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通透境界」與「天人合一」【·終】
中年人……即古牧吾郎,微微一笑:
「不必客氣。對我而言,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桐生老闆轉過腦袋,朝古牧吾郎投去「看透一切」的目光。
「緒方君,我若沒猜錯的話,主公她肯定對你說了些什麼,沒錯吧?」
其語氣沒有半分困惑,只有實打實的堅信。
古牧吾郎並未否認,聳了聳肩後大大方方地坦承道:
「不久前,小琳她突然找上我,請求我助你一臂之力。」
「小琳的性格,你也是清楚的。」
「一向高傲的她,鮮少放低姿態去求人。」
「不管怎麼說,我跟她也算是師姐弟了。」
「既然師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若不點頭答應的話,莫說其他,光是阿町的責備眼神就能讓我難受得吃不下飯。」
桐生老闆無聲地嘆了口氣,面露愧疚神情:
「先是主公,接著是橘君,最後是你……我這回兒可真是給不少人添麻煩了啊……」
古牧吾郎灑脫一笑:
「間宮,我們已是七十多年的老交情了,就別說這種婆媽的話了。」
「真要說『添麻煩』,我和阿町都不知給你添過多少麻煩。」
他的這一番話,使對方臉上的愧疚之色減淡不少。
在深吸一口氣、稍稍整理情緒後,桐生老闆換了個話題:
「緒方君,我實在很好奇,你當時究竟是怎麼找到我與橘君的?」
「橘君能找到我和克己,並不出奇。」
「畢竟他本來就在嵐山附近跟長州軍作戰。」
「至於你,我實在是想不到你是如何在茫茫山林中精確且及時地找到我與橘君。」
面對桐生老闆的詢問,古牧吾郎「哼哼」地輕笑了幾聲,隨後換上意味深長的口吻:
「沒啥,是『風』告訴我的。」
他說著揚起視線,看向頭頂的無形山風。
「順便一提,就在剛才,『風』告訴我: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最好早點回家。」
假使是旁人聽了古牧吾郎的這一番話,多半會認為此人是瘋子,大清早的就講這些沒頭沒腦的瘋言瘋語。
然而,桐生老闆卻未朝對方投去「關愛智障」的眼神,而是見怪不怪地乾笑幾聲:
「『天人合一』真是一種令人費解的境界啊……」
古牧吾郎莞爾,隨後把話接了下去:
「早在橘君趕到之前,我就已經在你附近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外人打斷你與克己的對決,所以我就潛伏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安靜等待。」
「當克己舉起刀,準備砍斷你胳膊時,我已做好戰鬥準備,思考著是要直接幹掉克己,還是給他留半條命。」
「正當那時,我陡然感應到了橘君的氣息。」
「因為橘君趕到了,所以我就將這份『英雄救老』的殊榮讓給他了。」
說到這兒,古牧吾郎停頓片刻。
須臾,他換上感佩的口吻:
「橘青登與克己的戰鬥……真是精彩。」
「『無我境界』與『無我境界』的碰撞……這般場景,實在稀罕。」
「在戰鬥中領悟『無我境界』……橘君和克己都是不世出的奇才啊。」
「怎可惜,克己入了歧途。」
「否則,他未嘗不能嘗試衝擊至高之境。」
桐生老闆聽罷,眸中閃過一抹憾色。
可與此同時,在聽到對方誇讚青登為奇才後,他又不由面露欣慰、自豪的神情。
冷不丁的,他仿佛是想起了什麼,輕蹙眉頭,作躊躇狀。
須臾,他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道:
「緒方君,談到橘君……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古牧吾郎大大方方地擺了擺手:
「間宮,不必扭捏,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那桐生老闆也不客氣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地正色道:
「緒方君,你可以去指點橘君一二嗎?」
霎時,一束訝異的目光打到桐生老闆身上。
