第224章 彩雲易散琉璃碎（二合一）
「好」
季絕塵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只見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燒火棍，又抬頭看向霍雨浩，一雙眼眸亮的嚇人。
「謝謝。」
霍雨浩笑了笑：「不客氣。」
若是旁人聽到了剛才的道謝，或許會認為季絕塵這是在感謝霍雨浩主動賠償一把劍。
但只有霍雨浩自己知道，季絕塵這是在感謝他剛才那一掌拍彎長劍所展示出來的東西。
相比起前世與季絕塵初次碰撞時的勢均力敵，這一世的他在這條道路上已經超越了對方太多太多，再加上這傢伙本來就是在戰鬥中頓悟，不斷變強的類型，想來已經從他剛才那一掌中領會到了不少東西。
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掌，霍雨浩偏過頭，朝著有些不明所以的荊紫煙交代道。
「帶他回去吧，他接下來應該需要一段時間進行深度冥想，你多關注一下。」
「哦哦.」
荊紫煙呆愣的點了點頭，回過神來時，霍雨浩已經朝著場地邊緣的橘子等人走去。
「真是個變態的傢伙」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視線從霍雨浩身上收回，看向了季絕塵。
「你怎麼樣？」
「沒事。」
季絕塵搖了搖頭：「我需要趕快回去閉關，將這次的感悟消化一下，然後」
「然後？」
荊紫煙疑惑。
「然後再來找他打架。」
「.你這傢伙真是沒救了。」
相比起他們兩人，霍雨浩這邊就要熱鬧的多，還沒等他靠近，珂珂便一臉興奮的舉手歡呼，看上去比她自己贏了都高興。
「靈冰，你也太厲害了！咱們學院赫赫有名的兩位高手居然被你這麼輕鬆就解決了。」
「主要是因為第一次打，他們不了解我的能力，這才讓我占了些便宜，要是相互熟悉了就很難這麼輕鬆了。」
「那怎麼行，贏了就是贏了，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怎麼說也得慶祝一下！」
說著，珂珂臉上剛剛才升起的嚴肅迅速退去，眼巴巴的看著霍雨浩。
「再說了，現在再去食堂已經有點晚了，好吃的肯定被其他人搶完了，你看看要不」
「.你這狐狸尾巴也露得太快了吧？」
「才沒有！」
一掌抵住張牙舞爪就朝他衝過來的珂珂，霍雨浩有些好笑的點了點頭。
「行了行了，我答應你了，今晚都去我宿舍吃，不過事先說好，吃完後的衛生得你來打掃。」
「沒問題！」
珂珂眼睛一亮，抬手拍了拍已經有些癟下去的小肚子：「只要你把我餵得飽飽的，別說打掃衛生了，讓我給你洗短褲都行！」
「.」
霍雨浩嘴角抽搐了一下，終究是沒敢接這話茬，輕咳了兩聲後，他看向了一旁臉色明顯有些羞紅的娜娜。
「那就兵分兩路，娜娜，你把她們帶宿舍去，我去食堂。」
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的橘子便主動上前一步。
「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
霍雨浩一愣，沒等他回應，一旁的珂珂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們感情升溫還真是快啊，已經如膠似漆到這種地步了嗎？橘子你當初真沒騙我，果然是嗷~」
「說什麼呢！」
只見橘子臉上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收回了敲在珂珂腦門上的手指，沒好氣的解釋道。
「我是想著自己和食堂阿姨關係比較熟，說不定可以拿點高級食材。」
「哼，都是藉口！」
「你說什麼！？」
見橘子又抬起手，珂珂頓時被嚇了一跳，拉起娜娜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不服氣的大聲嚷嚷著。
「就說就說，口是心非的女人！」
「這傢伙」
看著兩人一溜煙就跑沒影的模樣，橘子又好氣又好笑，緊接著，在察覺到身旁霍雨浩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後，她的俏臉不禁更紅了幾分。
但她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羞澀迴避，反而笑吟吟的與霍雨浩對視著。
「魅魔先生，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
霍雨浩懵了：「你叫我啥？」
