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盯著烏拉那拉氏看了看,像是從前不認識她似的。
「朕竟不知,皇后也有頂撞朕的時候。」
烏拉那拉氏忽然意識到,面前的人不止是她的夫君,更是大清的皇上。
從前烏拉那拉氏剛進府之時,也是能與胤禛說上幾句的,如今做了皇后,卻是不能了。
烏拉那拉氏強忍下心中的憤恨,緩緩的深吸一口氣,面上重新平和了起來。
「皇上恕罪,臣妾並非頂撞皇上,只是今日被華貴妃氣的狠了,
有些失了儀態。臣妾也不知華貴妃是哪裡不如意了,
向來有分寸的一個人,竟能目無臣妾,口出狂言。
臣妾便是再不堪,也是大清的皇后,華貴妃如此做派,
一來有失體統,二來,也是對皇上大不敬啊。」
胤禛冷冷道。
「雖說皇后統領後宮,但這後宮朕便不能過問了嗎?
華貴妃便是再不對,皇后也該告知於朕,
便是要打要殺要進宗人府,也該是朕來定奪。
朕的后妃,何時輪到皇后喊打喊殺了?」
烏拉那拉氏正待為自己辯駁,年世蘭紅著眼圈開了口。
「縱是臣妾今日一時不忿於皇后娘娘話里話外的指責,
對皇后娘娘語氣不好,現下皇上在此,臣妾甘願求皇后娘娘饒恕。」
說著,年世蘭難得的對著烏拉那拉氏跪了下來。
「臣妾華貴妃年氏,因言語有失,懇求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饒恕臣妾!」
端妃等看著年世蘭深深拜了下去,又看皇上並未阻止,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貴人與曹常在已經隨著年世蘭下跪的動作跟著跪了下來,福常在稍一猶豫也跪了下來。
敬嬪則直接跟在年世蘭身後拜了下去。
烏拉那拉氏看著眼前情形,被氣了個倒仰。
事是年世蘭挑起的頭,最後卻成了自己不夠大度,作為皇后與一位妃嬪計較。
明明大不敬的是年世蘭,在胤禛面前,卻是烏拉那拉氏不能容人的樣子。
胤禛今日的袒護,但凡在場的長了眼睛的,哪個不是深深看在眼裡。
對於烏拉那拉氏來說,年世蘭下跪求饒,倒比她硬氣到底還讓自己難受。
真真是讓烏拉那拉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若是烏拉那拉氏再糾纏不休要皇上做主,那便是她不懂事了。
年世蘭見烏拉那拉氏不說話,便抬起眸子,紅紅的眼圈看向胤禛。
「皇上知道的,臣妾向來心直口快,並未有意冒犯皇后娘娘。
臣妾求皇上恕罪,求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回去了定閉門思過。」
烏拉那拉氏的抽氣聲,殿內眾人聽得清楚,畢竟這會子眾人可是連大氣也不敢喘的。
只是她一時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在這難堪之際,胤禛道。
「好了,原本就是一樁小事,日後你們姐妹還要在宮中相處。
華貴妃回你的翊坤宮閉門思過罷,皇后,自當有容人的雅量。
朕還有一大堆摺子要批,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天天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心。
其他人都回去罷,今日之事,不許在外面亂說。」
說罷便站起身要走,除了烏拉那拉氏還立在原地,其餘妃嬪皆行禮恭送。
等胤禛先走了,年世蘭也不管烏拉那拉氏並未叫她起身,而是伸了手,由小林子攙著起來。
她站在烏拉那拉氏面前,低眉順目道。
「那麼,臣妾也告退了。臣妾自會閉門思過的,
後宮諸事,就繼續有勞皇后娘娘與端妃了。」
烏拉那拉氏看著年世蘭施施然離去,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當天晌午,景仁宮就傳出消息,皇后得了頭風病,需得好好靜養。
這樣一來,端妃便要繼續協理六宮了。
回了翊坤宮的年世蘭換了家常的衣裳,發間的華麗髮飾皆被拆下,只簡單挽了個髻,松松的斜倚著,這才五月初,外頭進貢的時興瓜果已經樣式豐富了。
小廚房按著年世蘭說想吃些爽口的吩咐,將那八百里快馬加鞭小心裹了一層又一層送來的沙地西瓜,切了可以入口的小塊,又用描金的盤子盛了送來。
此時年世蘭懶懶的斜倚著榻上的小桌几,用純金的叉子叉了西瓜塊來慢慢品嘗。
連西瓜中的籽,都已被小廚房精心挑了出來。
殿內瀰漫著一股清新的西瓜香味。
小林子顛顛的自外面進來。
「主子,皇上來了。因您對外說自己在閉門思過,
皇上便沒叫奴才們聲張,也沒有通傳。您要不起來接駕罷?」
年世蘭剛咽下一小塊西瓜,正得了滋味呢,懶洋洋道。
「不去。本宮今日背了那樣大的一口黑鍋,累的慌。」
小林子嘿嘿笑起來,還沒說話呢,蘇培盛已經揭了帘子,胤禛信步踏入。
「誰讓朕的愛妃背了黑鍋,這是委屈了朕的愛妃了。」
年世蘭這才意猶未盡的放下手中的叉子,作勢要下地來。
胤禛擺擺手,自去另一邊坐了,也如年世蘭那般盤了腿。
他看了看桌几上除了西瓜外,還有兩道茶果子,笑道。
「怎的吃這麼清淡?朕聽說你日日不好好進膳,如此一來,身子可怎麼受的住?」
年世蘭隨意的用手攏了攏有些鬆散的鬢髮,說道。
「皇上怎麼不說臣妾腹中的龍胎可受的住?
向來勸說懷孕的婦人吃東西,人家可都拿腹中胎兒說事呢。
皇上倒好,只關心臣妾受不受得住,這讓臣妾受寵若驚呢。」
胤禛接了靈芝捧上的茶水,抬眼看了一眼靈芝。
靈芝還是早上跟著年世蘭給烏拉那拉氏請安時那身簇新的衣裳,但她髮式有些不同於其他宮女,發間簪著的珠花,看著成色也新一些。
靈芝送了茶便低眉順目退下,只是她似是不經意的抬了一下眸子,正好與胤禛的目光對上。
年世蘭笑道。
「皇上只顧著看臣妾的宮女兒了,還沒回答臣妾的話呢。」
胤禛聞言笑著搖搖頭,喝了一口茶,看著年世蘭道。
「朕只是從前在你跟前未見過這個宮女兒罷了。
朕恍惚記得,今早在景仁宮中,似乎就是她陪著你的。
從前貼身伺候你的頌芝呢?怎的忽然提拔了她來貼身伺候了?
朕剛才想,也不知是她有何過人之處,竟入了你的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