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魏宮進賊,趁虛作亂
「身為主君,又豈能以民之命自保?』」
「民眾若因飢餓而死,國將何存?」
「子韋聽完就此拜退,北面再拜。」」
「賀曰,『君主有三善,天必賜三獎,星辰將三次遷移。」
「三星位移,每星代表一年,三七二十一,君壽將增二十一載。』」
「是夜,火星果然三度遷移。」
「由此可見,天災異象,需君王行善施德才可平息」
這老頭以典故旁徵博引侃侃而談。
在眾人聽來雖有些道理,但難免有些陳腔老調。
而曹操作為縱橫天下與權傾朝野的梟雄。
向來對這種天人感應之說嗤之以鼻。
更何況他召集群臣,旨在求計而非受教。
心中的不悅也是暗流涌動。
見這老頭還打算長篇大論。
曹操終究是按捺不住,硬生生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宋夫子且慢,經義大道誠然高妙。」
「但孤治國理政又怎可全然寄託於上蒼的意願?」
而這宋衷作為名士大儒,卻是一根筋。
此時仍舊緊咬不放,誓要辯個黑白分明:
「大王莫非真不信天意?」
「孔子有云:『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昔日魯平公因嬖人阻撓而未能見到孟子。」
「孟子嘆曰:『此乃天意!』」
「高祖劉邦亦曾豪言:『吾憑一介布衣,提三尺劍,而取天下於亂世。』」
「『非天命何以至此?』」
「古往今來,聖君賢主誰人不敬畏天命?」
「大王豈可置之不理?」
而一旁的鐘繇,見話題開始跑偏。
也是連忙插話圓場。
「宋仲子固然是言之有理!」
「然聖人有訓,『天子遇異象,則修德。』
「『諸侯逢災異,則正政。』」
「我等還是談談於如何改進政務為宜。」
「鍾兄言之有據。」宋衷見狀順勢而為。
「依老朽所見,治國之本在於吏治。」
「而吏治之核,則在選官。」
「大魏初立根基未穩,欲使四海歸心。」
「需變革選官之法,回歸經義選拔之傳統。」
「摒棄嚴酷之吏,廢黜校事之制。」
「驅逐宵小之輩,精簡冗雜軍功。」
「切不可讓刻薄寡恩,德行有虧者,玷污官寺之法地!」
宋衷此話一出,整個銅雀台瞬間靜默。
一時間,僅能聽到微微吹過的風聲。
畢竟,宋衷這番言論,無異於在平靜湖面投下一枚巨石。
著實是嚇了在場眾人一跳!
其所言直指曹操重才能而輕德行的用人之道。
直接把他唯才是舉的取士善舉,給踩得一文不值!
甚至話里話外,還有抨擊國學取士的意思!
曹操此時內心不由得翻騰起來,眼神驟然一冷!
昔日孔融亦因非議其取士標準而遭殺身。
多年來無人再敢犯此忌諱。
未料今日宋衷竟又老調重彈?
然而,與當年直言不諱的孔融不同。
宋衷畢竟歷經侍奉劉表的人。
其早已預見到曹操的不滿,故而躬身深深一禮。
語氣謙卑至極道:「魏王莫惱,老朽並非有意頂撞威望。」
「亦非輕視魏王麾下武勛能吏,實乃心繫大魏社稷。」
「那些軍功之士,縱然英勇忠誠。」
「人往往質樸不文,學問淺薄。」
「難以洞悉先賢典籍,不明律法精髓,恐有失妥當之舉。」
「至於府衙吏員,雖非天生苛刻。」
「但在繁瑣公務中磨礪,缺乏經典文化的滋養。」
「欲其待民寬和而不苛刻,談何容易?」
「至於選士只重才華而忽視品德。」
「更助長欺詐權謀之風,無以激勵向善之裨益。」
言至於此言,宋衷已然屈膝跪地,情感真摯道:
「老朽出身荊襄,幸得大王不棄,得以參與國事。」
「衷心期盼大魏千秋萬代,故而斗膽進言!」
「夫行霸道者可得一時,行王道者則千秋無期啊!」
在座眾人聽完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宋衷之言既激昂又圓潤。
既高歌大魏永固,又將忠心置於首位。
縱然有些不好聽也是忠言逆耳,曹操不好加罪。
而曹操也是沒有料到此番徵詢問計。
竟意外轉向魏國是否應調整選官理念?
他稱公列土不過短短數月間。
便有如此動搖吏治之聲,這讓曹操怎能不起疑心?
想到這裡,他目光不由自主掃一旁的其他人。
只見張魯端坐如常,鎮定自若。
隨後曹操又瞥向邴原等人,皆點頭默認。
看來這群德高望重的大儒名士,並非不關心時局。
只是不滿曹操之治國方略,故而退而求其次,以風雅自娛。
如今宋衷坦陳己見,他們自是樂於附和。
而鍾繇亦低頭不語,其出身名門,經學根基深厚。
心中所想或許與宋衷並無二致。
唯有程昱賈詡二人泰然自若。
一杯接一杯地品著酒,他們早有遠離紛爭之心。
置身事外,不願攪入這趟渾水。
「宋夫子,請起……」
曹操終是不好怪罪宋衷,沉吟良久方道:
「人世英傑各懷異才,有純良好義之輩,亦不乏逐利功名者。」
「既有品德高尚者,亦存在行事乖張之流。」
「孤因人而施位,有何不妥之處?」
宋衷聞言卻是反駁道:
「善者而不能用,惡者不能去之。」
「純良之士深受排擠,則心生怨懟。」
「酷吏弄臣得勢,則越加乖張。」
「與善結怨,與惡成仇,魏國如何能得安寧?」
要說起辯論,曹操是十句難敵宋衷一句。
被如此劈頭蓋臉的一番駁斥。
就算曹操如今脾氣再好,也不由得壓不住怒火!
顧不得考慮宋衷的善意。
猛地摔杯擲盞,正欲斥責這個頑固不化的腐儒。
卻忽然聽見聞台閣外喧囂四起!
「不好!有逆賊作亂!」
眾人聞言紛紛一驚,當今起身倚欄眺望。
而銅雀台原本就高聳十丈,此時魏宮各處的情況盡收眼底。
只見西夾道中,十幾名衛兵揮刀疾馳。
直撲西苑大門,竟是宮廷守衛起了異心!
西苑原為遊樂之地本就守衛稀疏,唯獨院門有侍衛駐守。
而這伙叛亂分子絕對是內賊。
宮中侍衛措手不及之下,瞬間就被砍倒數人。
一時間,宮門之外一片混亂。
眨眼間,這幫叛亂者已逼近銅雀台下。
眾人見狀面色皆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