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大限將至
今日西南邊境有噩耗傳來，西川集結幾大草原部勢力，陳兵列陣於邊城。
戰事一觸即發，皇帝又不合時宜地倒了下去，太子這幾天焦頭爛額，忙不完的各種事。
接到千里加急奏報後，捏著摺子的手，幾乎微微顫抖。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策劃吧，夜川信嗅到一絲陰謀氣息。
「殿下。」太子詹事微蹙眉，「按軍中傳信速度，這會信箋應已送至世子手上。卻遲遲未見回音，會不會是……」
夜川信擺擺手，「不會的，淮之若知曉陛下有召，定會趕回來。江南路遠，一時半刻沒收到信也正常。再派人繼續聯繫！」
「是。」太子詹事退了出去，兩個小太監捧著洗漱用品進屋，伺候夜川信洗手更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譁，隨伺太監王公公快步跑進門行禮，「殿下，陛下又吐血了，如今已急招所有太醫入宮問診。麗妃娘娘也已趕了過去……」
夜川信急忙又將衣服穿戴整齊，冷著臉點點頭，「過去看看。」
一行人出了東宮，匆匆忙忙往皇帝寢殿而去。
燈籠照了一路，當他們抵達乾定宮時，門外已擠滿憂心忡忡的朝臣。
眾人一見太子連忙俯身行禮，夜川信沒時間跟他們囉嗦，擺擺手逕自朝正門去。
豈料剛到門口，就被匆忙奔出來的福德笑攔住去路，「太子殿下，幾位太醫正在為陛下診治，暫時不能進人。」
朝官們面面相覷。
由於不知裡面情況如何，一時都沒敢出聲。
夜川信也能理解，點點頭立到一旁靜等。
殿內隱隱傳來斷斷續續的喘氣，就聽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淡淡出聲，「淑妃姐姐，陛下會好的，您現在就擱這沒完沒了的哭，是不是忒早了點。」
哭聲倏然一頓，隨即是淑妃刺耳的一嗓子，「蘭妃，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休想仗著聖人恩寵，欺凌我們這些宮中老人。」
「冬蘭不敢。」那道聲音始終不高不低不咸不淡，「實話若讓姐姐覺得難受，那我不說便是。」
一道溫和聲音打斷倆人爭吵，「淑妃，蘭妃說的也沒錯。太醫們正在裡頭為陛下診治，尚未出結果之前，咱們還是少說幾句為妙。」
許冬蘭柔柔一笑，起身朝東面坐著的女子行了一禮。
淑妃氣得牙癢，見屋內幾個妃位相近的塑料姐妹，都不為自己說話，唯有恨恨閉上嘴。
也不知皇帝抽的哪門子風，連日來對這許冬蘭是恩寵有加，尤其自打病了之後，幾乎是除了許冬蘭，所有人都不允許近身。
許冬蘭是溫柔得體，可這宮中溫柔似水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曉得許冬蘭這狐媚子，究竟使了什麼手段，把皇帝給整的五迷三道，只聽她柔聲細語。
「蘭兒……蘭兒。」皇帝喉嚨發澀地喊了幾聲。
許冬蘭忙站起快步走過去，「陛下我在呢。」
她溫聲細語詢問身旁太醫，「陛下是不是想喝口水？陛下現在能喝水麼？」
「可以的，多謝蘭妃娘娘。給陛下一杯溫水即可。」
許冬蘭點頭，細緻地倒了水，又親自嘗了嘗試過水溫，這才送給老皇帝入口。
太子夜川信生母麗妃娘娘坐在床頭，朝許冬蘭點點頭，溫和道，「這陣子辛苦蘭妃妹妹了。」
「娘娘說哪裡的話，這都是蘭兒應盡之事。」
三皇子夜筠琰與仁惠六公主的母親德妃娘娘，則只是淡漠瞟了老皇帝一眼，坐在一旁沒多話，始終冷眼旁觀。
若不是場合不對頭，德妃還真想讓人拿包瓜子過來，一邊嗑著一邊陪床。
皇帝這死不死活不活的折騰人，等他真正蹬腿噶了吧，更折騰人。
按大齊規制，皇帝殯天后，每隔七天都要哭一場，滿朝上下、朝臣家眷都得參加這哭喪活動，哭足七七四十九天。
德妃暗暗摩挲蘭花指頭，心裡頗有些不以為意。她年紀大了，跪上一天都得要命的事，別說前前後後加起來，戰線得拉個四十九天……
這種喪事活動，小年輕去辦最合適。知天命以上年紀，就不該參加！
正想著，見幾人都轉頭看自己，德妃一愣，隨即溫和一笑，「廢后久居永暢宮不得出，宮中大小事務自然應由麗妃妹妹接手。妹妹跟她們商量好就行，我沒別的意見。」
麗妃笑意溫柔，「我們都年紀大了，看陛下的意思，應該是有意讓蘭妃妹妹代管宮中事務。」
蘭妃急忙起身行禮，嘴角噙著一抹笑，「蘭兒年紀尚小，宮裡很多規矩才是初學，哪敢在各位娘娘面前托大。麗妃娘娘是宮中老人，亦是太子殿下生母，理應主事。」
淑妃心中嫉恨不已，論資排輩，哪裡輪得到德妃麗妃。她可是大皇子夜滕的母親，按說年紀也是她們當中最大一個，憑什麼皇后倒了麗妃上？
麗妃顯然很滿意許冬蘭的知情識趣，笑著拍拍她的手。
太醫跟麗妃娘娘耳語幾句後，麗妃便招呼其他人出門。
許冬蘭忙將她們送到門口。
大門一開，太子就見自家母妃輕握著一名年輕柔弱女子，細聲細語笑道，「你辛苦了，日後還得多多費心。」
許冬蘭彎身一禮，語聲空靈柔美，「娘娘放心，蘭兒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娘娘所託。」
太子看了她一眼。
彼時一道微黃夕陽光暈落在許冬蘭左側臉上，她微低著頭以示恭敬，給人第一印象就是……嫻靜雅致、如蘭如菊。
麗妃給兒子使了個眼色，隨即笑著對各位朝臣道，「陛下身體無礙，大家放寬心都先回吧。」
母子倆一前一後回麗妃寢院，夜川信心焦如焚，「母妃，究竟怎麼樣？」
麗妃抿了口茶嘆息一聲。
貼身老嬤嬤示意僕婢們都出去，關好門後，麗妃才幽幽出聲，「太醫院院正的意思是，你父皇他……最多只能撐個十日左右了。」
「十日！」夜川信不由驚呼，忙壓低聲音，「母妃，那咱們也得……」
麗妃淡淡點頭，「你外祖那邊已戒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