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兒這邊,怒氣沖沖回到宮中,將象徵著自己皇帝身份的冠冕狠狠摔在地上。
身邊的貼身貼身侍女也是很有眼力。
「長公主莫惱,那奸賊遲早會遭報應的。」
「小沅,忘記朕說過什麼了嗎?以後就算在私底下也得稱朕為陛下!」
蕭靈兒不怒自威,清冷絕世的容顏下,暗藏幾分帝王威嚴。
貼身宮女小沅跟著蕭靈兒長大,頓時也覺得很是委屈。
「小沅知錯了,可……可是前不久陛下才說,希望私底下能做回公主……」
宮女的聲音越來越輕,這讓蕭靈兒有些恍惚,轉頭看向了不遠處梳妝檯,銅鏡之中倒映著少女身影。
如今這般模樣,自己都要不是認識了。
「小沅,把我的女裝拿來,今日……讓朕再留戀一下往日無憂無慮的時光吧……」
緋紅鳳袍穿在身上,少女看著銅鏡之中梳妝後姿容絕世的自己,頓時心中感慨無限。
依稀記得,父皇還在時,自己就是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怎麼就偏偏接下了這個爛攤子?
朝中文武群臣各懷心思,李氏更是一家獨大,她頓感無力。
此時她是真的希望有一個人能站出來幫助自己。
「陛下,今日的奏摺還沒有處理呢,小沅幫你更衣吧。」
「不必了,就這樣去吧,反正一般也不會有人去御書房。」
……
可就當蕭靈兒來到御書房前,看到那半掩的房門內隱約有燭光跳動。
她頓時心生怒意,心想何人如此大膽?竟然私闖御書房?
透過門縫看去,御書房內端坐著一位模樣俊秀的少年。
一身紫袍,氣質清冷。
一雙冷厲的星眸不停地在奏摺上掃過。
手持御筆龍蛇飛走,正在批閱奏章。
「是他?!」
混蛋!這李載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做如此僭越之事!
蕭靈兒恨得牙痒痒,將手伸進懷中,緊緊攥住了隨身的匕首。
隨即緩緩走進御書房。
而李載好似根本沒有發現自己,依舊專心地批閱奏摺。
蕭靈兒一步步靠近,心中的恨意更盛。
可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載面前的桌案上。
仔細一看,此人的字,居然如此靈秀,頗有大家風範。
心中雖有不忿,卻也暗暗想到:這李載雖不是什麼好人,可好歹當年也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能有這一手好字也在情理之中,本該是名滿天下的無雙公子,奈何偏要選擇做個奸人,實在是可惡至極!
此刻蕭靈兒對李載的憤恨到達極致。
「站在這兒看了這麼久,就不知道去給本相倒杯茶?」
李載抬眸,冷厲的眼神落在蕭靈兒身上。
果真傾國傾城之姿,雲眉若仙人提筆勾勒,一雙清瞳仿若倒映著星光。
雪白臉龐宛如白玉,精緻絕美。
雖然身穿女裝,但容貌和小皇帝是何等相似?
如果不是蕭靈兒,那就一定是靈安公主蕭心兒。
可此時蕭心兒並不在皇宮內,而是在天道院修行。
所以眼前的絕色美人一定就是女主蕭靈兒。
李載並沒有直接拆穿她的身份。
畢竟皇帝是女子這件事兒,也沒有幾人知道。
蕭靈兒聽到李載這般命令自己,頓時皺起眉頭,眼裡閃過不悅之色,「讓我給你倒茶?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可轉念一想,此時身穿著女裝,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那姑娘是誰啊?」
「我……我乃陛下身邊尚儀,林小小!」
情急之下,蕭靈兒隨便編了個名字,而尚儀是宮中女官的職位,想來這奸相不會懷疑。
李載會心一笑,心想這蕭靈兒還挺會裝,倒也沒有拆穿的意思。
「你既為宮中女官,莫非本相還當不起你親自倒茶?」
聽聞此言,蕭靈兒雖是不滿,但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於是咬緊牙關,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然後走到一旁,親自為李載沏茶。
端回茶盤時,她那纖細的玉指緊緊扣住茶盤,強忍怒意說道:「李相請用茶!」
李載接過茶盞,輕輕抿上一口。
「嗯~不錯,說來本相倒是沒想到,宮中竟有如林姑娘這般姿容絕艷的女官。」
「下官也沒想到,御書房內竟有如李相這般膽大妄為之人。」
李載抿上一口茶後問道:「哦?如何膽大妄為了?」
「私闖御書房,還不是膽大妄為嗎?」
「當今陛下年幼,尚無能力處理政務,本相自然要多操勞一些!」
「哼!你知不知代君理政,乃是僭越之罪!」
「朝中有內閣,就算陛下不插手政務,朝廷亦能自行運轉,本相統領內閣,又為何不能代為處理奏摺呢?」
李載當然有權力處理政務,可是在御書房這麼做,那就是僭越。
不過他才不管這些,畢竟眼前的女主,只是一個能隨意拿捏的小皇帝。
看到李載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蕭靈兒便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可此時又不好發作,只得冷哼一聲,隨後看向桌上的奏章,拿起一本翻閱起來。
心想今日倒要看看,你這亂臣賊子會如何代君分憂。
只不過剛看一眼,蕭靈兒一雙清眸之中便閃過怒意。
「互市?你居然讓北境開辦集市和大安王朝建立貿易往來?明明才剛打完仗!簡直是笑話!」