「『指點橘君一二』?怎麼,難不成橘君他碰到什麼連你都無法解答的武學難題了?」
桐生老闆苦笑以對:
「沒錯,正是如此。」
在嘆息一聲後,他稍稍整理措辭,緩緩道:
「事實上,就在幾天前,橘君他找上我,跟我分享了他前不久親身體驗的一段奇妙經歷。」
「京都夏之陣的首日,在攻打退守天王山的長州殘軍時,他突然進入一種非常怪異的狀態……」
桐生老闆娓娓道來。
古牧吾郎安靜傾聽。
那一天的「透明世界」,那一天的有如神助,那一天的魔怔,始終牽掛著青登的心。
待戰爭結束、抽出時間和精力後,他立即著手鑽研此事。
他身邊武學造詣最高、有可能為他解惑的人,就只有桐生老闆了。
於是乎,他抽出時間,借著探望桐生老闆的機會,將他那天經歷的種種,一五一十地如數傾述,試圖獲得一些指導。
待桐生老闆語畢,古牧吾郎直接問道:
「……所以,你有對他說什麼嗎?」
桐生老闆滿面苦澀地搖了搖頭:
「我除了直言『我也沒頭緒』之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透明的世界』……這已經超越了我能解答……不,這已經超越了我能理解的範疇。」
「雖然我從未踏足過該領域,但……這就是『通透境界』,沒錯吧?」
古牧吾郎輕輕頷首:
「既然橘君覺得眼前的世界變透明,同時感到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從體內湧現而出,一不留神就沉醉進去了……那麼毫無疑問,這就是『通透境界』。」
「也就只有『通透境界』會有這樣的表現。」
話到最後,他特地換上篤定的口吻。
「如此年紀就已初嘗『通透』……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啊。」
「當年的我,也是在激戰時突然進入『通透境界』。」
「不過,我當時並未沉溺其中,很快就恢復理智。」
他說著沉下眼皮,面部神態變得莊重。
隨後,他低下頭,看向自己那焦黑的右手,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這時,桐生老闆長嘆一聲:
「我練了一輩子的劍,如今已是土埋眉毛的年紀,卻始終沒能一窺『通透境界』的奧妙。」
「至於徹底領悟『通透境界』後的『天人合一』,我更是連想像都想像不出來。」
「因此,我不敢對橘君多言半句,生怕誤人子弟。」
「如今的橘君,已經成長為連我都只能望其項背的了不起的劍客了。」
「我沒法再教他什麼了。」
「現在能夠給予他指導的人,就只有你了。」
「緒方君,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你只要盡己所能地稍微指點他就好。」
說罷,他朝古牧吾郎投去懇切的目光。
迎著桐生老闆的熱烈眼神,古牧吾郎並未豪爽地答應,而是面露感慨萬千的神情:
「……間宮,你這請求可太為難我了啊。」
「如你所見,我已是隱居之身。」
「假使隨隨便便出世,豈不有違我的『不問世事』的原則?」
「我可是做好了『餘生與阿町一起平淡度日』的準備的啊。」
桐生老闆聞言,不禁無奈一笑:
「緒方君,你的餘生還很漫長吧?」
「不過……你說得對。」
「你戰鬥了一輩子,打遍東西南北,好不容易才過上安生日子。」
「即使到了今日,依然有宵小之輩覬覦你的『力量』。」
「冒昧叨擾你,是我的不對。」
「抱歉,是我唐突了,當我方才的話沒說……」
桐生老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古牧吾郎打斷道:
「間宮,你誤會了。」
「雖然你這請求確實很為難我,但你有聽見我拒絕嗎?」
「橘君的才能很高,高得令人乍舌。」
「此等奇才,當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實不相瞞,若是可以的話,我也很想培養橘君,然後親眼看看他將來究竟能夠成長至何等境地。」
桐生老闆先是一愣,隨後面露驚喜之色。
然而,他還沒驚喜多久,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只不過,我實在沒法指點橘君。」
