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恨你！
李雲海和唐玉霞談完話，起身去洗衣服，卻發現林芝已經將他的衣服手洗了，然後放進了洗衣機在甩干。
而他的內褲，也已經被林芝洗乾淨晾了起來。
李雲海瞠目結舌之餘，也只能感嘆這個女生實在是太好了。
不就是幫她修了個隨身聽嗎？
至於又是送房子住，又是幫忙洗衣服？
難道這就是貴族人家所謂的教養和素質？
林芝低聲淺笑道：「我媽就是這樣，什麼都敢說，你別在意。你只管住在我家，沒有人趕你。有句話說得好，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伱睡我家的床，讓我媽說去吧！」
李雲海啞然失笑，這可真是個妙人兒！
林芝輕輕推了他一下：「好了，你去睡吧，衣服甩幹了，我來晾。你明天還要出工吧？我要下周才報到，我晚睡一會兒也沒事。」
李雲海陪著她，等衣服甩幹了，一起到陽台晾好。
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萬家燈火，可以看到樹梢月影。
林芝脫了鞋子，站上床沿，一手攀著大衣櫃，一手從上面取下來一本厚厚的相冊。
晾好衣服後，林芝沒有馬上進屋，而是和李雲海站在外面聊天。
李雲海陪著她翻看完了整本相冊，也等於聽她講完了童年、少年時期的事跡。
唐玉霞雙手抱著胸，倚在門框上，盯著女兒看。
「我和媽媽，都是跟著我爸的工作單位走，他到哪裡工作，我和媽媽就搬到哪裡陪他。我都不記得，我轉了多少次學了。一直到我上藝校才穩定下來。」
李雲海睡不著，乾脆打開燈，把老古董相機拆開來維修。
唐玉霞指了指她，說道：「明天再和你講！快睡！把門關好了。」
李雲海本來很困的，此刻卻睡意全無。
「把勢？是什麼？」
「咳！該睡了啊！」唐玉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用一種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
洗手間沒人，淋浴間沒人，陽台上也沒有人，晾在陽台上的李雲海的衣服不見了。
因為她知道，這個自尊心極強的男生，不會再回這個房間住了。
快門線引發門帘開合，發出「啪嗒」一聲響。
林芝合上相冊，說道：「媽，你幹什麼呢？還不睡？」
「李雲海！李雲海！」林芝四下尋找。
經過她房門前，李雲海瞥了一眼，看到裡面整齊乾淨，靠窗的位置擺放了一架鋼琴。
「這是我爸帶我到烈士公園遊玩時抓拍的，我坐在木馬上，笑得可開心了。」
李雲海不敢和她久待，怕她父母看到，又要說三道四，便故意打了個哈欠，然後說道：「睡了吧？」
「真的啊？我以前竟然不知道！我好幾個電器都是找外面的人維修，花了我好多錢呢！其實我好羨慕你。」
她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小芝，他走之前，跟你說什麼了嗎？今天晚上，他不會來了吧？」
「過來呀！」林芝拍拍身邊的床沿，示意李雲海過來坐。
「你兄弟姐妹多啊！不像我，是家裡的獨生女，平時想找個同齡人打打鬧鬧也沒有。」
相機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林芝回到客房，看到書桌上放著相機。
李雲海看了一眼主臥室的門。
「本意是指武術的架式，指代懂武藝的老手和行家。」
李雲海心裡泛起一股甜蜜的滋味，這一生聽到的第一聲晚安，居然來自小仙女林芝！
他回到了自己房間。
林芝甜甜一笑：「好的，晚安！」
林振邦和唐雲霞夫婦都已經睡下了。
修好了！
只要裝上膠捲，這台相機就可以復活，可以再次幫林芝拍美美的相片了。
林芝嗯了一聲，把相機遞了過去：「修好了！」
李雲海問她道：「你爸的照相機在哪裡？你拿給我，我明天起得早，就先修好了再走。」
第二天早上。
「沒有，我爸在梅山工作的時候還很年輕，我還沒出生呢！」
林芝心情很不好，無精打采的說道：「媽！你真多事！」
「不會吧？你們院子裡應該有很多同齡人。像我們鄉下，一個村子裡有幾十個孩子，平時都在一起玩，打紙包、跳房子、玩泥炮、滾鐵圈、打野仗，春天上山摘映山紅和山莓，秋天上山撿酸棗吃，哈哈，想起來真是歡樂多啊！主要是小時候無憂無慮！」
林芝可不懂相機，抿嘴笑道：「我記得小時候，我爸經常用這台相機給我拍照呢！他現在工作忙了，反倒沒有時間給我拍照了。李雲海，你進來，我給你看我小時候的相片。」
李雲海摸索了一會兒，試著取景、按快門，調節各種參數。
林芝有一顆和人分享童年喜悅的心，打開相冊，指著一張張的相片，給李雲海說這些相片的故事。
「那你的維修技術，又是跟誰學的？」
李雲海很快就找到了問題所在，裡面的一個零件脫落了。
李雲海起身說道：「阿姨，我讓林芝拿相機給我，我早上起得早，可以抽空修理好。林芝，我過去睡了。」
他拿出烙鐵和焊錫，把零件焊好，又對相機做了一次深度的清潔和護理。