「忘記了？就在你入學那天，珂珂這麼評價的呀，說你會不會是魅魔來著，之前我還不覺得，親身經歷過後，我發現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一邊說著，橘子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夢紅塵，湊到霍雨浩耳邊，輕聲呢喃道。
「人家小姑娘對你這麼念念不忘，要是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你說會怎麼樣？」
是夜，星空明朗，萬里無雲。
太子殿，偌大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擺滿了大大小小書籍的桌案前，徐天然正靜靜地翻閱著手中的書本。
對於這種情況，殿內的僕從早已經見怪不怪。
自太子殿下從幾年前那場襲殺中撿回一條命，卻落得雙腿殘疾，不得不坐上輪椅之後，只要沒有重要的事情，來書房看書便成了他每晚睡覺前雷打不動的活動。
沒過多久，一道細微的聲響打破了房間內的寂靜，聽起來就像是有一縷微風自窗外闖入一般。
察覺到動靜，徐天然緩緩合上書本，抬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之中，單膝跪地的黑袍身影，語氣平靜的問道。
「有結果了？」
「回稟殿下，情況基本已經調查清楚，那個叫靈冰的少年是幾個月前加入的日月學院，是一名叫娜娜的六年級女學員領他來報的名，因為容貌超乎常人，再加上天賦極高，所以那天負責報名的老師對他印象很深，軒梓文也是在其入學當天就收他做了學生.」
徐天然眸光閃爍了一下，抬手打斷了下屬的匯報，短暫的沉吟過後，他忽然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個叫娜娜的女學員和靈冰的關係怎麼樣？」
那下屬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根據調查情況來看，屬下覺得這兩個人有點像是上下級關係，更準確一點來說.他們更像是主僕。」
「主僕？」
像是被這個答案勾起了興趣，徐天然把手中的書放在了桌岸上，有些悠閒的閉上了眼睛。
「詳細說說。」
「回殿下，從日月學院的那邊的人傳回的消息來看，這兩人目前處於同居階段，而且那名女學員每晚都會幫靈冰從食堂帶飯，再加上每次兩人一起出現時，女學員都是落後靈冰半步，幾乎不會發表意見，應該足以確定這兩人並非情侶的關係。」
「有道理，主僕.」
徐天然輕聲呢喃了一遍，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譏諷般的冷笑。
「這還真是出人意料，能讓紅塵堂主都如此看重的天才，居然是一個上學都要帶貼身丫鬟的好色之徒？」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痛處一般，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雙眸明顯閃爍著近乎癲狂的嫉妒與猙獰，但下一秒這些東西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平復了一下心情，徐天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追問道。
「這麼看來，那個靈冰應該是出身於哪個貴族？娜娜則是他的家僕？」
哪知那道黑袍身影卻是搖了搖頭。
「根據靈冰自己填寫的登記表來看，他從小生活在某個偏遠鄉村之中，父母雖然早逝，但在當地還算有名，結合他在加入日月學院之前就已經是五級魂導師，屬下猜測他父母應該是身負重傷，為了躲避仇家而隱姓埋名的強者。」
「偏遠鄉村？那他怎麼和那個娜娜認識的？」
「屬下也不清楚，不過屬下為此特地去調查了一番那名女學員的情況，發現了一些特別的地方……她是聖靈教的成員。」
聖靈教三個字讓徐天然眉頭猛地皺起，還不等他開口，黑袍身影就像是猜到了他要問什麼一樣，主動回答道。
「殿下還請放心，那女學員是因為父母被抓住才被迫加入的聖靈教，如果靈冰是聖靈教的人，她多少也會表現出抗拒才對，但我們並沒有從她平日裡的舉動中發現什麼異常，想來應該是那個靈冰在什麼地方幫了她，這才導致了眼下的情況。」
聞言，徐天然臉色緩了緩，滿意頷首。
「.我知道了，調查的不錯。」
他剛才也只是一時衝動，待到冷靜下來後仔細想一想，這靈冰確實沒可能是聖靈教的人。
別的不說，光是憑他那普通的眼睛武魂，就根本不可能加入非邪武魂不收的聖靈教。
雖然不排除有雙生武魂的可能性，但人家剛剛才在景陽山脈和聖靈教的邪魂師起了衝突，即便不是親自動的手，也與兩名魂斗羅級別的邪魂師死亡有著直接關係。
總不可能這一切是聖靈教自導自演的吧？
