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載的真心發問，在白朮眼裡卻是化成了狂妄的姿態。
「哼！小子！你找死！」
白蓮飛入白髮男人的手心，一道柔和的神光照耀整個祭壇，帶著強烈的灼熱感。
李載站在原地，格外警惕，下意識斬出幾道刀氣。
他沒有半點留手，剛和三壇聖女那樣的高手打過一次，李載本能地以為這個人身為三壇會老大的人，只會更強。
可讓人意外的是，白髮男人的身上出現了數道觸目驚心的刀痕。
「你……你怎麼可能抵抗白蓮仙光？」
「是……什麼很厲害的招數嗎？」
李載眉頭緊皺，卻又根本沒察覺到對方做了什麼。
可此時的白朮卻是滿臉驚恐地看向李載，仿佛看到了怪物一般。
「不可能，免疫白蓮仙光，除非你是仙君……不可能，難道你也是天衍宗的人？你到底是誰？！」
此時李載才注意到，剛才那灼熱的白光過後，周遭那些不小心被波及的妖獸身上正燃燒著純白的火焰，轉瞬便化作灰燼。
「我叫李載，悍城說你參與過二十三年前的討伐之戰，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認識我？」
「哼！誰認得你！滾開！」
白朮一開始就不想和李載糾纏，他只想完成自己畢生的夙願。
所以才一開始用處了自認為最強大的手段，想借用道妙無名白蓮之上的仙道力量直接將對手淨化。
此白蓮還有一個名字，名為淨世白蓮，無上真炎可焚盡世間邪祟，這等上古神物，就算是大道真仙也無法抗拒其中神韻。
只見白朮雙手捧著白蓮，一步步走向昏迷的顧雲棠。
李載懶得廢話，轉頭看向五師姐燕流螢。
「師姐，動手吧！」
話音剛落，一陣耀眼的紫色雷光閃爍，白朮瞪大了雙眼，一口鮮血吐在了白蓮上。
幾乎是肉眼難見的速度，白朮便被一拳擊飛，重傷倒地。
李載單手托著白色蓮花，站在了顧雲棠面前。
白髮男人突然掙扎著爬向祭壇。
「師……師父……別動她……」
李載轉頭看了顧雲棠一眼，眯起雙眼。
「你說她是你的師父？你不是天衍宗的人嗎？雖然和天劍宗只有一字之差，但完全是兩回事兒。」
李載看向顧雲棠，隨即伸手檢查顧雲棠的氣息。
可就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掌緊緊攥住了李載的手腕。
這隻手皮膚潰爛，流出綠色的膿液，散發著惡臭。
比起剛才進來嗅到的惡臭要濃郁得多，簡直就像是此地惡臭的源頭。
李載抬頭一看，這隻手的主人是一個蒼老到極致的女人。
身上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頭上稀稀鬆松幾根白髮，整張臉潰爛到都能看到骨頭。
眼眶之中，兩顆妖異的眼瞳直勾勾盯著李載。
李載感受到了手腕處傳來的巨大力量，隨即便感覺到身體不受控制，被她一把甩飛了出去。
白蓮也被一把奪走。
要知道此時可是燕師姐上身的狀態，這女人居然能無視赤霄神雷的傷害，一把控制住自己，李載頓時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燕流螢突然說道：
「小師弟，那女人是個老怪物，先退！」
此時，白朮在看到那渾身潰爛的女人之後，面露喜色爬了過去，神情之中流露出幾分癲狂。
「師……師父，弟子做到了，你很快就能有一具最完美的肉身，很快，阿術就能永遠和您在一起……」
他掙扎著跑向那渾身潰爛的女子，這女子單手托著白蓮，視線卻一直在遠處的李載身上。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突然低下頭目光躲閃。
「不……不要看到，不要看我這個樣子……」
這女子渾身顫抖，似乎很害怕被人看到她的模樣。
此時白朮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
「師父，不，卿如，別怕……阿術在這兒，阿術不會害怕師父，只差最後一步，師父您就能……」
那女人好似受到了什麼刺激，突然轉身扼住白朮的喉嚨。
「小狼崽子，誰允許你這般喚我名諱？」
女人一腳將白朮踹飛，她又看了李載一眼。
好似終於下定了決心，眼神堅定地看向面前的顧雲棠。
「是了，這就是我，這才是我！！！我很快就能得到新生……」
李載起身，想要衝向祭壇，可這個時候五師姐燕流螢卻擋在了面前。
「別去，那女人至少活了上萬年，是個老怪物，就憑你還不是她的對手。」
李載眉頭緊皺。
「師姐，你也明白了吧，她想奪走顧雲棠的身體，如果……」
「奪走，便讓她奪走唄。」
燕流螢一身紫衣，背對著李載，此時卻顯得那般幽暗。
「師姐？你說什麼？」
「師弟，顧雲棠早就死了，你明白的吧？」
李載一愣，心裡極不是滋味，剛才照面的那一瞬間，他依舊已經知道顧雲棠性命已絕。
對於修行者而言，肉體的消亡並不意味著死去，可顧雲棠本就是無魂之人，她若身死，那邊永恆的死亡。
不對，準確來說，從當初她被師門將靈魂獻祭給詭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死了。
之後的無盡歲月，就是一把利刃，在尊重他人的指令，如行屍走肉般活著。
遇見心兒對她而言或許是重生，讓她那空洞的軀殼再次生出了一縷靈魂。
可心兒的死，對她而言未必不是又一次的死亡。
「師姐，就算這樣，也該帶她的屍體回去。」
「你做不到的，師弟，人間事，變幻無常，不必執念。」
燕流螢用最溫柔的語氣安慰道，她只有正常的時候，才會是那個最溫柔的師姐。
祭壇之上，白蓮神光大作，好似有無盡仙靈氣湧入顧雲棠的體內。
轉瞬間，光華照耀天地，連遠處正在血戰的穆沐和那半龍怪物也停下來觀望。
這一刻，皆被祭壇之上的靈氣波動吸引。
李載沒有閉眼，他看到祭壇之上的顧雲棠坐起身來，眼神卻是多了幾分渾濁。
可就算是渾濁，那也是有靈魂的狀態，早已不是顧雲棠。
白衣劍仙，風姿卓然，氣度更是不凡，她走下祭壇之後，隨手一指，那具腐朽的殘軀便被白色火光吞噬。
「呵呵呵……這才是我，這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