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古怪,因為有人告訴了我。」
陳言爍嘿嘿一笑,蘇易挑眉:「是誰?」
「當然是我身後的人,我剛才說過的。」
「那麼,你身後是誰?」
蘇易皺眉,難不成陳言爍沒騙我,他真的身後還有人?
不是,你們擱這兒環環相扣呢?
一個幕後接著一個幕後是吧?
蘇易覺得不對勁。
但他看陳言爍的模樣不像是撒謊,畢竟都到了這個地步,陳言爍就算是想找辦法拖延藉口和時間,也不會用這麼低劣的手段。
這個理由不可能成為他逃出生天的手段,那說明反倒是有幾分可信度。
只是蘇易想不明白,能有誰站在陳言爍的身後?去指揮陳言爍做事?
陳言爍的天賦幾乎是蘇易所見到的最強一檔,哪怕是在SSS級天賦里都屬於斷層式領先的獨一檔。
這樣級別的強者,還能被人所控?
陳言爍沒有直接回答,這次他看起來正常多了,挑眉問道:「你身後不也有人嗎?」
他對著王辰努了努嘴示意,王辰站在蘇易的身後,確實很有撐腰的姿態。
「這不一樣。」
蘇易搖頭,眼神與陳言爍對視,未曾移開過,在仔細判斷這個瘋子的每一句話:「你幕後的人,與你是平等的嗎?」
蘇易從不把人才單位當做純粹的屬下來看待,從不居高臨下,只將大家看做是來協助自己的幫手。
能力越強,自然越能得到蘇易的尊敬,但實力偏弱的人才單位也能得到足夠的善待。
「你怎麼知道不平等呢?」
陳言爍笑眯眯的看著蘇易:「那傢伙說的真不錯,你這人說話真的是冠冕堂皇的,有種欠揍的正義感...媽的!你怎麼知道就不平等了!」
陳言爍那半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跟崩潰了似得,突然站起身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蘇易,眼裡有怒火翻湧,似乎隨時會撲過來。
「你知道什麼是平等!你知道他會命令我!你憑什麼這麼朝我炫耀!就因為你這該死的正義,你是不是覺得天底下只有你最善良......」
王辰皺眉:「坐下。」
「...好。」
陳言爍渾身一抖,收斂了突如其來的氣焰,默默坐回沙發上。
「你剛才,是破防了嗎?」
蘇易上下打量著陳言爍,眼裡有淡淡的思量:「那這麼說...他對你挺不好的?那你還給他做事,嗯...你應該是有把柄在他手裡。」
「把柄,笑話!」
陳言爍冷冷一笑,沉默片刻後,他突然開口:「是恐懼,你不懂的恐懼。」
「你可以詳細說說。」
蘇易笑眯眯的看著陳言爍,循循善誘:「如果你覺得不公平,可以跟我說說,哪怕你覺得我是偽裝出來的正義,至少我本人對你沒什麼威脅,是嗎?」
「而且以你剛才說的話來看,那傢伙不只是能讓你恐懼,對我也很了解啊,對王辰的了解也不少。」
蘇易看了一眼王辰,他突然開口問道:「是男是女?在國內嗎?」
「男的,在國內...」
陳言爍條件反射的開口,而後大驚:「你套我話!」
「這怎麼是套話呢?」
蘇易已經切入陳言爍的狀態了,找到了合適的溝通節奏,他笑眯眯的回答道:「你剛才不是說要交流的嗎?我們得交流的快一點,不然你家的煤氣炸了可不好。」
「你願意放我走?」
陳言爍不相信,但蘇易笑而不語。
男性,在國內,能讓陳言爍感到恐懼,還對自己和王辰十分了解。
嗯...蘇易挑眉,他心裡大概有了猜測。
「你想交流什麼?」
陳言爍死死盯著蘇易,嘴裡還在喃喃:「我怎麼覺得,你跟那傢伙一樣,有點讓人害怕...」
「我為此感到榮幸。」
蘇易笑了笑,漫不經心的開口:「交流你背後的人,你不是說要交到他嗎?」
「我現在不想說了。」
陳言爍突然改口,眼神微眯著,語氣變得正常且嚴肅,還帶著陰謀得逞的笑容:「你上鉤了,你想知道他,所以我有價值,你就不能殺我。」
「其實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蘇易看著陳言爍,平靜道:「我只是在給你一個機會,你要珍惜。」
