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敖霜雪的疑惑，洛子仁很是無語。
畢竟爺爺寄身的人臉白虎，已經拜倒在他們腳下了。
「我可沒說我的親人是蛇類。」
洛子仁簡單糾正敖霜雪的錯誤念頭後，就帶著她先行離開了。
洛天恆在原地等了好一會，發現沒有其他動靜後，才算鬆了口氣。
這時，遠處天邊忽然飛來一條遮天蔽日的巨大螣蛇，又把洛天恆嚇了一跳。
不等洛天恆有所反應，就聽到有熟悉的人聲在他腦海響起：
【爺爺，是我。】
洛天恆聞言一愣，他聽出來了，這是孫子洛子仁的聲音？！
這麼說來，天上那條螣蛇是自家孫子？
洛天恆看著那足有四五千米長的巨大螣蛇，嚇了一大跳！
他想過洛子仁的蛇軀可能會很大，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大到這種程度！
屬實有點可怕了！
事實上，這是洛子仁擔心嚇到爺爺，故意控制體型尺寸的結果。
否則的話，他的蛇軀完全可以膨脹到幾百上千公里之巨。
不過，不管怎麼說，洛天恆跟洛子仁都是爺孫倆。
哪怕兩人關係不算很密切，但血脈之間的聯繫還是存在的。
所以，在確認了螣蛇的身份後，洛天恆也就沒那麼緊張了。
而此時，正隱身藏在洛子仁蛇軀眉心位置的敖霜雪，看到洛子仁和洛天恆化身的人面白虎相談甚歡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洛子仁的親人就是剛才向他們下跪的這位。
一時間，敖霜雪心裡多少有些尷尬。
她算是知道洛子仁為什麼要特意兜一圈再召喚蛇軀飛過來了，還叮囑她要保持隱身狀態，原來是為了緩解尷尬！
「臭小子，你這蛇軀太過龐大了，會把我這山脈里的靈獸靈禽都給嚇壞的！」
洛天恆作為本地山神，能清楚感受到，因為洛子仁的到來，山脈中的各種靈禽靈獸被嚇得雞飛狗跳的場景。
可以預計，洛子仁要是待久一點，恐怕那些「本地居民」會被嚇死大半。
天仙境的螣蛇神獸，精神威壓可不是一般的強大。
得到洛天恆提醒後，洛子仁才「後知後覺」地縮小了體型，並且收斂了神獸威壓。
當洛天恆看到那螣蛇縮小到跟他差不多大的尺寸，並且落在面前的時候，心裡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他跟洛子仁不是很熟悉的，但孫兒這麼有前途，他也感覺與有榮焉。
「好，很好！有出息！」
洛天恆沉聲讚嘆。
洛子仁聽到這話有點尷尬。
他在大荒世界神遊多次，還是第一次聽到來自現世熟人的誇讚。
開心之餘，卻有種心底秘密被完全暴光的羞澀。
洛天恆卻是不管這些的。
他想夸孫兒就夸，難道還要挑日子嗎？
洛子仁這次過來，一方面是想看看爺爺這邊有沒有危險，另一方面是為他提供一些緊缺的修行資源。
「危險？還好吧！我感覺在這待著挺安全的。」
洛天恆沉聲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有山神印護體！按理說，只要別作死跟著祖巫去征戰妖族，就不會有事。」
洛子仁聽到這話，倒是稍微鬆了口氣。
要知道，整個洪荒世界的大陸就是由創世古神的身軀組成的。
而巫族屬於創世古神血液蛻變出來的種族。
原則上說，只要巫族不離開大地，就會擁有無窮力量。
這個說辭當然是不太現實的。
但巫族身處於大地之上，尤其是山神地祇的道場中，總能發揮出超越自身實力幾倍的戰鬥力，這是正常的。
換句話說，只要洛天恆願意待在這個小山脈里，他就是相對安全的。
很顯然，洛天恆是個惜命的人，也沒有為了巫族的崛起而犧牲的覺悟，不會跟著祖巫們發瘋。
「爺爺在這道場修煉多久了？」
洛子仁有點好奇洛天恆在大荒世界的經歷。
要知道，對方比他早十幾年就開始神遊大荒，按理說，至少多待了兩千個春秋。
洛子仁想知道，爺爺在大荒世界的化身有沒有「死」過。
如果有，「死亡」後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呢？！
洛天恆聽到洛子仁的問題，倒沒有覺得不對。
畢竟他在洛子仁面前，也就剩下資歷夠老，經驗豐富這個優點了。
洛子仁要是不請教這些，洛天恆都不知道跟孫子有什麼可交流的？