「間宮,『通透』與『無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界。」
「後者你還可以試著指點一二。」
「可前者就無能為力了。」
「『通透境界』……以及徹底領悟『通透境界』後的『天人合一』,都是真真正正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光靠嘴巴去說,或是光靠動作去示範,是弄不出什麼名堂來的。」
「我說得越多、做得越多,越容易讓青登迷失方向。」
「所以,我們除了靜觀其變之外,實在沒有別的可幹的事情。」
「之後的路,得讓橘君自己去走。」
「努力去感受,拼命去體會,絞盡腦汁去領悟。」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駕馭『通透』,進而駕馭『天人合一』。」
「在此期間,我會試著幫他的。」
「等時機到了,我會以自己的方式來助他突破。」
當說到「以自己的方式」這一段話時,古牧吾郎特地加重語氣,並且掛起意味深長的古怪表情。
桐生老闆似乎聽懂了對方的言外之意,先是啞然失笑,隨後鄭重道謝:
「緒方君,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忽然間,桐生老闆的頰間掛起追憶之色,面部線條隨之一松,神態變得明朗。
「仔細想來……時間真快啊。」
「我與橘君的相識,都已經是4年前的事情了。」
「4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劍術平平的小同心。」
「短短4年間,他已成為幕府陸軍的第一人、跨入『通透』之境的頂級劍客。」
「後輩們的背影,總讓我因目眩而不禁別開視線。」
古牧吾郎聽罷,立時大笑著拍打其肩。
「間宮,別說這種暮氣沉沉的話。」
「莫讓年齡成了你的桎梏。」
「那一天,當你站到橘君的身後,與他共持一刀,擺出流光架勢時,有那麼一瞬間,我看到『流光八幡』再臨世間了。」
「九十多歲,正是適合闖蕩的年紀。」
「反正都快死了,多鬧騰一天是一天。」
「若是有所收穫,那就賺了。」
「若是一無所獲,那也不虧。」
聽著古牧吾郎的這通「勸告」,桐生老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了,我們走吧。」
「『風』確實沒騙你,我已經看見烏雲了。」
「趁著還未下雨,趕緊回家吧。」
桐生老闆一邊說,一邊轉身向後。
古牧吾郎抬腳跟上,二人並肩同行。
「機會難得,間宮,來我家吃和果子吧。阿町她好久沒見你了,你若能來我家做客,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嗯,也好。」
二人逐漸走遠,邁入蜿蜒的山路。
……
……
長州,防州(周防國),某座蜿蜒迭翠的大山——
啾啾——!啾啾——!啾啾——!
樹叢中不時可以聽見鳥雀此起彼落的鳴叫聲。
斷斷續續的鳥雀鳴叫使山林更添幾分幽靜。
山中的風景雖還籠罩著繁盛的綠色,但確確實實有了一種季節變換的氣息。
酒吞童子打頭,高杉晉作居中,桂小五郎殿後,三人排成一列縱隊,徑直走向大山的深處。
在奇兵隊的護行下,由桂小五郎帥鈴地殘軍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回到長州。
顧不上哀傷,高杉晉作和桂小五郎火速投身到工作中。
他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見八岐大蛇!
酒吞童子並未讓他們久等。
才兩日的工夫,他就為二人帶來准信: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大蛇大人!
就這樣,一行三人來到距離萩城【長州的藩廳(首都)】不遠的這座無名大山。
穿行於夾道的綠樹下,桂小五郎扭頭看了看身後,得益於良好的天氣與優越的視野,可以遙遙望見巍峨的萩城。
接著,他抬頭往天上看,濃密的樹枝遮蔽視野。
自點點縫隙間,可以窺見澄澈碧藍的天空與快到最高點的艷陽。
「喂!酒吞童子!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啊?」
