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莫急且再看看。」老人抓住青年隊的手臂。
許是礙於老人的威嚴,青年悻悻鬆開了手。
花自閒把阿通叔放平,從帶來的推車取出了藥材熬煮好後給阿通叔餵下不少時老人家便睜開了眼睛。
「阿爹!」青年一下撲到了老人病床前。
「多謝老人家出手相助,否則我得讓這小子給撕了。」她說,雖是玩笑話可是借著這件事套近乎卻是真的。
青衣老人只是哈哈一笑:「娘子醫術了得,今日遇見也是一種緣分,老身姓蘇。」
依照禮儀花自閒自報了名諱,方才還對自己頤指氣使的青年忽而起身朝她拜了一拜:「在下狹隘了,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你狹隘到也無妨,阿花一心念著你父親的性命,就是在慌亂也不該對她這般無禮、可見你們平日都是如何說她的。」花自閒提起藥箱,「我花自閒不是什麼善人,肯來幫忙是看在穆花的面子,你有什麼話跟她說罷。」
「阿姊。」穆花面上閃過一瞬緊張。
花自閒卻只是拍拍她的手,掀開帘子出去了,與村民難以和解一直是穆花的心結就當是給她一個和過去和解的機會。
出來後她掃了一眼排成排的帳篷,比先前領著村民過來的時候更多了,看來是聽到了消息都從北邊逃到了這裡。
這麼大的量若是沒有特許官府不給開城門也情有可原,只要不再做別的過分的事就好。
她心念,叫來了村長托他把人到叫來她給他們診一遍。
「我們村子的人到是不多也就二十幾人,可這後來者有一兩百人了,娘子累著了怎麼好?再者說診金怎麼算?」村長左手疊在右手上,替她擔憂。
花自閒自己搬來了一張桌子坐在路中間:「診金看著給就是,我幫你們把病都看完了,到時進了城城裡人也無話可說。」
「娘子是咱們村子的恩人啊。」村長說。
不多時穆花掀開帘子走了出來喊了她一聲:「我也來幫忙。」
「神仙娘子來治病了,診病不要錢看心意,快都去看看吧。」村長走到一頂帳篷前面就說,見人出來了又去下一頂,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的隊伍排了一長溜。
花自閒緩了口氣,還好帶來的藥材都夠了。
希望小說里那段一筆帶過的劇情不要發生吧。
「舌頭伸出來我瞧瞧,平日裡總熬夜神經衰弱了,我給你開服藥記得喝。」她說。
「多謝,多謝娘子。」
「神仙娘子身邊的那個不是北村的掃把星嗎。」隊伍里忽然有人說道。
很快就有人應聲:「可不就是那掃把星。」
她抬了一眼,遠遠地瞧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布粥那天打了穆花的那三個混混。
穆花遞出藥包的手僵了一僵,不忍去聽遠處傳來的聲音,卻又不得不去聽,她害怕哪怕一句不好落入花自閒的耳朵會成為讓她離開的理由。
可花自閒只是淡淡地,診脈、看相似乎並未在聽,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待到城外營地里的人都診完了,花自閒癱在了椅子上,一把腰累的直不起來。
穆花斟了一杯茶手忙腳亂的遞給她,又顯得有些鄭重,盯著她喝下。
砸吧了下嘴巴,花自閒忽覺得眼前一亮:「甜甜的,還有點花香。」
「阿姊不惜苦茶,但是苦茶又能提神,是以我準備了一些花茶又加了蜂蜜和糖漿。」穆花說這話時眼睛晶亮晶亮的。
這就是女主的力量嗎?不經意就做出了現代賣座的一類花茶飲品。
她品著花茶揉了一揉少女的臉蛋:「花花真聰明。」
聞言,穆花垂眸勾了勾唇角。
不多時,二人頭頂蓋下了一道影子。
花自閒抬頭看去,對上了男子那雙銳利的鳳眼,那俊朗的面容在雜亂的營地里顯得那樣凸出簡直是不該有的:「霍拾昀?」
聞聲穆花抬起頭,面色不可查地沉了下去,怎麼又是這個人。
「你怎麼出來的?城門開了?」她轉頭回去看城門,那門還死死合著。
霍拾昀面色低沉,寒聲說:「進不去了。」
......