「林尚儀居然也懂政務?」李載故意調侃道。
蕭靈兒一愣,反應過來後立刻解釋道:
「時常跟隨陛下身邊批閱奏章,多少也懂一些。」
「你既然懂,那就明白這互市之舉深意為何?」
「哼!大安王朝狼子野心,劫掠邊境,這次舉兵壓境,鎮國侯林昭南雖未得詔命出兵,但也是為了我大梁的風骨!此一戰,大梁損失兵馬近十萬,你居然還要主動和大安建立貿易?簡直就是軟骨頭!」
李載將茶盞往桌上一放,冷聲言道:「住口!」
頃刻間,淡淡的殺意釋放,那冰冷的眼神竟是嚇得蕭靈兒不敢說話。
「你……你想幹什麼?」
「婦人之見!你不知道什麼叫一將功成萬骨枯嗎?林昭南說是為了我大梁風骨,可這風骨二字拿什麼換?拿的是十萬大梁將士的性命,而且還沒打贏,反倒是成了一個笑話!」
「哼!那……那只是林將軍中了賊人的奸計。」
「林尚儀知不知道?這一仗完全可以不用打,大安地處平原,資源匱乏,所以才要劫掠,他們不就是想要鹽鐵還有茶葉這些資源嗎?我們大可以開辦互市與他們交換馬匹,大安的馬匹天下一絕,是我們大梁不能比的,懂嗎?」
蕭靈兒一愣,緩緩皺起眉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也知道李載說的是事實。
「就算如此,開辦互市就能打消大安欲亡我大梁之心嗎?」
李載帶著幾分輕蔑的語氣譏諷道:「說你是婦人之見還是真不假,你能管得了別人想什麼嗎?他們想歸想,但是能做到嗎?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下攻城,開戰是最後的選擇,現在你還覺得林昭南的做法對嗎?」
蕭靈兒沉默了很久,雖然心裡很不想認同這個奸賊,可冷靜下來一想,最開始的事態,也許真的沒有到開戰的地步,也不至於造成這麼多的傷亡。
不對,蕭靈兒臉色一變,這才後知後覺。
「你……你罵我什麼?你才是豬腦子!!!」
「說你是豬腦子有錯嗎?你也不想想,林昭南是悍將不假,可他心裡,只有愚忠,只有所謂的大梁風骨,他的眼裡有那些邊境百姓嗎?先帝為什麼不同意開戰?那就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的子民受苦,百姓才不會管你們誰做皇帝,他們要的只是安居樂業罷了。」
這一刻,蕭靈兒看著眼前滔滔不絕的男人,心中大為震撼。
原來他竟是想著百姓嗎?
還是說……只是在惺惺作態呢?
「你……當真是為了百姓?」蕭靈兒試探道。
李載沒有解釋,只是冷冷說道:
「過來,給本相捏捏肩!」
「你……」
「怎麼?本相還命令不得你一個區區宮中尚儀?」
蕭靈兒此時想殺了李載的心都有。
但為了不露出破綻,還是強忍著心中怒意,不動聲色去到李載身後,為其按壓肩膀。
只是很快,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狡黠,故意動用靈氣,狠狠加大了力度。
「這樣的力度,李相滿意嗎?」
此時李載也感覺到身後的美人在使壞,於是強忍著疼痛,自顧自繼續批閱奏摺。
蕭靈兒見到李載遲遲沒有反應,也漸漸收了力。
看著他如此認真地在批閱奏摺,神情又有些恍惚。
這個混蛋的肩膀好寬啊……
他此時認真的模樣,似乎也沒有這麼討厭。
蕭靈兒頓時想到了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若是此人是個忠臣良相,倒是值得器重,可他為什麼是那位奸臣之後呢?
而且李載似乎更加青出於藍,所作所為比起他那位父親更加狂悖。
如此才情,為什麼就不能成為自己可以仰仗的國之棟樑呢?
就在蕭靈兒分神之際,李載伸了個懶腰。
隨即竟是拉著蕭靈兒的手,一把將其摟進懷裡。
蕭靈兒大驚失色。
「你……你做什麼?!放開我!」
蕭靈兒此刻坐於李載的腿上,腦子一片空白,她從未想過會有人敢對她如此無禮。
一雙清眸帶著詫異和不安看向李載,只一眼,竟有些失神。
因為蕭靈兒湊近了才發覺,眼前男子頗為俊秀,屬於那種極其耐看的類型。
一瞬間的恍惚之後,蕭靈兒回過神來,心中怒意更盛,剛想掙脫。
卻只見李載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顎。
「林尚儀,如此絕色佳人,不如跟本相回府吧?以你的姿容,就算做我大梁的丞相夫人也夠格啊!」
李載故意調戲起這位小皇帝。
蕭靈兒惱怒不已。
「你……你大膽!」
「怎麼?是認為本相配不上你?」
李載又伸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臉蛋,行為無比大膽,隨即湊到她面前,作勢要親吻上去。
蕭靈兒一把將其推開,掙扎著從李載身上下來。
「李載!你放肆!」
李載笑著反問道:「誰放肆?區區一個宮中尚儀也敢直呼本相名諱?」
李載知道蕭靈兒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激她。
蕭靈兒面紅耳赤,指著李載罵道:
「你堂堂一國之相,怎可如此孟浪?」
「男兒本風流,孟浪一些又如何?至少本相敢大大方方承認。」
「強詞奪理!實在是不可理喻!」
蕭靈兒氣急,此時真的很想立刻叫御林軍來弄死這個混蛋。
但那也只是想想罷了,她也不蠢,這李載能暢通無阻來到御書房,想必皇宮內外,早就已經是他的人。
想到這兒,蕭靈兒心裡越發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