高杉晉作擦了把汗,沒好氣地接著喊道:
「不過是見個面,有必要搞得這麼累人嗎?」
酒吞童子停下腳步,扭頭回以淡淡的微笑:
「『神秘』是我們法誅黨的最大特色之一。」
「為了貫徹這一特色,我們向來是不遺餘力的。」
「就快到了,再堅持一下吧。」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繼續前行。
高杉晉作和桂小五郎對視一眼,然後默默跟上。
攀上小丘、躍下陡坡、撥開灌叢……跋涉了不知多久後,忽然,一陣潺潺水聲遙遙傳來。
片刻後,三人眼前出現一條清澈山溪。
這條小溪非常清澈,「嘩嘩嘩」地往山腳淌去。
酒吞童子看了眼溪水,道:
「快到了。沿著溪流往上遊走,能夠找到一條瀑布,瀑布的後面有個山洞,大蛇大人就在洞裡。」
高杉晉作咂巴了下嘴:
「嘖,總算到了……嗯?是誰?」
他猛地瞪圓雙目,扭頭向右。
近乎是在同一時間,桂小五郎抬眼去看:只見一對年輕男女背朝他們,盤膝坐在不遠處的溪邊。
女孩被高杉晉作的喊聲嚇了一跳。
她「哇哇」地驚叫一聲,忙不迭地轉過腦袋,朝桂小五郎等人投去困惑、驚嚇的目光。
相較之下,那青年就淡定得多,照舊坐在原地,不為所動。
隨著女孩的轉頭,桂小五郎得以看清其相貌。
年紀在20歲上下,身穿橙色浴衣,身材嬌小,五官清秀,面容姣好,當得起「美人」的稱號。
起初,女孩的俏臉上滿是警惕,待看見酒吞童子後才放鬆下來。
「什麼嘛,是阿酒啊……」
酒吞童子聳了聳肩:
「阿鈴,你怕個什麼?有你哥哥在,誰有那本事傷害你們?」
面對酒吞童子的吐槽,被喚為「阿鈴」的少女俏皮地做了個鬼臉,隨後轉身對其身旁的男孩喊道:
「哥哥,阿酒回來了!」
直到這時,那位青年才總算有了反應和動作。
他慢吞吞地側過腦袋,面無表情地看著桂小五郎等人。
桂小五郎順勢打量對方。
23、4歲的年紀,一襲武家裝束,個子頗高,皮膚白皙,不醜不帥,腰掛一把刀裝華麗的古刀,沒有佩脅差。
乍一看去,就只是一個被扔進人群後就找不回來的普通人。
不過,不知怎的,此人給桂小五郎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感。
這時,酒吞童子的話音打斷其思路:
「高杉先生,桂先生,我來介紹一下。」
酒吞童子一邊,一邊側站身子,好使雙方能夠面面相對。
「這位就是我們法誅黨的最高戰力大岳丸。」
「這位則是大岳丸的妹妹阿鈴。」
「大岳丸,阿鈴,這位是高杉晉作,這位是桂小五郎。」
酒吞童子前腳剛收完,後腳阿鈴就站直身子,微微欠身,正色道:
「初次見面,小女阿鈴!二位的大名我早已是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有理有節,不卑不亢,盡顯大家風範。
大岳丸:「……」
青年……也就是大岳丸,不發一言,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二人。
實際上,高杉晉作和桂小五郎壓根兒就沒有聽見酒吞童子後半截的話語,以及阿鈴的自我介紹。
在聽到「大岳丸」這一名號後,他們的全副心神就被奪走了。
此時此刻,二人雙雙瞪圓雙目,一臉錯愕地看著青年,心中喊出相同的疑問:
——他就是大岳丸?!
桂小五郎無法控制自己的震驚情緒。
他怎麼也沒辦法把這位看上去平平無奇、既無強壯體魄又無凜然霸氣的青年,跟「法誅黨最高戰力」劃上等號。
酒吞童子笑眯眯地注視這一切。
不難看出,他早就猜到二人見到大岳丸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約莫5秒鐘後,他們才逐漸緩過勁兒來。
震驚歸震驚,該盡的禮數還是要盡到。
桂小五郎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
「失禮了。在下長州志士,桂小五郎。」
高杉晉作緊隨其後:
「同長州志士,高杉晉作。」
大岳丸:「……」
大岳丸還是那般模樣,既無表情,又不言語,看著就跟木偶似的。
——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連個姓名都不報嗎?