要知道，魂斗羅級別的魂師，在任何一個勢力都擁有著不低的地位，即便是聖靈教也是如此。
就算聖靈教的高手再多，也不可能拿魂斗羅的性命來演戲。
而且邪魂師又不是傻子，在明知道這場戲是讓他們送死的情況下，怎麼可能還會傻乎乎的去執行？
「謝殿下誇獎。」
下屬的聲音將徐天然的思緒拉回現實，看著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把頭埋得更低的黑袍身影，他不禁滿意點頭，又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之前還有一件讓你調查的事.有結果了嗎？」
不起波瀾的聲音自書房內迴蕩，那道黑袍身影身體卻是有些僵硬。
他自然知道徐天然問的是那個叫橘子的少女，之所以這麼緊張，倒不是因為他與橘子有什麼關係，而是單純的怕被牽連。
因為經常幫徐天然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也見證過許多背叛之人所得到的結局，算是對這位太子殿下的作風十分了解。
表面上和和氣氣，實則眼睛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雖然在他看來，那個靈冰和橘子的接觸還算是在正常範圍內，但在徐天然眼裡就不一定了。
這橘子可是因為當初在徐天然遭遇襲殺的過程中幫忙擋下了一擊，一直被他視作心腹的存在。
自己要是說出來，鬼知道徐天然會不會發瘋？
「怎麼？」
就像是從他遲遲不說話的態度看出了什麼，徐天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語氣似是關切。
「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不，不是.」
那下屬眼中閃過一抹惶恐，也只有他這種了解徐天然的人，才會知道此刻隱藏在那張笑臉之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他將腦袋下意識埋低了幾分後，硬著頭皮說道。
「為了招攬靈冰，明德堂堂主在一個月前特批，讓包括橘子在內，軒梓文的幾名學生全都免試進入了明德堂，再加上靈冰的天賦比較高，平日裡會傳授一些魂導器製作經驗的緣故，兩人的接觸比較頻繁，能夠經常看到他們一起出入食堂吃飯。」
「.只是吃飯嗎？跟著一起的可還有其他人？」
徐天然臉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雲淡風輕，像是渾然不在意似的，但在聽到『接觸比較頻繁』幾個字後，他的眼底還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一抹猙獰之色。
「確實只是一起吃飯，跟著一起的還有那個娜娜，以及和橘子關係很好的珂珂。」
噠——噠——
清脆的聲音自寂靜的房間中迴蕩，徐天然像是走神了一樣，手指有節奏的敲打在扶手上，似是在追憶著過去的歲月。
良久，他像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一般，出聲詢問道。
「……你覺得，橘子有沒有背叛我？」
男人哆嗦了一下，明顯有些語無倫次。
「殿下，我，我也不知道……」
開玩笑，這是他能隨意評價的嗎！？
更何況他還不知道徐天然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要是沒對上電波，等待著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端詳著男人顫抖的模樣，徐天然無聲咧嘴。
「看你這樣子，我的威懾力應該還在？」
隨著話音落下，他臉上的笑容又陡然收斂，凝視著男人，充斥著暴戾的聲音在房間內陡然炸響。
「那她怎麼敢和別人走得這麼近？是因為在日月學院待了幾年，所以把這些都給忘了！？」
那下屬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低著頭，心中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所幸徐天然也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
隨著臉上的猙獰消散，徐天然一臉感慨般的輕聲嘆息。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這個世界還真是容易變化，容易到只需要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可以讓人忘卻一切。」