「我有過兩次死亡經歷。」
洛天恆給洛子仁解釋道：
「我第一次神遊大荒世界就是一頭人面白虎，而且也是這個山脈的山神。」
「第一次意外身亡後，這個山脈的山神權柄就換到我新的身軀上面了！」
「我大概損失了五成修為。」
「第二次也是如此」
洛天恆沒有給洛子仁詳細解說死亡原因，只是告訴洛子仁在大荒世界死亡的懲罰。
那就是強行扣減五成修為。
此外，不管是身份還是種族，都是不變的。
對於這一點，洛子仁還是能夠接受的。
雖說五成修為肯定是重大損失，但相比於一條命來說，這代價還是算輕微的。
更何況，一般情況下，洛子仁都不會讓自己寄身的蛇軀出事。
他畢竟有敖霜雪幫忙看著。
「那麼，問題來了，爺爺你在大荒世界的化身經歷了死亡，現世中本體的神識強度有沒有出現明顯下降？！」
洛子仁又追問一句。
或者說，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
「有的。」
洛天恆肯定答道：
「我們在大荒世界寄身的軀體，就像一個個提供了額外神識強度的寶物。」
「寶物受損，我們能收穫的力量加持自然就少了！」
「這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一件事。」
洛子仁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雖然他已經被科普到了，但並沒有覺得太過焦慮。
因為跟爺爺不同的是，他的神識強度加持，很多是來自蠻蛇國的國運。
即便蛇軀身死修為受損，也不會影響太大。
這時，洛子仁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可以幫助爺爺建立一個靈獸國度。
這樣的話，爺爺肯定也能從中獲取到需要的國運加持！
而且，靈獸國度的建立，肯定會比純人族國度簡單多了。
當洛子仁對洛天恆說出自己的想法後，洛天恆很是果斷地拒絕了。
「我不需要建立一個靈獸國度來讓自己快速變強。」
「事實上，變強對我來說，意義並不是那麼大。」
「相比之下，我更願意靜靜地感悟自然，傾聽萬物的生滅至理。」
「反正我只要待在道場內就不會有危險，何不靜下心來，慢慢悟道？！」
「說不定哪天就突破天仙境了呢！」
對於這個做法，洛子仁雖然不是那麼同意，但他選擇了尊重。
即便明知道老爺子只是擔心太過麻煩他。
「其實你能來看爺爺，爺爺就感覺很開心了！」
「這可不是幾十萬里，幾百萬里，甚至是幾千萬里的遙遠路程啊！」
「爺爺可是完全沒能力去探望你的！」
洛天恆沉聲對洛子仁說道。
對於老爺子掏心掏肺，甚至帶有歉意的發言，洛子仁心裡暗想，您早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現在還有什麼可慚愧的呢？
「既然如此，爺爺帶我逛逛你這個道場吧？」
洛子仁忽然開口說道。
雖說以他的神識強度，只要稍微一動念，就能將整個山脈事無巨細全部洞察得一清二楚，但他還是希望爺爺能親自帶他感受一番。
畢竟爺爺剛才所說的境界，是他心裡所嚮往的。
「好啊！」
對於這個請求，洛天恆欣然答應。
於是，洛子仁便跟在洛天恆身後，開始了漫遊道場之旅。
「這條山脈太小了，在大荒世界根本排不上號，所以它連本名都沒有。」
「我自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清淨山脈】。」
清淨山脈？
這倒是個好名字！
洛子仁心裡暗暗評價。
絕大多數修士，所求的，不過就是清淨二字而已。
這可是很高深的境界。
洛子仁倒是沒想到，爺爺現世中的修為不高，但精神境界倒是不低。
洛天恆要是能聽到洛子仁的心聲，此時心情肯定相當複雜。
說話間，兩人已經漫步在一個布滿落葉的小樹林中。
至於敖霜雪，則是一直保持著隱身狀態，躲在一旁傾聽。
「大荒世界沒有很明顯的四季變換，但這些樹木的感知還是挺靈敏的，它們知道【寒秋】即將到來，所以提前把會散發水分的樹葉褪下了，以便熬過漫長的寒冷季節。」
「挺聰明的靈植。」
洛子仁隨口評價。
「它們不是靈植！」
洛天恆搖頭說道：