紙條上的字跡，遒勁有力：「林芝，你好。相機我已經修好了，期待它能再次給你拍攝美麗的相片，記錄你一路歡樂的美好時光。感謝你一家人的熱情款待。這是我在省城最難忘的一個夜晚。再見！李雲海。」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被林芝扯著他進了她的閨房。
夜涼如水，晚風習習。
他前世今生加在一起，第一次在沈秀蘭之外，對另一個女生有了別樣的感覺。
唐玉霞接過相機，笑道：「真的修好了？他還真是厲害！什麼都會修！」
「我學舞的樣子，你看看，我小時候的舞姿，是不是特別搞笑？嘻！」
「……」
李雲海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為了實現對沈秀蘭母親的承諾，為了給沈秀蘭和自己一個家，得儘快賺錢，儘快想辦法在省城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立足之地，不必再去澡堂子聞別人的臭腳丫味道，也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海鷗4b是全金屬純機械，不需要任何電池即可使用。
林芝身上散發出一種女生特有的清香，迷人心神。
小區里十分安靜，空氣清新宜人，比起澡堂來，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林芝說一聲好，去書房取了一台老式的海鷗照相機來，交給李雲海。
「對了，你爸爸說他在我們梅山工作過兩年，那你有沒有去過？」
李雲海摸摸下巴，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
唐玉霞在家裡四處走動，左看看，右看看。
唐玉霞不說話，轉身回房去了。
他把相機裝進皮套里，放在書桌上，關燈上床睡覺。
「我懂一點吧！小時候跟著把勢學過一點。」
「有的，學武之風很盛行。」
她說得不錯，她從小就是孤獨的。
經過他的修理，老古董煥然一新。
那席夢思好軟！
李雲海坐得猛了，身子深深的陷下去，還往後倒！
他連忙用雙手撐住了床沿。
他發現一個問題，所有的相片，要麼是她一個人的單照，要麼就是和父母的合影。
林芝早早的起床，她先來找李雲海。
林芝問道：「媽，你找什麼呢？」
「這張是我在海邊拍的，後面有一群海鷗在飛哩！」
房門開著，床鋪得整整齊齊，她昨天給李雲海穿著的睡衣，整齊的碼放在床頭。
她真是個多才多藝的好姑娘，最難得的是還有一顆與人為善的金子般的心。
既然他要走一條不同的人生路，那他今生所遇、所見，肯定也會完全不一樣。
她的房間裡有一種淡雅的清香，聞著格外的舒適。
李雲海微微一笑。
「梅山還是武術之鄉？那你懂不懂武術？」
唐玉霞走了過來，咦了一聲：「他走了呀？相機修好了嗎？」
「羨慕我？這話怎麼說？」
林芝握著紙條，心裡忽然閃現一種莫名的深深的惆悵。
一張席夢思床，一個大衣櫃，鋼琴，書桌，潔白的窗簾，組成了一個簡單可愛而又文雅的女生臥室。
但是機身沒有測光，也就意味著需要自己通過經驗，或者測光表來估算光圈值、快門值。
「還有這張，是我爬衡山時拍的，這個牌坊就是南天門。」
海鷗120雙反的鏡頭一般沒什麼問題，因為設計簡單，鏡頭出現問題的概率較少，反而機械部件出現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
林芝應了一聲好。
「哦，你們那邊有很多懂武藝的老師傅？」
林芝嘟嘟小嘴，不悅的說道：「媽，我說過了，李雲海他不是壞人！你別防狼一樣的防著他，這會讓他很不自在的！自然一點，好不好？就當他是我一個遠房的表哥？」
「自學的，多看書，多琢磨。平時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每個周末都會組織義修，免費幫師生修理各種電器，這也是積累經驗。」
李雲海接過來把玩，笑道：「這可是雙反相機，有年頭了，現在海鷗牌的相機，都是DF系列的單眼相機了。」
她有自己單獨的一間臥室。
這是一台海鷗4b型，120膠捲雙鏡頭反光相機，帶皮套，3.5MM的光圈，不帶閃光燈。採用旋鈕和機背紅窗定位的形式，快門亦需手動上弦。
唐玉霞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找什麼，我看看少了什麼沒有。」
林芝雙眼一酸，忽然間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媽，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你把李雲海當成什麼人了？我、我恨你！」
說完，她衝進自己房間，嘭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