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駕到!!」
朱標在自己的書房裡呆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出來見這些大學士。🐳♔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還真別說,這些大學生的養氣功夫都極好,在景仁宮大殿苦等了這麼長時間,一點兒都沒有不耐煩的神色,也難怪,在這個時代可以稱之為君子的人,這些大學是肯定榜上有名。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按理來說,這些人都算得上是朱標的老師,他還真不好,大大方方的受了這一禮。
朱標趕緊起身把為首的宋濂扶了起來,同時示意其他人免禮…
朱標坐在自己的寶座上,抿了一口芳香四溢的茶湯。
「貞賢給諸位大人上茶!看座!」
「臣等聽聞太子殿下身先士卒,身受重創,特來拜見。」宋濂先開口道,「不知殿下傷勢如何?太醫院可出了方子?可曾仔細檢查?」
朱標聞言,心中一暖,「多謝宋師關心,孤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都是一些皮外傷。」
「殿下神勇,老臣自然知道,」宋濂凝重道,「可是戰陣之上,人人皆下死手,哪會有什麼輕微的皮外傷,太子殿下千金之子,身系大明江山社稷,萬萬不能諱疾忌醫呀………」
「宋師不必擔心,」朱標拍了拍自己的筋骨說道。
「從山西戰場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父皇母后那裡皆送來名醫良藥,已經不妨事了。」
朱標君臣,一團和氣。
正說著,邊上忽然一聲爆喝!
嚇得宋濂激靈靈的一跳,朱標也多多少少有點戰場後遺症,這一聲大喝,嚇得他差點抽了刀子。
只見翰林學士董倫,對貞賢怒目而視,「你這女子是何人?太子殿下為國而戰,重傷未愈,而你卻塗紅抹脂,立於太子身側!你寓意何為?」
「太子殿下身系大明江山社稷!你這女子是不是要在節骨眼上,妖寵獻媚,壞我儲君身體元氣!?」
這董侖一開口,其他大學生也對這些怒目而視!
說到根上,這規矩還是朱元璋定的,自從他建立大明之後,也經常研讀史書,史書上的漢朝十常侍之亂,讓老朱吸取了經驗教訓。
所以洪武一朝,宮中太監大多數都不認識字,偷聽和偷偷議論都是要被杖斃的,太監如此宮女更是如此,更是有著上議政,下近十步格殺勿論的規矩。
方孝儒也接過話柄。
「太子殿下少年英雄,喜歡美人無可厚非,可是之人之髮膚,受之父母,您重傷在身,就著急喜好美女,與理不合呀………」
「二位學士說的對!」宋濂開口道,「太子殿下身系大明萬里江山,億兆黎民!怎麼可以輕易以身赴險?違背聖意私上戰場是一說,身受重傷,寵幸美色又是一說!」
「請太子殿下萬萬不能親近武將,當以仁孝治天下!隋煬帝就是親近武臣,幾場小勝之後便飛揚跋扈,征高句麗,導致喪師辱國!」
「殿下呀!!」宋濂作揖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啊!我等臣子已經垂垂老矣,自然不敢忤逆太子殿下的刀鋒!可是該說的臣一定會說,請太子殿下責罰!」
朱標在寶座上聽了個一臉懵逼,不是說好都做相互的鍵盤俠嗎?我啥時候要抄刀子了?