正當桂小五郎暗自不滿的這個時候,酒吞童子微笑著做出解釋:
「請見諒,大岳丸並非不知禮的人,他只是聽不見而已。」
他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先天失聰,所以既聽不見東西,也不會說話。」
此言一出,剛退散沒多久的震驚之色,再度支配二人的表情。
「他聽不見?!」
桂小五郎失態地質問道。
酒吞童子點點頭:
「是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拿截鞭炮在他耳邊點響,他不會有半點反應。」
「只有大蛇大人和阿鈴能用眼神、表情、特殊的手勢來跟他交流。」
桂小五郎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無比強烈的震驚情緒使他大腦一團亂,一時間竟不知說啥。
好一會兒後,高杉晉作接過話頭:
「一個聾子也能成為你們的最高戰力?」
聾子——這一稱呼使阿鈴鼓起雙頰,一臉不悅。
「高杉先生,此言謬矣。」
酒吞童子呵呵一笑,語氣變得耐人尋味
「正因他先天失聰,自出生起就聽不見俗世的聲音,故才能聽見我們聽不到的『聲音』,進而踏足吾等凡人無力企及的領域。」
他的這一番話語,使二人如陷五里霧中。
桂小五郎窮儘自己的想像力,也想像不出一個聾啞人要如何學劍。
更想像不出他要如何成為凌駕在酒吞童子、般若之上的最強戰力。
酒吞童子話音未斷:
「詳細內容,等之後有機會再跟你們慢談。」
「現在還是先去見大蛇大人吧。」
「可別讓他久等了。」
說到這兒,他轉頭看向大岳丸和阿鈴。
「話說回來,阿鈴,你們兄妹倆待這兒幹嘛?」
阿鈴嘆了口氣,說:
「你以為我想在這兒曬太陽啊?都怪兄長突然說要去散步,我也只能陪他了。」
酒吞童子:
「這樣啊……那你們繼續吧,我先帶高杉先生和桂先生去見大蛇大人了。」
「嗯,好。」
酒吞童子領著二人重新上路。
分開時,阿鈴不忘朝方才直言「聾子」一詞的高杉晉作投去惡狠狠的目光。
不消片刻,原地只剩下兄妹倆。
突然,大岳丸揚起視線,直勾勾地看向北面的天空。
阿鈴見狀,立即問道:
「嗯?兄長,怎麼了?」
大岳丸:「……」
「『風』告訴你:『快要下雨了』……啊!兄長,等等我!」
阿鈴緊走兩步,趕忙追上自顧自地走遠的大岳丸。
……
……
沿著山溪往上遊走,很快,前方傳來飛瀑的潺潺水聲,陣陣轟鳴不時夾雜其間。
「我們到了。」
酒吞童子朝瀑布後方的山洞揚了揚下巴。
「大蛇大人就在那兒。」
二人聞言,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面露肅然神情。
法誅黨首腦八岐大蛇……終於要見到他了!
一想到這,二人的心跳就不由加快。
早在許久以前,他們就聽過此人的種種傳言。
有說他是玉樹臨風的大帥哥的。
有說他是劍術無雙的大劍豪的。
有說他是擅使兩把左輪手槍的神槍手的。
種種傳聞,不一而足,令人眼花繚亂,不知該信哪個才好。
酒吞童子看穿二人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
「不必緊張,大蛇大人並非可怕的人,他遠比你們想像中的要和善。別傻站著了,快跟上吧。」
酒吞童子抬腳走向山洞。
二人並肩緊跟。
一行三人穿過水簾,進入洞中……洞內很陰涼,面積不大。
「小酒,你們來啦……」
蒼老的聲音。
說話者是一位端坐在石頭上的六十來歲的老嫗。
酒吞童子莞爾:
「玉藻前小姐,好久不見了。大蛇大人呢?」
——玉藻前?!
兩股震愕目光立時投向老嫗。
繼「大岳丸是聾子」後,「玉藻前是老嫗」的真相,再度使二人震驚到失語。
老嫗……即玉藻前無視二人的視線,淡淡道:
「大蛇就在後邊。大蛇!小酒回來了!」
喊畢的同一時間,山洞後方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顧不上去關注玉藻前了,高杉晉作和桂小五郎雙雙別開視線,死死盯著足音傳出的方向。
八岐大蛇到底是什麼人?
懷揣著這一疑問,二人連眼睛都不敢多眨。
前後不過幾個呼吸,那足音終於近到他們跟前——
人未到,肚子先到。
一位大腹便便的發福中年人扶著牆壁,邁著虛浮的腳步,緩緩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酒吞童子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大蛇大人,是我錯覺嗎?你好像又胖了些。」
「哈哈哈哈!不是你的錯覺,我確實又胖了!唉,人一旦上年紀,就很容易發胖呢。」
發福中年人說罷,扭頭去看呆愣在原地的高杉晉作和桂小五郎:
「想必二位就是高杉先生和桂先生吧?幸會!」
「我就是法誅黨的領袖,八岐大蛇!」
……
……
第4卷《奔向池田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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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二分天下之地》,敬請期待!
第5卷後記大概會在明天放出,本次的後記比較長,一定要看呀!(流淚豹豹頭.jpg)
PS:大家可以回顧第2卷的第248章,大岳丸和阿鈴在該章初次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