「要是靈植，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應對了。」
「有些靈植甚至會給自己長出腳一樣的觸鬚，直接拔腿就跑，躲到溫暖的山洞裡過冬。」
「很有意思吧？哈哈！」
說到後面，洛天恆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洛子仁也覺得挺有趣的。
有些細節，他不是山神，還真不知道這麼詳細。
「也許是我從來沒有真正強大過的緣故，我覺得修煉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為了變強。」
洛天恆看了眼洛子仁，繼續說道：
「我只是單純分享我的想法，不是有意誤導你啊！」
「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自己分辨對錯。」
「我知道，爺爺放心。」
洛子仁點頭應道。
自從覺醒了前世記憶和重獲修為後，這世上比他更懂修煉真諦的修士沒幾個了。
他要是真正弄懂這方面的奧秘，估計下一步就是衝擊聖人境界了。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春日雨夏蟬鳴，秋風起雪花輕。」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清淨山脈，但四季的美景，還是非常豐富的。」
「我來展現給你看。」
洛天恆說著，手上已經施展起了山神權柄，為洛子仁當場展示四季的美景變化。
短短几分鐘，洛子仁就感受到了爺爺所說的清淨心境。
那是萬物往復，生命輪迴之理。
看到這一幕，洛子仁知道，爺爺這邊已經不需要他幫忙做什麼了。
於是，他準備告辭離開。
臨走時，洛子仁為了防止爺爺出意外，還是為他施加了一道禁制。
在爺爺再次遭遇生命危險之時，那道禁制會自動觸發，把他傳送到敖霜雪附近。
洛子仁已經跟敖霜雪商定，如果遇到突然傳送過來的爺爺，一定要替自己照顧好他。
敖霜雪自然不會拒絕幫忙。
於是，洛子仁帶著敖霜雪向爺爺告辭後，便直接離開。
「接下來你想去哪裡？」
洛子仁問敖霜雪。
「想去哪裡都可以嗎？」
敖霜雪神色明顯變得有點激動。
「差不多。」
洛子仁淡然說道：「包括歸墟。」
「我暫時不想去歸墟。」
敖霜雪認真說道：「我想去見見不周山。」
歸墟是敖霜雪的歸宿，她遲早都是要走一趟的。
位於大荒世界陸地中央的不周山，才是敖霜雪魂牽夢縈，聽說過無數次，卻從來沒見過真面目的地方。
即便現在不周山已經中斷，敖霜雪還是想過去看看。
「正好，我也沒見過不周山！」
洛子仁隨口就答應了下來。
隨後，洛子仁帶著敖霜雪再次傳送數百萬里，來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他們看到了僅有半截的不周山。
下方，是無數殘垣碎石。
雖然不周山已斷，但依舊是高不見頂的擎天之柱。
相傳，不周山曾是大地唯一能夠直通天界的路徑。
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了。
女媧補天后，用了其他辦法撐住天穹，不周山就這樣荒廢了。
「這邊的風景，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好看。」
「我以為不周山腳下是熱鬧非凡的人間盛世。」
敖霜雪幽幽吐槽道：「沒想到如此荒涼。」
洛子仁點頭說道：
「曾經的不周山腳也許非常熱鬧，但現在，都成過去了。」
對於方圓幾十萬里的普通生靈來說，不周山的坍塌是絕對致命的滅世之災。
無窮無盡的山體崩裂、外加劇烈的地震和恐怖的天河之水傾落，能輕鬆殺死所有地仙境以下的生靈。
即便擁有地仙境修為，想要存活下來都得看運氣。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我們走吧。」
敖霜雪仿佛能從空氣中感知到無數亡靈的慟哭，有點不忍心待下去了。
洛子仁沒說什麼，直接帶著敖霜雪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