「我不信!」
陳言爍昂起頭,笑的很得意:「你就是想知道!」
「王辰。」
蘇易抬起手,平靜的開口:「帶他走,看住他。」
「我會派人去申城,找到他的避難所。」
「嗯。」
王辰點了點頭,抬腿走向陳言爍,也未見王辰做什麼動作,蘇易只看到陳言爍的身體無風自動的漂浮起來。
就像是被提線的木偶一般,搖搖擺擺的無力漂浮在王辰的身邊。
「哎?哎哎哎!等一下!」
陳言爍見到蘇易好像要來真的,頓時有些慌了:「別鬧,我們好好說話,你再問一下,我就交代了!」
「我沒那個閒心。」
蘇易搖頭:「既然你也只是個棋子,那你的價值必定有限,他布局涉及到我,說明他一定在觀察我。」
「這是最基本的邏輯,即便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
「你的價值,不大。」
蘇易言罷,對著王辰點了點頭。
王辰頷首,轉身走向窗戶,準備去挑個好地點來看管陳言爍。
「哎!哎哎!蘇先生!蘇先生!」
「別搞,真別搞!剛才我就是開個玩笑!」
「姓蘇的!姓蘇的!姓蘇的...!」
陳言爍的尖叫聲在窗外漸行漸遠,以王辰的速度,蘇易很快就聽不見陳言爍後面的謾罵與威脅。
陳言爍斷然是沒料到,蘇易能這麼果斷。
上一秒還有與自己慢慢拉扯的傾向,下一秒竟直接斷定自己沒了價值,要囚禁自己尋找消滅自己的機會。
這變臉的速度之快,讓陳言爍措不及防,來不及適應。
「男的,在國內...」
蘇易看著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手指不由得在沙發上慢慢敲打著,思緒漸漸深陷。
「這麼說的話,他至少不在末日戰爭副本里,不是國家軍隊的人。」
「目前,可以把上面對我動手的懷疑降低。」
蘇易默默收回了視線,站起身走到牆壁前的國家地圖面前。
「是我的發展太快,觸及了一些人的利益嗎?」
「還是說,有人早對我有圖謀?」
「只是,他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蘇易的眼神放空,他想起了陳言爍與自己見面時無意說的那句話,似乎提及到了什麼生機之類。
如果只是從這句話來判斷,或許可以猜測一個方向,自己的存在和末日輪換機制有些關聯,只有這個方向才能和「生機」這個詞鉤掛。
但也有可能,這個詞語只是這個瘋子放出來的煙霧彈。
蘇易不能確定,他只能從其餘的情報去分析,在心裡推演出可能的大概方向。
但即便他分析了很多,都沒有一個可以立足的根據:他沒有任何手段去證明,陳言爍說的話是真話。
即便是機制道具里的測謊手段,蘇易現在也不太相信了。
在這個層面的爭鬥中,太過低級的機制道具不可能有決定性的作用,甚至可能會給自己提供錯誤的情報信息。
「孝慈說過,無論對任何人和事,都要保持懷疑的心態。」
「面對任何問題,都要屏蔽內在的主觀看法和感受,去分析客觀因素和底層存在的邏輯。」
「那麼,這件事情上唯一可以確定的邏輯是:他想對我做些什麼,並且他想對我做的事情存在危險性。」
「既然他對我有所圖謀,那麼急的就不應該是我。」
蘇易挑眉,心裡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至於陳言爍這個傢伙,蘇易並不打算留著。
他必會殺掉這個瘋子。
收服陳言爍,不在蘇易的考慮範圍之內。
即便接觸的時間不長,蘇易也能斷定這個陳言爍不是輕易能居於人下的主兒。
更別提他的天賦太過難纏,尋常手段根本不能形成有效的制衡,蘇易不可能為了留住陳言爍而浪費王辰這樣的頂尖戰力進行長時間的盯梢和看管。
再基於陳言爍曾經對於新昌、丹徒、廣陵乃至整個江南地區的布局,不難看出這傢伙心狠手辣,是個禍害。
即便有可能江南的全面布局是那個男人一手導致的,但陳言爍參與其中,且代為指揮,也有洗不淨的血債在身。
既然放不出去,也不能留下,最好的結果就是一殺而絕後患!
