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同往常朝堂之上的你死我活，也沒有柳白的大發雷霆。
就這麼如同一場只有風聲沒有雷聲的細雨，悄無聲息得落在土地之上，將這一切浸濕。
奪權？
架空？
對於柳白來說，需要嗎？
他現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讓太子感覺到....恐懼！
在他沒有產生更換大秦儲君的想法之前，阻止太子這一切瘋狂行動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太子因為恐懼，自己中斷！
甘羅面色逐漸難看起來，看向柳白，不言不語。
而高台之上的嬴徹，眼眸之中充滿震驚與苦澀。
是啊！
自己的這位老師，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
老師的布局，在完全落成之前，旁人是完全看不透的。
「柳相，您這是在結黨。」
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百官皆是愣了一下，目光紛紛看過去，震驚異常！
不是，怎麼大秦朝堂之上，還有老實人啊？
當官的篩選機制，不就是將老實人給篩選下去嗎？
可當他們轉眸一看，赫然有點愣住了。
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沒有找到。
「柳相，雖然您沒有開口，但是始皇陛下東巡之際，旨意柳相輔佐太子殿下。」
「現在，柳相言，要百官輔佐政務。」
「下官是否可以認為，這是柳相要百官輔佐您完成政務，這樣才能夠輔佐太子殿下？」
「臣輔君，盡心事而不求其他。君子之道，亦是不強求他人。」
「柳相身為我大秦的丞相，輔佐太子殿下，除卻旨意之外，亦是為臣本分。今日在 朝堂之上，隱隱要將百官助力於您一人之身。」
「張蒼愚鈍，以微薄見識，認為柳相您是在結黨。」
黑臉年輕人從官列最末尾走到大殿中央的時候，所有人才發現.....怪不得朝堂上有老實人啊！
這不是科舉新晉狀元，那個出身貧寒的張蒼嗎？
不是，你小子是那種能夠為了不近女色斷了自個兒子孫根的狠人嘛？天下誰人不知科舉是這位柳相弄出來的？你作為科舉狀元，老老實實抱緊柳相大腿，就能青雲直上，現在直接開口就跟柳相作對？
蒙圈！
極致的蒙圈！
他們知道張蒼是個鄉野來的老實孩子，但是.....人不能老實到這種地步啊！
你是真不知道以前那些跟柳相作對的人的下場？還是說文丘這個倒霉蛋的衰樣你沒有看清楚啊？
「倒是言之有理！」
「不愧是我大秦科舉的狀元，說話有理有據啊！」
而就在此時，柳白輕笑一聲，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有些許讚賞得看向張蒼。
他是真的欣賞這個年輕人。
這是一種韌性，骨子裡面的韌性。
面對比他強了無數倍甚至是沒有戰勝可能性的人，張蒼依舊會選擇遵從自己內心的原則而非眼前的利益勇敢站出來。
這樣的人，可能會令人不喜，但...這樣的人，卻是一個國家到了最後關頭都能屹立不倒的人。
「柳相，您這是在說....您在結黨？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
一道難以置信的聲音響起。
文丘『嘩』得一聲站起身來，一副『絕不可能』得模樣。
仿佛是完全已經傾倒在柳白的人品之下，相信這位柳相絕對不會做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小迷弟一般，發出『質疑』！
可他的這一句話，讓蕭何想要上前給他兩個嘴巴子的衝動都有了。
文丘這兩句話，是在質疑？
這是在重複，在強調！甚至是將『結黨』這件事，引入更加嚴重後果的『大逆不道』上面。
一句『這怎麼可能』，更是再次向文武百官們聲名，『結黨』這件事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這是柳白親口承認的，不可能也是可能！
陰險，噁心，如同是街頭上的老鼠到處亂竄，還要打著為百姓們清理垃圾的旗號一般噁心！
「本相說話，怎麼還能有蒼蠅在旁邊嗡嗡叫的？」
柳白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文丘，倒是沒有一巴掌扇過去。
但是...
將一位能夠在麒麟殿內說話的臣子說做是『蒼蠅』，這一句話的威力，可不比一巴掌小！
文丘面色一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而後強憋著氣，想要開口為自己找一個道理。
連說辭他都在剛剛起身之前想好了。
他這麼說，是在為他這位柳相說話啊！不管誰怪罪，都應該怪在柳相的頭上啊！
然而.....
文丘的話還未說出口，便是聽到高台之上傳來一道極為平淡的聲音：
「掌嘴。」
嬴徹的這一道命令發出，讓文丘直接傻眼了。
不對啊！
殿下！
我文丘是堅定不移的太子黨，這分明就是柳白想要集結百官，而後在您監國的時候分走權力！
且不說我剛剛說話，在面上功夫已經做到極致了。
即便是太子你看出來了，也應當知道我是在為你說話啊？這怎麼就....掌嘴了？
「殿下....」
文丘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點什麼，可目光卻是對上了高台之上嬴徹那一雙冰冷的眸子。
禁衛上前，兩人分別抓住了文丘的兩隻胳膊，而後一名膀大腰圓的壯士禁衛，直接掄圓了膀子，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麒麟殿內迴蕩。
文丘雙目圓瞪，右側臉頰立刻腫起，感覺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很多金色的星星一般，腦袋暈乎乎。
「嘶....」
百官皆是倒抽一口冷氣，看著文丘那副模樣，固然心裏面很爽，但....這種巴掌聲，真的有一種打在自己臉上的幻覺啊！
「啪！」
又是反手一巴掌！
「噗！」
文丘無力地吐出些許血跡在自己的襟袍之上，腦海之中卻是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
冰冷，無情，仿佛在看草芥一般！
這一刻，文丘才意識到，同朝為官，差距有多麼巨大！
在柳相的政鬥面前，他文丘.....真的只是一隻蒼蠅。
當蒼蠅想要摻和到大人物的事情之中.....迎來的只能是，巴掌！
「啪！」
「啪！」
「啪！」
連綿不絕的耳刮子，如同雨點一般落下。
每一個耳刮子，都伴隨著文丘口中牙齦的鬆動，以及文武百官們牙齦的發冷。
柳白就這麼站著，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就這麼冷冷看著。
別說，文丘挨打，看著也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