朱標眼睛往書案上一掃,原來剛才被董倫一嗓子嚇到,下意識就去摸刀子……
「幾位學生誤會了,」朱標可不想讓這些文人,天天對自己口誅筆伐,說自己年紀輕輕就有隋煬帝的姿態。
「孤剛下戰場,這幾日身邊無利器,就感覺心裡不踏實,所以書案上就放了這麼一把,這東西對蠻夷賊子有用,諸位大學是心中坦坦蕩蕩,心繫大明,何懼刀斧??」
朱標隨手把寶刀放在了書架上,沉重的戰刀和精緻的書籍,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幾位老師的意思孤明白!無非是勸誡孤以後少動刀兵!」
「可是!」
「幾位大學士可曾看見過朱仙鎮百姓的慘狀!坤帖木兒把他們趕盡殺絕!數萬人的城鎮就剩了幾百孩童!」
「如此惡行,難道孤不該為他們報仇嗎?難道孤的命是命!大明子民的命就是草芥嗎!?」
一通話說的幾位大學士,冷汗直冒。
宋濂出面解釋道,「老臣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朝廷有無數統兵大將,為何要由儲君親自上陣拼殺?」
「孤知道大學士們都是好心……」
朱標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也緩和了態度,親手把宋濂按在了椅子上,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時的情景十萬火急,如果孤打出太子龍旗!山西百姓必然生靈塗炭,父皇和孤受天下供養,如何能袖手旁觀?!就算是時光倒流,在讓孤選擇一會,哪怕是戰死,孤也義不容辭!!」
「殿下高義,是臣等鼠目寸光了……」
其實讀書人就這點好,你說不服人家,哪怕你把人家趕盡殺絕,盡滅十族,也休想讓他們屈服,要是你能說服他們,那人家真的是有錯就認挨打立正。
方孝儒也冒了出來,對朱標拱了拱手說道。
「如果臣遇到這種情況,臣雖無太子之勇武,但也要血濺五步和瓦剌畜生拼命!」
「哈哈哈……」朱標笑著擺了擺手。「方學士能有如此氣節,實在是大明之幸啊……」
「其實孤的想法很簡單。」朱標面露嚮往,「如果咱們大明的官員都做到這兩句話,就天下太平了!」
「臣願聞其詳……」宋濂捧哏
「一生食俸祿,但無愧民心!」朱標揮毫潑墨,用狼毫大筆洋洋灑灑的寫出了這十個字。
指著墨跡斑斑的十個大字說道。
「無論帝王臣子,所食所用,都是天下民脂民膏!武將戰死沙場是本分!文臣運籌帷幄也是本分!父皇肩扛天下事,依然是本分!」
「臣等必恪守本分!!」
宋濂一行人戰戰兢兢的跪地稱是,現在是什麼時期?
自從太子殿下凱旋迴朝之後,胡惟庸案就已經如火如荼了,每天都有無數的大小官員被抓。
毛驤那個酷吏回來以後,錦衣衛衙門更是日夜發出慘叫。
整個大明官場都在顫抖,這個時候太子殿下送他們這十個字,讓他們恪守本分,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看著一臉沉思的諸位大臣,朱標的心裡跟明鏡似的,因為他這隻蝴蝶的原因,胡惟庸案提前發生了一段時間,應該告老還鄉的宋廉也在朝中沒有動,這老頭對自己不錯,雖然有些時候耿直了一些,但也不能眼看著讓他吃官司………
「這幅字就送給諸位了!宋師留下……」
朱標沒有往下說,但是在場諸位何等聰明,這明顯就是下面說的話,他們不方便聽了,一時間紛紛告退。
景仁宮大殿,轉眼間只剩下了宋濂和朱標兩個人。
朱標也沒有藏著掖著,因為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搞那些彎彎繞是沒有用的。
「聽說宋師家的長孫宋慎,從小聰明伶俐,連胡相國都誇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
「臣………!!」宋濂瞬間一身冷汗。
現在這個時候,滿大街的錦衣衛都在抓胡逆!
「臣這就回家詳查!如果家中出了不孝子孫!臣就先清理門戶,再向陛下太子殿下請罪!!」
老頭哐哐的磕了幾個響頭,就轉身跌跌撞撞的出了景仁宮。
今天的太陽大得驚人。
宋濂被陽光一照,忽然天旋地轉。
沒走出幾步的眾位學士,七手八腳的把宋濂抬到了馬車上。
景仁宮的侍衛也紛紛上前幫忙,送走馬車之後,眾侍衛臉上,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