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困頓
「啊——」
聽到舍勒此番評價一出。
全場譁然,蘇洛更是吃驚捂嘴。
「蘇洛姑娘的芭蕾舞,跳得真的有『鍛獅』級別的造詣?」有人反覆問著身邊的人。
「是不是因為舍勒欣賞蘇洛姑娘漂亮,又穿得好看,所以評價上了一級?」
「這也很合理啊,當初跟著舍勒的幾位姑娘,哪一位不好看?」
「我覺得她的技藝和理念,肯定是沒有那個傢伙批得那般不堪的.」有人聲音壓得很低,「但跳得好在哪些方面,好到什麼程度,那我心底也沒個概念.」
「莫衷一是的評價,誰會是對的?」
「當然舍勒是對的。」
「不信你聽聽我們自己聖殿的意見?」
譁然之下,評委席上的中年男子終於覺得面子還是有些掛不住了,畢竟現在自己是代表著組織的意圖,他的語氣很沉凝,當然,面對這位「戀歌之王」,他的措辭比起剛才還是客氣了一些:
「游吟詩人舍勒,歡迎你,我代表領袖歡迎你的回歸,豐收藝術節的邀請函很快就會下來,不過,有些界限性的問題,我必須對你作出提醒。」
「考察組正在秉持著公正公開的原則為南大陸篩選『潛力藝術家』,你已不在之列,你的潛力不需要考察和證明。但作為很重要的公眾人物,發表與考察組意見完全相反的結論,有著與之等重的責任!這些其他藝術家們的前途,是按照討論組提出的建議去完善,還是按照你個人化情緒化之下指出的方向去走?這樣一弄,他們該聽誰的?去了雅努斯,接受全世界的目光審視,又該聽誰的?聽組織的,還是繼續聽你的?」
「廢話,當然是聽舍勒的。」
有位自舍勒現身後,一連碰了十杯酒慶祝的畫家,此時暈暈乎乎,直接拉開嗓門應了一句。
「是啊,不是叫你們別搞這個『潛力藝術家』了嗎,怎麼還搞?」
「不是說了他們懂個屁藝術嗎,怎麼還懂?」
在場的南國民眾紛紛轟然回應起來,有些人的措辭甚至還聽起來有些怪怪的,顯然已經喝上頭了。
這些人之前平日裡的狀態.一方面有畏懼,一方面也有壓抑,但現在舍勒一現身,再加上大幾杯甚至上十杯酒精下肚
當局?當局算個屁!
不搞藝術的純欣賞的酒客們,想著你又封殺不了我,而搞藝術的這些人,想著大不了你就封殺我.
南國民眾就是這麼隨性。
反正老子今天喝得很痛快,口舌上先爽了再說!
這眾人的反應,讓特巡廳考察組眾人的目光再度回歸陰沉。
「可以,很好。」中年男子的沉凝聲音在頂層迴蕩,「那我建議,『潛力藝術家』在南大陸這塊的篩選工作,就從今天起叫停中止,無論獲推薦的,還是暫時沒上的,都在節日上自謀出路去就是。」
下面的南國民眾聽到後還在瞎起鬨。
「啊,感謝組織!感恩組織!」
「聖殿的人呢,聖殿的人快出來應句話啊!」
「.」
芳卉聖殿現在暫行主持工作的卡萊斯蒂尼主教,心情原本是和民眾同樣激動的,舍勒回歸對於南大陸和聖殿的意義,絕對比聖殿殘部這兩年來的所有掙扎和努力加起來都大.他恨不得馬上下了台就自己也去喝兩蠱去。
但他要考慮的方方面面,自然比起普通民眾要多得多,此刻舍勒的回歸日竟然成了潛力考察的「叫停日」,他心底開始憂心忡忡起來。
考察組的人沒法和這些平民百姓一般見識,換做他自己,確實也是不會繼續在這裡自討沒趣了,可是臨走之前,巡視長丟下的話正好點在了他最擔憂的地方!——
「呵呵,主教先生,之前南大陸表現不錯的那兩位『鍛獅』,還有好幾位『持刃者』,你們聖殿自己還是要好好繼續培養啊」
這些人一散,包括吉他手和舞女蘇洛在內,更多的人就往舍勒那裡圍了過去。
卡萊斯蒂尼主教心裡定了定神,做了一番自我調解,也趕緊帶著手下下台,先去拜會舍勒。
好吧,威脅又怎樣?
