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佩中的世界,比一片天南大陸都大,
季迭甦醒後,體內的氣血也不剩多少,法力更是耗盡,只有金丹的程度,好在有造化之爐在,現在他識海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放出神識,不會和之前一樣。
只是受限於法力,窺天之雨,季迭依舊無法大範圍施展,但哪怕沒有神識,一步一個腳印,他也要找,
哪怕,明明他是這個玉佩的主人,玉佩之內,有沒有人的存在,他其實都是知道的。找的依舊『孜孜不倦』,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與其說是抱著希望,不如說……是不甘……無法接受。
可越是堅持,越是不願死心,殘酷的結果,卻從來不是堅持,就會順人心意,反而到了眼睜睜看著最後的希望,一點點被『自己親手磨滅』,
所承受的痛苦,註定會更多,
一個月,兩個月……季迭爭取每一個地方都找一遍,一個角落不願放過,茫然,絕望的情緒,如同潮水卷土而來,將他淹沒,他甚至感覺呼吸都困難,
他真的什麼都找不到,
「找不到墨離,找不到瓶瓶…也找不到…宋伽……」明明當初,是他親自把她們收進了這裡面,
還有天南大陸,姜家,姚家,天道宗,等等那些修士……
都不見了,這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
他一個人,把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都找了,也看不到有人留下的痕跡。找不到,她們不知道去了哪。
找不到,
這個世界,唯一能陪著他的了,好像就只有之前棺中的那個少女,
現在他的衣物還是當初,這三年來沒有換過,上面沾染很多的血跡,狼狽,無比的狼狽,
他不知道是什麼心情,重新回到那處大殿之內,孤零零站在大殿之中,
「墨離,莫離,此生莫離,可是我姓姜,諧音將……」季迭徹徹底底知道她們真的不在了,離著玉棺很近的地方坐了下去,又想起她們的聲音,默默蜷縮著,久違的感覺到了寒冷。
他從陌生的地方甦醒,已經三年,剛甦醒的那會,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季迭茫然過,惶恐過,可有信念支撐著。
可現在支撐他的信念,好像是在坍塌,崩塌,不斷崩塌。
他找不到,他愛的人,他在乎的人,他所堅持的人,都不在了,
他不知道去了哪裡,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感覺,好像感受不到痛楚了,或許這幾個月,找的時候就已經麻木了,只是突然很疲倦,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
他眼睛也真的已經閉上,不知道躺了多久。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甦醒的時候,依舊是茫然,眼神中都是迷惘與痛苦,
剛剛,又做了那個夢,聽到了她們的聲音。
哪怕清醒後,夢裡的聲音,呼喚的聲音,依舊曆歷在目,繚繞耳邊,可是他身邊卻是孤零零的,
他也不想動彈,就那麼躺在地上,看著外面的星空,身上有從未有過的孤寂……唯獨只有看到旁邊熟悉的玉棺,他總才會感覺傷感沖淡了一些。
「蘇……」季迭聲音沙啞,這麼些天終於開口,想要呼喚她,聲音又頓住了,
她好像是這個世界唯一自己熟悉的人了,但她不會醒……只能無聲陪伴。
而這片世界,也永遠是那般模樣,沒有日月,不知何時,突然下起了雨,
季迭身上擴散而出的雨意,無比的冰涼,如同午夜夢回,帶著癲狂,影響了天氣,帶來了雨水,淒涼,似乎有人在哭泣,
只是無聲,殿內無聲。
他就這麼呆呆躺著,身上每一寸的血肉,好像都在抽痛,渾身也很多年,沒有感覺到寒冷,那麼的寒冷,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他蜷縮著身軀,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依舊不知道會睡多久。也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
以他的修為,幾十年,幾百年,其實都無需睡眠。
只是這次甦醒,他法力幾乎枯竭,他體內的精氣原本就剩下不多,這段時間的找人,滿世界跑,已經消耗過度。重新回到了凡人時期一般。
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他覺得昏睡,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因為他好像只要一睡過去,就會做那個夢,聽到那些聲音,讓他有些眷戀,
只是即使哪怕夢中,他緊閉的眼眸之內,也有痛苦,
直到清醒時,再次重複著痛楚,
季迭聲音沙啞,這麼些天第一次說話,
「我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玉佩還在,蘇落也都還在,裡面的人卻不見了,」這是他現在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只是沒人能給他答案,在接下來幾個月,他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更長,
季迭昏昏沉沉,即使清醒了,也都不想動,一次次重複那個夢,也不知道多少次後,他在夢中,看到了一片破碎的大陸,分崩離析,那上面,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景象,
他認識那處大陸,
當他想要看的更清晰時,好像還聽到了聲音,
「我不管你是萬古仙尊也好,仙帝也罷,你,都該死!還有什麼掌劫仙帝,
誰也算計不了我,有朝一日,我滅他永世輪迴…不得超生…」
這聲音在夢中最後出現,他也猛然驚醒,
殿內空空蕩蕩,外面的雨水,也已經停了,迴蕩著他的呼吸聲,很醒目,
他的思緒,也反而越發不可收拾。夢中的景象,依舊曆歷在目,
他能清晰分辨出,破碎的大陸,分明是天南大陸。
「天南大陸……」也不知道多久沒開口,季迭聲音很沙啞,因為剛甦醒,他也沒有睡意了,心中突然很惶恐,驚恐,從所未有的的驚恐,
那個夢,太真實了,夢裡的聲音也是,很熟悉,很熟悉,充斥殺意,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可只要是聯想到自己,甦醒在這樣一個地方,明明只是一個夢,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的,墨離,瓶瓶,不會有事的,不會,不會。只是一個夢。」
這麼一些日子,季迭知道找不到她們如何,他不敢多想,她們究竟怎麼了,
現在因為這個夢,他卻壓制不住自己的思緒,臉上有痛楚,好像是傷疤,被揭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