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深淵大地之上,龐大的獨眼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般靜靜地佇立冰中。
那隻獨眼就如同深邃宇宙中的黑洞一般,散發著神秘而詭異的光芒,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冰上行走的金城。
即便是那些自認為最為堅強的冰裔,他們的靈魂在面對這隻獨眼時也仿佛瞬間被凍結,不由自主地想要退縮、膽寒。
而原本圍繞在四周,聲討著麗桑卓的嘈雜聲音,在那世界陡然變成一片詭異的紫色之時,盡數消失得無影無蹤。
金城此刻像是被某種強大的魔力所束縛,他的目光竟然完全無法從那隻獨眼上移開。
一種自己已經完全淪為了那隻巨大、攝魂且沒有雙瞼的獨眼的奴隸,仿佛身體和心靈都在那凝視之下漸漸失去了反抗意志的感覺出現。
這大約有足足二十尺厚的堅冰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橫亘在金城和那個黑影巨獸之間。
然而這看似遙遠的距離卻阻隔不了虛空惡意十足的視線。
金城看清那隻擁有紫色獨眼的身體。
但他卻能真切地感覺到,那隻巨眼的周圍仿佛纏繞著無盡的黑暗,這些黑暗如同捲曲的絲帶,又似觸手般在空中肆意舞動,給人一種極度壓抑和恐怖的感覺。
任何曾經在冰蓋之下的海底深淵中遊蕩的大海怪,與眼前這隻獨眼巨獸相比,都顯得那樣渺小和微不足道。
仿佛深海巨獸只是這虛空腳下的螻蟻。
如此巨大尺寸的生物本應不存在,但它卻實實在在地存在著,而且並非是一具死物。
在那深深的凝視之中,隱藏著蓬勃的生命之力,以及那浩渺無垠、令人難以捉摸和獲取的高深智慧。
它看到了他。
虛空監視者的凝視開始滲入了金城的大腦,想穿透了他,試圖將金城的理智抽絲,就像一輪線軸被拋進黑夜。
金城的身體開始畸變,他視野的邊緣開始被黑影包圍,蠕動著、蜿蜒著,似乎是要——
這就是虛空的腐化。
大地之下,那是足以容納上千座要塞的空洞,一片臻冰的海洋從一側的盡頭延伸到另一側的盡頭!
滋……
「就算在虛幻的夢境之中,也不要去直視虛空……」
當麗桑卓發出那充滿不解的驚叫聲時。
金城那原本穩穩站立在地面之上的身軀,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所牽引,突然間整個身體就這般緩緩地懸浮了起來,仿佛脫離了大地的束縛一般。
「你瞅啥?」
話音未落,金城的身形便已與那冰冷的冰面平行而立,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就那樣毫無影響地直直凝視著那巨大的紫色眼睛。
下一刻,那猩紅色的鐳射線宛如一道狂暴的閃電,轟然射下,其蘊含的威能仿佛無窮無盡,硬生生地在那堅如磐石的臻冰大地上開闢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鐳射光線以一種不可阻擋之勢,朝著那顆巨大的眼睛不斷推進。
每前進一步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能量波動。
隨後,在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中,那堅硬無比的臻冰阻礙終於被轟穿。
那仿佛能夠吞噬一切的虛空之眼也被鐳射狠狠轟裂,洞穿開來。
隨著金城的視線悄然轉移,那鐳射線就如同上古時期的戰斧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力,將那隱藏在黑暗中的監視者無情地撕裂開來。
直到此時,金城那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表情,他面無表情地停下了自己剛才那瘋狂的舉動。
而在那大地之下,那曾經恐怖至極、仿佛能夠窺視世間萬物的眼眸,此刻已然完全消失不見。
之前還閃耀在世界當中的紫色光芒也漸漸消散而去。
麗桑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憤怒地指著金城,大聲指責道:「你瘋掉了?我不是說了嗎?別驚醒監視者!」
金城卻是雙手一攤,滿臉無辜地說道:「你沒看到嗎?它挑釁我了!它在瞪我!它在挑釁弗雷爾卓德的力量!」