一位大師甚至更高的巨匠出世,對一座城市、一個國度乃至全世界的文化影響,那是至少長達數百年的,幾個小人物的藝術生涯的起落沉浮,在之後被改寫,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帶領一眾「花觸之人」齊齊向范寧敬了一杯酒。
「舍勒先生。」「舍勒先生.」
終於和芳卉聖殿殘部打上招呼,近距離看著卡萊斯蒂尼這位老熟人主教,現在總體而言有些滄桑和頹唐的模樣,再想想曾經南大陸的盛夏花香,范寧心中還是有些感懷傷逝的。
一時間,很多東西想要舊事重提,卻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舍勒先生,夜鶯小姐呢?露娜小姑娘呢?還有呂克特大師他?」還是卡萊斯蒂尼先問了。
一個其實已經沒什麼希望,但舍勒不親自確認,又是無法徹底斷絕的問題。
范寧搖了搖頭,依然是靠在座位上,懷抱吉他的神色有著憂鬱,倒不是在扮演什麼「人設」。
可酒精激發了卡萊斯蒂尼深處淺抑了多日的傷痛,范寧這樣的反應,他整個人突然撲通一聲伏了下去!
「我請求您,舍勒先生!儘管南大陸不是您的家鄉,儘管您只是一位流浪的游吟詩人,但您是『芳卉詩人』最後的眷顧者,我請求您的幫助,請求您帶領現在重組的『聯合公國節日管弦樂團』,到雅努斯的聖珀爾托去!」
「在豐收藝術節上,要不要做些其餘的什麼,要不要再寫點新作,這些都完全依您心情,我只希望您能在全世界面前親自指揮一次《夏日正午之夢》,締造它真正完整意義上的首演!」
范寧卻是示意他站起,再度舉起雞尾酒杯邀他相碰——
「叮。」
以炭燒咖啡、草藥汁和生雞蛋做底,再加上一些不知名的酒類調配出來的奇怪口感,的確十分令人懷念。
「呂克特大師和我有一段交情,我也很想念我的兩位可愛學生,忙自然是要幫的,倒也不必求著我幹什麼.所以你們聖殿的現在情況到底怎樣啊?最壞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怎麼見了那幫傢伙還是一臉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因為還有好幾十萬民眾,親友家屬和支持者更多,又不是完全無牽無掛。」卡萊斯蒂尼聞言苦笑一聲。
「只是我們現在連個完全意義的官方組織都算不上了,邃曉者包括我就剩兩位,還有一人在前線守著提歐萊恩和雅努斯那些圈地爭地的傢伙,高位階的『花觸之人』還有8位,中位階的有40多位」
「南國倖存者數量太少,雖然有很多親屬也跟著回來了,但根本無法重建這麼廣袤的土地,能把一座城邦守好就不錯了.我也知道神秘側的力量恢復是關鍵中的關鍵,但邃曉者的晉升資格被特巡廳管控著,想要增強有生力量,就只能跟著他們在藝術側建立的遊戲規則走,如今這個形勢,恐怕有相當長的時期,我們的人員力量都沒法.」
卡萊斯蒂尼又想起剛才考察組撤出南大陸的事情,不由得唉聲嘆氣起來,原本臨時做的「心理建設」,又重歸了忐忑不安的狀態。
「哦,這樣啊。」
范寧這時抬了抬頭。
「現存有知者的名冊拿給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