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棍子打在了沈磬的屁股上。
哪怕做足了準備,沈磬依舊覺得很疼。
「公主殿下,您感覺怎麼樣?」行刑人打了一下後,顫悠悠道,「您要不要咬塊布?」
沈磬搖搖頭:「繼續。」
「那……那小的繼續了?」行刑人咽了咽口水繼續道。
想他在宮裡做了那麼多年的行刑人,打過大大小小不少人,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
「啪——」的一聲。
這一回,行刑人沒再詢問,有道是一鼓作氣,這二十大板早打也要打,晚打也要打。
不如快刀斬亂麻。
「公主,您要相信小的的技術,小的一定保證您這二十大板,不出兩天就會好。」
「那就打。」沈磬咬咬牙。
曹觀平看得心裡也揪著,舒凝公主從小到大,萬歲爺連吼都捨不得吼一句,如今居然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挨打,萬歲爺心裡得疼成什麼樣子噢。
「駙馬,您不能進去!」門口有人攔著唐縱酒道。
沈磬聽見了,心裡一慌亂,對著曹觀平道:「曹公公,千萬別讓他進來!千萬別!」
「是是是。」曹觀平立刻退了出去,一出門,就看見唐縱酒正在往裡闖。
行刑房外。
「唐駙馬,留步。」曹觀平道,「這是萬歲爺的旨意,誰也改變不了,您可別衝動啊。」
唐縱酒的視線往房間裡飄了會兒,他站直了身體,問:「曹公公,皇上為何要罰公主?」
「公主殿下當眾承認是她將王小姐推下了湖,當時王家的老太君都在場。」曹觀平上前一步,壓制著聲音道,「昨日皇上案桌上的摺子比往日又多了些。」
唐縱酒聽明白了。
沈磬這是在給自己,也給皇帝一個台階下,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如果不懲罰,對皇家的影響太大了。
「可是公公……」唐縱酒剛想說沈磬剛發燒好,身子還沒好透,一道響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舒凝公主沒有推我下湖!」王半溪一路「噠噠噠」小跑了進來。
「哎喲喂,祖宗,都是我的祖宗,王小姐您怎麼來了呀!」曹觀平叫喚著。
唐縱酒也沒想到,這位王小姐會跑到行刑房來。
「曹公公。」王半溪朝曹觀平行了一個禮。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曹觀平虛虛將王半溪托起,「您是王老太君的眼珠子,雜家可受不得您的禮。」
「曹公公,麻煩您務必和皇上說,舒凝公主沒有推我下湖,是我自己跳下去的,真的,舒凝公主是為了替我隱瞞才受了罰,您幫我和皇上說說,求您了,求求您了。」
王半溪雙眼真誠,語氣急切,小嘴叭叭叭的,軟萌萌的聲音傳出來,饒是曹觀平這樣經歷血雨腥風的人,也忍不住想滿足她的願望。
行刑房裡的行刑人聽見了,立馬也求道:「曹公公,求求您了,小的還想多活幾年吶!」
曹觀平拿王半溪沒辦法:「那您在這兒等著,老奴去和皇上說說。」
「我去看看舒凝公主!」王半溪跳著往行刑房裡跑。
門口的侍衛還想攔人,卻被曹觀平制止了。
侍衛停住了腳步,王半溪也不耽誤,直直朝里跑去。
很快,王半溪和沈磬的聲音從行刑房內傳了出來,外面的人聽得很清楚。
「公主殿下!」王半溪聲音急切。
「你幹嘛要說出來?」沈磬語氣里有些疲憊,但精神似乎還行。
「殿下!您不能替我瞞著呀!」王半溪提高了聲音,「是溪兒錯了,溪兒自以為是,以為落下病根就能躲過這門婚事,是溪兒想簡單了。溪兒拖累了您。」
此時,才摟過姑娘的沈檀,正慢悠悠走了過來。
沈檀原本想和唐縱酒說幾句,卻因為這句話而頓住了腳步。
而行刑人這個時候正在往外跑,什麼話該聽什麼話不該聽,他很清楚。
沈檀和唐縱酒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唐縱酒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這也就很好解釋沈磬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認下。
在唐縱酒看來,大概是因為王半溪讓沈磬想到了自己。
唐縱酒不語,朝沈檀望了一眼,沈檀始終眯著眼不言,唐縱酒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但偷聽人說話總是不對,唐縱酒便拉著沈檀走出了行刑房。
「四哥,天涯何處無芳草。」唐縱酒邊走邊說道。
沈檀原本還不想走,可轉念一想,很多事情急不得。
於是,沈檀的視線朝行刑房裡面瞧了一眼,跟在唐縱酒身後離開了。
行刑房內。
兩個姑娘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糊塗,你現在承認了,是給王家添麻煩。」沈磬坐了起來,她實際上沒挨幾下,也沒很疼。
「可是我不能讓您在我面前扛著呀。」王半溪的金豆子不停地在眼眶裡轉。
「我早晚要挨這頓板子,只是借了你這件事的由頭罷了。」沈磬道。
「是我錯了,怪我不懂事。」王半溪諾諾道。
「那你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願意嫁給我四哥?」沈磬問。
王半溪瞅了瞅沈磬,欲言又止。
「是我四哥人不好?」
王半溪搖頭。
「那是我四哥不學無術?」
王半溪繼續搖頭。
「那是我四哥長得醜?」
「我都沒見過四殿下……」
「那你是為什麼,你放心好了,我四哥是個美男子。」
提起美男子,王半溪腦子裡忽然想起剛才帶她過來的那個侍衛,先前她被「飛」吸引了,腦子裡又是沈磬的事兒,現在回想起來,那位侍衛長得也是玉樹臨風。
沈磬見王半溪不語,道:「你要不說,那我這板子可真的白挨了。」
「我說我說!」王半溪扣了扣手指,「因為……因為……因為我也想像您那樣招女婿……」
「招女婿」三個字說到後面,輕得連聲音都沒有了。
……
此時此刻,沈磬覺得自己挨這一頓板子真的是活該。
「我是我們家族裡那女戒印出來的孩子,言行舉止,禮義廉恥,方方正正,規規矩矩,所有的東西,都是典範。」
王半溪說著,一滴眼淚滴在了她嫩白的手背上。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真正活著該是什麼樣子的。」
「我甚至羨慕路邊嬉戲打鬧的小孩子。」
「直到我遇見了您。」
沈磬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見過王半溪。
「您就是我心裡想活著的那個樣子,後來見您和駙馬成婚,我就在想。」
「如果我也招個贅婿,以後就不用考慮什麼管家,婆母,府里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夫君會替我打理的。」
……
沈磬無言以對。
「我一想到如果要和四皇子成婚,那我就是從一個牢籠里,被關在了另一個牢籠里……」
「我不想被關起來了,我想要自由。」
「所以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把自己弄病了,最好一病不起,然後就可以躲開了。我娘那麼寵我,最後會為我招個女婿的。」
姑娘,有沒有可能,你現在承認了,之前就白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