「你……」看著周圍的一切都重新恢復常態的嚎哭深淵底部,看著金城滿不在乎的態度,麗桑卓只能平復自己的心情,讓金城謹慎一點。
這便是那種知曉得愈多便愈發瞻前顧後的情形,此刻的麗桑卓正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她乃是世間獨一無二親眼目睹過上古虛空侵襲弗雷爾卓德的人,對於虛空所蘊含的可怖力量,她有著刻骨銘心的認知。
在每一個虛空存在的夢境之中,麗桑卓都仿佛被無盡的黑暗籠罩。
她只能懷著深深的絕望,暗自祈願這些恐怖的存在能夠重新回歸到它們原本的安睡之地,不要再給這片大陸帶來災難。
正因如此,她在夢裡一次又一次地跪倒在那神秘的監視者面前:
鄭重地重新許下當初迎接它們降臨之時所立下的臣服、帶路黨誓言。
她堅定地表示,當那冰冷的虛空最終破冰而出之際,自己作為冰霜女巫、冰與暗夫人,將毫不猶豫地充當它們的先鋒。
麗桑卓為了安撫虛空,虛與委蛇。
然而,即便女巫擁有著無窮無盡的準備和謀劃。
但是她心裡卻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許僅僅只是能夠應對虛空的次級衍生物而已。
巨魔?雪怪?冰霜統領?沒有能和監視者對抗的存在。
而那真正的虛空監視者啊,那是超越了生物想像的存在,是足以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的恐怖力量。
麗桑卓心中有太多的話語想要傾訴,想要向金城傳達這份對虛空的恐懼與敬畏,可到了最後,卻都化作了這樣一句簡單而又沉重的話語:
「那可是虛空!你不害怕?」
金城卻是滿不在乎地回應道:
「有什麼關係?虛空在這裡,我也在這裡,你為何不去問問那些虛空監視者是否懼怕於我?」
接著,金城一臉無所謂的抬頭看向連接嚎哭深淵兩側的橋樑。
力量為底氣,讓他覺得自己無懼虛空。
畢竟又不是讓他去艾卡西亞對抗虛空。
麗桑卓一時間啞然,說不出話。
「小姨媽?你怎麼還這般疑惑呢?難道你真就傻傻地將那夢中怯懦無比的我當作真實的我啦?」
「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在那夢境之中,你可是最為霸道蠻橫的存在呀,簡直是什麼都不懼怕呢!」
金城哂然一笑。
要知道,這世間之事,膽氣往往都是源自於底氣的。
倘若一個人體格那般瘦弱,手無縛雞之力,又怎能口出狂言,說自己擁有那美隊般的精神呢?
搞笑呢!
如此一來,人自然便會膽氣不足,行事也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然而,當一個人能夠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非凡氣度,可摘星拿月,那他自然而然就能看淡世間萬物,隨心所欲的去做一切事情。
為官亦然,官位大小就是膽氣!
此時,麗桑卓仍舊沒有回應金城的話語,而金城卻依舊興致盎然地在那嚎哭深淵的底部緩緩前行著。
就在下一刻,金城宛如一道流星般沖天而起,穩穩地站立在了一座極為宏大的橋樑之上。
儘管身處這嚎哭深淵,但這畢竟只是夢境世界罷了,金城又怎會準備畏畏縮縮、膽小如鼠呢?
只見在這座宏偉的橋樑之上,赫然矗立著三座黑冰雕像,它們分別是賽瑞爾達、阿瓦羅薩以及麗桑卓。
每一座雕像都散發著不凡的氣息,訴說著遠古時代的故事……
「試煉之地、謀殺之橋、主堡之橋、毫無拱頂、悲傷之橋……奧恩造物,它的名字很多,畢竟這裡才是抗擊虛空的戰場,曾有數千名冰裔在這裡殞命!」
麗桑卓像是一個忠誠的影子,始終如一地跟在金城身後,不厭其煩地為他詳細地解釋著每一個細節與背後的故事。
「艾希和瑟莊妮?」金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思索,緊緊盯著那阿瓦羅薩和賽瑞爾達的莊嚴雕像。
「別在意這些相似之處啦,數千年的漫長時光里,世間萬物變幻無常,總會有一些長得相像的人出現,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麗桑卓用她那淡淡的語氣平靜地解釋著,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她表示自己見過太多這樣的景象,那些和阿瓦羅薩和賽瑞爾達相似的冰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