「她要救人就讓她救,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守將吃了顆葡萄對祭酒說,「等秋闈結束,便開城門,但那時可要注意沒有通文別把人放進來。」
祭酒點頭:「是。」
不多時他又盯著地下的營地思索起來:「他們自北向南地逃過來,按理說路過的城郡不少,早該有人接濟呈報朝廷了怎麼到了南北關隘之地仍無人接納。」
「聽聞賑災款早就下去了,在去年的六月便下了。」祭酒說。
二人相視一眼,都覺其中有什麼不對。
與此同時城牆之下,花自閒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城門,身側霍拾昀沉聲說:「城中有傳聞,京城早在六月便發放了賑災款,災民仍逃亡了南邊。」
「有人懷疑災民暴動?」花自閒脫口而出。
穆花聞言面色大變:「怎麼可能呢,我們村的人是九月逃的荒,倘若六月便發了賑災款怎會兩月未到。若不是趕在臘月之前逃來南邊,村里人就都死了。我們根本沒拿到銀子。」
她情急之下兩眼通紅,花自閒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坐下說:「銀子沒到百姓手裡,那便是到了別人手裡,有人想吞銀子又不想此事暴露便一定會....」
「殺人滅口。」花、霍二人齊聲說。
花自閒緩和住穆花的情緒:「若是真以暴動之名鎮殺了災民,那就是造了大業了,這件事絕不是一城一人可為背後必定牽扯大人物。」
「那可怎麼辦,怎麼辦呀。」穆花倚在她懷裡哭的身子輕輕顫了起來。
花自閒嘆息一聲:「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藍天白雲之中,越過一道雪白身影,咕咕落在城樓凹凸的圍牆上不多時便被守城的士兵抓了去。
守將只是拆開了鴿子腿上的信筒看了一眼便只覺天旋地轉,渾身癱軟。
「你猜鴿子帶來了什麼。」霍拾昀淡淡看著城樓上飄揚的旌旗說道。
小說里並未細訴,畢竟重點都在穆花來到桃溪村後與孩子們鬥智鬥勇、賺錢發家致富的橋段。對於她的苦難只是一筆帶過的說:她逃荒至此,貪官貪了賑災的餉銀伏誅後朝廷早沒了錢她家中無兄無長千里迢迢地回去也無用,不如就暫且隨意找個人嫁了....
一個女孩的命運,就在這一筆定下了,成了個後娘一個瘸腿郎君的妻子。
或許她還有許多故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花自閒看了一眼穆花,輕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哄著她說:「也未必就沒救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先試試看,還能不能回去。」霍拾說道。
花自閒蹙眉瞪他:「你出來了,孩子們怎麼辦你怎麼出來的?」
他淡淡地:「翻牆而已。」
好,你好樣的。花自閒嘆了一聲,把穆花塞給他:「我去去就回。」
說著她起身朝城門走去,走出去一段又故作無意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二人似乎對視了一眼小說里男女主可是對上一眼就相愛了。
比小說里見得早了一些,宿命之人或早或晚見了應該都一樣吧。
二人像是觸電一樣彈開了,花自閒勾勾唇封建社會的小哥哥小姐姐就是害羞。
穆花冷著臉:「抱歉。」
「你是何人?」霍拾昀問。
「自然是阿姊在意之人。」
「你算哪門子,來路不明之人。」她說,他答。
二人你一言我一言就這樣對著。
忽而齊齊嗤笑一聲:「哼。」
穆花心道:叛國之軍帳下之人的後人,這樣的名聲遲早會拖累了阿姊。
而霍拾昀心中卻有一絲氣:花自閒難不成連一點防人之心也無,哪裡又冒出來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