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吉祥」無頭屍案結束後,其本人徹底住在了大理寺,他身上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清楚,因此他也許要在大理寺住上個一年半載。
事實上,方吉祥心裡是高興的,與其在外面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郗國的大理寺明顯是個很安全的地方。
而且,他現在是郗國的重點看護對象,萬貞帝下過令,任何人都不得見他。
方吉祥反而撈了個清淨。
由於這幾天連軸運作,昨日晚上用完晚膳,一回到自己的寢室,沈磬便牢牢睡了過去。
朦朧的房間裡,沈磬似乎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可沈磬一點兒都看不清是誰,她和這個人似乎很熟悉。
「你想要知道駙馬對你的想法,你可以找個人試試他的態度。」人影說。
「什麼意思?」沈磬問。
——誰?
「無需真的怎樣,無非就是試試駙馬的態度罷了,如果他生氣,就說明他在意你。」人影再次開口。
「你說的有道理。」沈磬點頭道。
——是誰?
「我認識一個小倌,叫方吉祥,你要不要見見?」人影繼續道。
「小倌?南風館裡的?」沈磬轉頭問。
——到底是誰在說話?為什麼我看不清人臉?
「是啊,明天帶你認識認識?」人影笑著道。
「好啊。我就不信了,我長得這麼漂亮,唐縱酒會不喜歡我。」沈磬嘟囔著說。
——你究竟是誰?!
突然,叫喊聲,嘶吼聲,哭喊聲。
「公主小心!」蘇芳被人一劍刺穿了胸膛。
「鳳之快跑——!」皇帝皇后被人一刀砍了頭,兩顆腦袋滾到了沈磬的眼前。
「公主快跑——!」侍衛們被人刺成了篩子。
「沈磬!」唐縱酒七竅流血地轉過頭,「我恨你——!」
「啊——!」
沈磬猛地睜開了眼。
「公主!」蘇芳跑了進來,見沈磬臉色有些蒼白,立馬給她倒了杯水。
「公主,喝杯水。」蘇芳將水杯遞到沈磬面前。
沈磬額頭冒著冷汗,心跳得很快,一時間沒能緩過來。
「公主是不是夢魘了?」荼白用熱水搓了塊毛巾,走到沈磬床頭,替沈磬擦了擦汗。
荼白也是沈磬身邊的大丫鬟,和蘇芳一直跟著沈磬出門不同,荼白一直負責沈磬的內部事務,很少跟著沈磬出門。
荼白是個容貌清秀,唇紅齒白,皮膚白皙,身形嬌小的姑娘。
有時候蘇芳休息,荼白就會接替蘇芳的班。
沈磬喝了口水,定了定神。
「確實是夢魘了。」沈磬看向窗外,外頭陽光明媚,她站起了身,由荼白伺候自己穿衣。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沈磬問。
「公主,現在是午時了。」蘇芳應道,「奴婢給您布膳吧?」
竟然睡到了中午。
「嗯,我想吃上次那個小酥魚。」沈磬想到了什麼,「駙馬呢?」
「今日駙馬有個朋友來探望他,兩人在書房議事呢。」
朋友?
自從沈磬重生回來,在公主府里三申五令,駙馬就是公主府的主子,駙馬安排的所有事情皆不可阻撓,駙馬的出行也是暢通無阻,無論駙馬想要做什麼,公主府所有人都要無條件配合。
因此唐縱酒在公主府里的自由度高了很多。
沈磬回想了一下,唐縱酒上輩子唐縱酒在皇城是有好友的,可對方看自己就像是看仇人似的,沈磬懶得搭理。
是誰來著?
舒凝公主想不起來的這位,是兵部尚書的次子邵星越。
邵星越與唐縱酒同歲,身量與唐縱酒差不多,兩人是在比武場上不打不相識。
邵星越五官俊美,摺扇擺動腰間,難掩風流貴氣。
「我真是想不通,方吉祥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幫她。」邵星越坐在書房的軟榻上,「你難道不是最恨她的人嗎?」
唐縱酒搬離書房後,其他東西都重新擺放了一番,除了這張軟榻。
沈磬的意思,唐縱酒喜歡看書,軟榻放著,方便唐縱酒平日裡休息。
「我想幫她,但是她已經有所準備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唐縱酒瞥了好友一眼。
「你說誰?沈磬?有所準備?」邵星越感覺今天的瓜吃的有點飽,「你說的這個人,是郗國的舒凝公主?沈磬?」
「信呢?」唐縱酒白了邵星越一眼,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帶來了帶來了。」邵星越邊掏出懷裡的一迭信件,一邊說,「你不知道,伯父伯母都快急死了。他們聽聞了你和沈磬之間的矛盾,這會兒沈磬找面首,殺人的事情,你受傷的事情,一件件都傳到了郗東,二老來來回回託了不少人從郗東送信過來。」
「前些日子公主府密不透風,我根本進不來,今日,你要是再不回信,二老可坐不住了。」邵星越繼續道。
「是我不孝了。」唐縱酒將信件放好,一一拆開閱讀了起來。
這件婚事,痛苦的不僅僅是唐縱酒,對唐父唐母來說,又何嘗不是打擊。
雖然唐縱酒是最小的小兒子,但唐家子嗣單薄,他上面只有兩個哥哥。
兩個哥哥跟著父母鎮守邊疆,唐縱酒隻身一人留在皇都。
說的好聽是駙馬,可如今這個情況,誰不會猜想唐縱酒是來做人質的?
可作為臣子,又如何能質疑皇帝的決定?
唐縱酒不禁想起那日沈磬跪求和離書,卻遭到萬貞帝拒絕的那一幕。
「那日你到底讓唐虞做什麼去了?你是怎麼找到方吉祥的?」邵星越湊向唐縱酒。
「唐虞去的時候,人家沈一已經帶走方吉祥了。」唐縱酒推了推邵星越。
「怎麼可能?沈磬哪裡有這個腦子?」邵星越始終不相信。
邵星越起身的時候,眼光飄過唐縱酒的回信,「和離」兩個字落入了他的眼帘。
「和離?誰要和離?」邵星越問。
「我和沈磬。」唐縱酒答。
「嗯——嗯——?」邵星越第二個「嗯」的尾音突然拔高。
如果說,剛才邵星越只是吃瓜吃多了,如今這個瓜,他簡直一口給吃撐了。
「什麼意思?」邵星越猛得站直了身體。
「她同意和離了。」唐縱酒淡淡道。
「什麼?!」邵星越的雙眼一下子瞪圓了,「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願意放你離開?」
「為什麼不可能?」唐縱酒反問。
「她為了噁心你,隔應你,壞事做盡,又如何願意放你離開?」邵星越道,「她是什麼人郗國上下誰不知道?像瘋狗一樣,你是她的目標,獵物,既然咬了你,又怎麼會鬆口?」
「住口!」唐縱酒原本的笑意冷了下來。
邵星越看著唐縱酒,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唐縱酒一般。
「她願意與我和離是事實,有所悔過也是事實。」唐縱酒站直身體,與邵星越對視,「流言蜚語,謠言不可信,她是怎樣的人,這幾日我比旁人清楚。」
邵星越被唐縱酒對沈磬的維護之言給驚到了。
誰能告訴他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磬給你施了什麼妖法讓你居然開口替她說話?」
邵星越的反應在唐縱酒的意料之中。
沈磬個人名譽這件事,怪只能怪她自己以往實在是過於糟糕,如今要挽回,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到的。
唐縱酒暗自搖了搖頭。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唐縱酒將信件封好,交給邵星越。
「你想打聽的,我能說的,你都已經知道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