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細狗!」
豢養凶犬的獸房之內,看著一地的屍骨殘渣,龍且急得恨不得將這些凶犬的嘴巴翹起來!
既然柳公說了要全都餵狗,那趙高必須屍骨無存,還留點渣滓算怎麼回事。
「功德一件功德一件吶!」
「趙高失去的是生命,可是我家柳公卻讓這些凶犬可以飽餐一頓,一消減一增添,這功德大得叻!」
「老天爺有眼,可千萬要保佑我家柳公長命百歲喲!」
龍且一邊將趙高的屍骨餵狗,一邊喃喃自語。
對於他這麼一個殺才來說,什麼善惡有報當然是屁話。
但是對於自家的柳公,龍且可是十分害怕真的有一天打雷劈錯了!
如此模樣,任誰看了不得夸一句忠心耿耿?
沒過多久,龍且將最後一些比較硬,不好咬的骨頭給敲碎,餵進狗肚子裡後,拍了拍屁股起身。
「嘖嘖嘖!皇家惡犬!自家柳公還真是惡趣味啊!」
龍且『嘖嘖』了兩聲,由衷誇讚。
這犬舍是柳白建議建造的,名字也是他定的,純屬無聊之舉。
按照柳白的說法,沒事兒的時候讓公子們帶著惡犬打打獵,也算是初步培養公子們的好戰之風了。
沒想到...這犬舍居然是用來『毀屍滅跡』的,也算是高瞻遠矚了。
如此想著,龍且邁步走出獸房,便看見柳白負手而立,好一派踏娘的高人風範!
「柳公,都好了!」
龍且恭敬稟報。
「哎!行了,回府了!」
柳白嘆了一口氣,淡淡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龍且微微一怔,疑惑道:「柳公,你不入章台宮跟始皇陛下稟報一下此事嗎?」
開玩笑,他龍且雖然比較好戰,但也不是純粹的傻子啊!
這殺了中車府令,自家主公不去跟始皇陛下匯報嗎?那不是有風險嗎?
「匯報個屁!咱們這位陛下,還用得著我匯報此事嗎?估計黑龍衛的人將事情的來源經過,甚至你龍且站在門口撓了一下屁股都報告給始皇陛下聽了!」
柳白沒好氣得開口說道:「咱們在這餵狗餵了這麼久,陛下都沒來找,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此話說出,龍且傻眼了:「陛下什麼意思啊?為什麼我完全沒領會到啊!」
柳白嘴角一扯:「什麼意思..陛下要是本相喊過去訓斥一通那還好了!一個中車府令,還的確違反秦律,本相最多算是監督執法不嚴,能有什麼大問題?」
「但是陛下什麼話也沒讓人傳,也沒讓我去,那才是讓我頭疼的地方!」
「啥都不說,反而代表著陛下盯住我了,要麼立功,要麼就等著挨批吧!」
柳白無可奈何得嘆了口氣!
自家陛下的馭人之術,那真的是強得可怕!
看似不追究,實則就是最大的追究!
追究的不是趙高之死,而是他柳白能不能為大秦立功!
就這一點上來說...如同給了柳白一張錦帛,然後不設題目得讓他答題。
始皇陛下只看答卷是不是有益於大秦,其他啥也不看。
頭疼的勒!
「算了,回府!藏了這麼久的寶貝,本來想犯大錯的時候再獻上去的,看來...只能現在了!」
柳白搖了搖頭,看著龍巨開口說道:「回府以後,你去找十個信得過的,技術好的鐵匠,喊道府里來。」
「諾!」
龍巨也不知道自家柳公到底準備幹什麼,但他也不問。
柳公覺得自己應該知道,就肯定會說。問..一點都沒必要!
...
深夜。
「父親,為何上朝回來之後便是愁眉不展,如今又是唉聲嘆氣?這密報上說什麼了?」
將軍府邸之內,通武侯王賁看著自家父親拿著一封密報嘆氣,心中疑惑至極!
自從父親逐漸淡下朝政之後,養氣功夫愈發增長,今日怎麼一反常態啊!
「你自己看看吧!」
王翦看了一眼王賁,將手中錦帛遞過去。
王賁心下疑惑,接過錦帛一看,瞬間驚呼出聲:「柳白動手,殺了趙高?」
「這....如此膽大?」
即便是通武侯王賁,此刻對於柳白的『胡作非為』也是震驚不已!
雖說中車府令這麼個官職在柳白這個左丞相面前微不足道,但是....
趙高可是始皇陛下的近侍啊!
如此草率膽大,這柳白不要命了?