至於為什麼不現在動手,蘇易想再等等。
再等等看,看那個男人會不會出手救陳言爍,這是一個以靜制動的機會,是真正王對王的時刻。
「希望那神秘的王背後,可別再又多一個幕後了。」
蘇易喃喃著:「一天天的,儘是這些謎語人跟我作對,我就想踏踏實實帶著群眾過日子,怎麼就礙著他們的事兒了?」
就在蘇易思索的時候,突然桌上的通訊器響起。
這是來自於姜孝慈的通訊器,專線聯繫。
它能在此刻響起,只能說明丹徒的戰場已經全線結束了。
「餵。」
蘇易拿起通訊器放在耳邊,語氣平靜:「孝慈,前線如何?」
「先生,大獲全勝!」
姜孝慈的聲音里充滿了欣喜,滿是笑意,她不會放過這個振奮蘇易內心的好機會:「老爺子太強了!不知道您有沒有看見,他一個人擋住了所有的強敵!」
「無一活口,全部被殺!」
「陳大峰所在的第一防線也撐住了,他超過了我的預期!」
「陳隊長不只是解決了第一防線的問題,還將丹徒南邊準備北上繞路階段廣陵退路的五萬多人全部俘虜了!」
「到目前為止,我派人檢查戰場,整合情報,已經確認整個丹徒戰場沒有敵人潛伏。」
姜孝慈的聲音很輕快:「先生,我覺得我們似乎可以不用再撤退了!我們打贏了!」
「挺好。」
蘇易點了點頭,內心沒有太多的愉悅,頓了頓後提醒道:「總數不超過十萬人的隨行軍隊,卻有八城強者相隨。」
「頂尖戰力和普通戰力的倒掛太厲害了,不成比例,這裡面有問題。」
蘇易現在的嗅覺十分尖銳,能輕易看出勝利背後藏著的隱患:敵人應該沒出全力。
九城強者聯合,就算去了一個在後方的翁州,那也是八城凝聚起來的力量!
即便這八城的基礎設施不如金陵和新昌,所加起來的全部戰力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應該是形成碾壓的強大!
但蘇易覺得,還不夠。
他們的頂尖戰力倒是挺多的,可隨行的參戰人員卻太過稀少了。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姜孝慈收斂了笑容,輕聲道:「先生,我覺得是兩種可能性,要麼是他們留有後手、企圖在我方大勝追擊或掉以輕心時再行重創;要麼,是是他們本城的戰鬥人員太過稀少,湊不出太多人。」
姜孝慈頓了頓,說道:「先生,我更傾向於後者;以他們在江南的布局手段來看,多是雷凌風險的捍殺之輩,怕是不比廣陵指揮員好多少。」
「再加上九城一統的速度太過驚人,我懷疑這其中存在強制性的壓迫手段,或許九城群眾在這期間死傷慘重,活下來的人不多。」
姜孝慈的分析很有根據,以高壓血洗的手段,是最有可能在亂世里快速形成多城統一的局面。
只不過這樣做的結果,確實會導致基層人員的數量銳減,讓城市人口不足。
「我看未必。」
蘇易搖頭,抬頭看向窗外的北方:「他們吸血廣陵,轉移了大量的資源;那麼也有可能這九城也只是一個跳板,人口被轉移去了新的地方。」
「申城的那人不是真正的敵人?!」
姜孝慈聰慧,瞬間醒悟:「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嗯。」
蘇易點頭,將與陳言爍見面的事情全盤托出,也說出了自己在其中的分析與看法。
「孝慈,我們一直以來認為的真正對手,依然是個棋子。」
「說真的,我當時覺得挺可怕的,到底是誰這麼能藏,還對我這麼了解,我甚至開始懷疑我身邊的人了。」
「當然,他也有可能只是個純粹的瘋子,在用虛假的語言對我進行最後的欺騙,但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蘇易頓了頓,微微嘆氣:「孝慈,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麼做?」
姜孝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人,自然也不能提前料到申城的背後還站著一個男人。
但她依舊聰慧非凡,能在已有的情報能分析出最佳的破局思路,依舊具備頂尖謀士的素養與能力。
姜孝慈已經不再驚訝,只是略微沉默的思索,便領悟到了蘇易問這句話的意思。
「先生,您想對申城出手?」
姜孝慈遲疑著開口,突然閉嘴,等她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已經充滿了驚訝:「不對,您要劍指全國!」
「如果有需求的話,也可以是全球。」
蘇易笑了笑,聲音很平靜:「我不想再這麼繼續下去,被人天天盯著的感覺很不好。」
「我唯一能想到破局的辦法,那就是把我目光所看到的一切都納入我的懷裡。」
「如果世界都在我的手裡,他還能怎麼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