「忘卻了自己之所以能夠站在日月學院，到底是因為誰的幫助，忘卻了自己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到底是因為誰的憐憫，忘卻了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到底來自於誰……」
徐天然偏過頭，看向窗外。
凝視著夜幕下的點點繁星，吐出了心中的困惑。
「為什麼總有些人，會把我對他們的器重，當成自己肆意妄為的倚仗呢？」
單膝跪地的男人根本不敢說一句話，直到徐天然冰冷的聲音再次傳入了耳畔。
「你確定，你說的情況屬實？」
「殿下，我願以性命擔保，剛才的情況句句屬實……」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監視靈冰，一旦他離開了日月學院，立刻回來稟報我。」
聽著言語間所蘊藏的冷冽殺機，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心中一陣駭然。
徐天然居然想殺靈冰？
真是瘋了！
正因為他調查過靈冰，才更清楚那個少年在明德堂的分量。
明德堂堂主親自教導，就算是人家的親孫子孫女都沒這個待遇！
可以說，一旦徐天然動手被發現，那就意味著他基本與皇位說再見了。
雖然不知道徐天然到底是什麼打算，但他很清楚，這種事情自己最好是裝不知道為好。
「是，殿下，那橘子那邊……」
如果此刻他面對的是其他人，他可能還會提醒一下，但面對的是徐天然，這種時候去質疑，那純粹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聽到男人提起，徐天然腦海中也是浮現出幾年前橘子幫他擋下致命一擊的場景，似是嘆息。
「生命本就是十分脆弱的東西，而比生命更脆弱的，是世間的一切，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我本以為橘子很聰明，應該能領悟到這一點，現在看來，她似乎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們的關係牢不可破，自己無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她……」
說著說著，徐天然搖頭失笑：「明明她之前一直做的很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
男人低著頭，保持著沉默，直到徐天然的笑聲一點點小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不見。
「但是不回家的孩子，是要在外面吃苦頭的……既然幾年的學院生活讓她忘記了我的手段，那我就用靈冰的死幫她將這一切回憶起來，用事實告訴她……」
徐天然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說道。
「叛逆期該結束了。」
殺掉靈冰，並不是徐天然腦子一熱的想法，恰恰相反，這是他仔細斟酌利弊後所作出的選擇。
或許靈冰確實有成為十級魂導師的潛力，但他們日月帝國與聖靈教合作，難道會缺少尖端戰力嗎？
死神斗羅葉夕水，龍皇斗羅龍逍遙，以及銀月斗羅孔德明。
已經有了這三位的存在，就算再加上靈冰這個十級魂導師，也就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並非不可或缺。
而且他也不了解靈冰的性格，無法保證這個棋子在成長起來後就一定能夠為他所用。
就像孔德明一樣，作為日月帝國唯一的十級魂導師，他並不效忠於自己的父親，甚至根本不在乎由誰來坐這個皇位。
他只是效忠於皇室，效忠日月，保護帝國疆土不受外敵侵犯，僅此而已。
這樣的人，他要來有什麼用？
相比之下，橘子未來的作用或許沒有靈冰那麼大，但卻可以完全被他所掌控，單從這一點來看，誰的重要性更高已經不言而喻。
反正從匯報的情況來看，橘子和靈冰的關係應該只是剛剛露出點苗頭而已，只要儘早將靈冰抹殺，非但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甚至還可以作為警告震懾一下橘子。
如果再繼續放任下去，等到兩人關係再發展幾年，那一切就太遲了。
而且現在的靈冰實力還不強，再加上剛剛才加入明德堂沒多久，鏡紅塵沒有為其付出太多，趁著這個時候殺，引起的動盪相對較小，也更方便他嫁禍給其他皇子。
不然一旦等後面鏡紅塵投入大了再去殺靈冰，不但更難殺不說，盛怒之下的鏡紅塵很有可能會追查到底，難保不會被發現一些端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