「不過父親,這...密報上說,柳白是當著諸位公子的面殺了趙高的,那肯定是有理由的吧!父親為何唉聲嘆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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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這廝,陰險狡詐,父親不是看不過眼很久了嗎?」
王賁抬眸看向王翦,依舊心中疑惑不已!
難道...
父親在為了趙高的死嘆氣?
或者說,父親多年來鄙夷趙高,是如同跟李相敵對一般,為了文武分視,平衡朝堂之局?
也不對啊!他一個趙高,平衡個哪門子勁兒?
「啪!」
此話一出,王賁頓覺脖梗一痛,縮了縮脖子,正巧看見的便是自家老父親的滿臉怒容。
「混帳!看事只看表面,老夫是為趙高嗎?老夫嘆氣的是柳白!」
王翦此刻,氣得臉都紅了。
養氣養氣,能克制怒火不假,但是...在自己兒子面前克制個馬毛球啊!
「啊?」
「啊你個頭!」
王翦看著王賁那本能的疑惑,更是生氣,一連三個大脖溜上去,將王賁打得連連逃竄!
「爺爺的意思,應當是這位新晉柳相太狠了!」
就在此時,一直在旁給王翦和王賁斟水的女子開口了。
明眸皓齒,眉如遠山,舉手投足之間,皆有風情搖曳!
正是王賁長女,如今咸陽城最有名聲的才女,王曦!
「作為文相,這位柳相咸陽城內,文聲盡顯,甚至被譽為『謫仙人』,足可見其文學造詣!」
「但是,漁陽平叛,臨陣不納降。河西之亂,坑殺降卒。足可見這位柳相心性果決,殺伐果斷!」
「如今這趙高又死於他手,柳相這殺心,怕是讓爺爺覺得會對朝局穩定有影響吧!」
「畢竟文相不比武將,若是於政務之事上殺心過重,反而容易動搖國本!」
王曦微微一笑,開口分析道。
這一番話開口,王翦眼神之中流露出滿意之色,而後又感到惋惜!
怎麼就...自己這混帳兒子生了個這麼好的女兒呢!還偏偏是女兒,無法繼承王家家業!
「呃....這也沒什麼吧!父親不是還在朝堂嗎?還有李相,始皇陛下!」
「這柳相殺心重,壓他的人不是一大把嗎?」
王賁撓了撓頭,還是有點不懂。
「哼!混帳,你仔細想想,這柳白幾歲,老夫幾歲!」
「二十歲!少年得志,心中有煞。此人上位,都不需要做什麼,只要等!等我們這些個老骨頭進棺材了,老夫且問你。」
「這天下,有誰能壓一個二十歲就登上丞相之位的兩朝老臣?你讓始皇陛下之後的新帝,如何?」
王翦冷哼一聲,眼眸之中滿是憤怒!
少年得志,尋常人看來是好事,但是在朝堂上...還真不一定!
朝堂如同熬湯,開頭猛火沒什麼用,最重要的是文火不熄!
這柳白年紀輕輕登上高位,心性果決,一旦真讓他熬個二三十年,到時候再展現狠辣作風,恐怕整個大秦帝國都得翻天!
「啊!」
王賁傻眼了!
他還怎麼想過柳白的年齡問題!
因為柳白上位太快,而且處理政務展現了與年齡不符的老成,反而讓王賁潛意識裡面以為這傢伙跟自己是同齡人呢!
仔細一想,這柳白...跟曦兒同歲啊!
「爺爺,曦兒倒是有不同看法!」
「此人詩詞,聞名咸陽,除官途之外,文采上的造詣,也是萬人追捧!」
「但是其詩句之中,卻是一派灑脫,曾有市井言其有謫仙人之姿。」
「或許,柳白並不會醉心於權勢呢。」
王曦微蹙黛眉,輕聲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王翦眉宇之中的憂愁,卻沒有半分削減!
一個戰場殺伐,亡魂百萬,官場沉浮的老將,豈會相信『人心』二字?
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老爺,老爺!」
「柳相來了,還提了一罈子酒,在咱們門口大聲喊....」
就在此時,管家走到房門之外,有點猶豫得開口。
「說下去!喊的什麼?」
王翦面色一滯,而後沉聲開口。
「不醉不歸,他給您準備了小白條,誰搖白條誰是就是敗軍之將!」
此話一出,養氣多年的王翦眼中怒火蹭蹭升騰:「敗!老夫打了這麼多年仗,就不知道敗這個字怎麼寫!」
對於一個將領,特別是常勝將軍來說,敗...便是最大的關鍵詞。
而柳白,很不幸,觸發關鍵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