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頓了頓，忽然笑出了聲。
她沒有繼續戲弄我，先去找了身衣服換好。
我心裡忽然有種莫名的恐懼和怯懦。
文天宗的話不斷在我腦海中迴蕩。
老闆娘雖然誇過我定力還不錯。
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我感覺眼下自己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說到底還是「心魔」在作祟。
就在我埋頭糾結之際，老闆娘輕笑道：
「傻小子，你就這麼怕？可我聽說你以前不這樣。」
我沒什麼底氣的應了一聲。
沒底氣是因為自己以前確實不這樣。
但自打從我經歷過元氣瀕臨耗盡的處境後，如今我是真的怕了！
跟疲憊沒關係，那是真正遊蕩在死亡的邊緣！
「老闆娘，其實你不必對我履行什麼承諾的。」
「不必？你覺得文天宗那老不死的很好惹是麼？」
老闆娘語氣一沉，屋裡的氣氛瞬間凝重不少。
是啊，我一直都在考慮自己。
要是站在她的立場想這件事，那就是另一個結論了。
我們聊回正題。
老闆娘說雙修對方式方法極其講究。
法不得當，比刮骨刀還要兇殘。
因此，掌握正確的方法就成了關鍵。
我默默點頭，類似的話玄陰也說過無數次。
玄陰功便是所謂「正確」的修煉方法。
但要是沒有玄陰在一旁解惑，我根本就參悟不透玄陰功。
而且玄陰功至少也得花上幾十年的時間去修煉。
我凡體肉胎，能有多少個「幾十年」？
換句話說，那壓根就不是為我量身打造的功法。
僅僅只是玄陰為了幫助變天奪舍用於搪塞我的手段！
老闆娘嘆了口氣：
「我不是玄陰，更沒有老情人。今晚就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一份回憶。用來補缺的。」
「特意準備的回憶？補缺？」
「你不是少了一部分記憶麼？我答應過那老不死的幫你先囫圇補上。你如果想接下來的事情進展順利，那就得配合一下。」
我和她的關係不算多親近。
說到底就是合作夥伴而已。
不過老闆娘這話也說得夠清楚了。
倘若我不配合，那她大可以不了了之。
反正她又沒什麼損失，還能落得清閒。
只不過這份記憶對我而言卻非常重要！
至少在我沒有找回自己真正缺失的那部分記憶前，它很重要！
我「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老闆娘讓我把以往的細節跟她先說說。
我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
從剛遇見朱莉說起，一直聊到嫁夢術里救吟魚。
然後就是湘西之行碰上了韓念念。
接著又幫玄陰打造金身，最後自己前往祖地拉攏姜姬。
一直聊到在鬼鋪遇見她時，才總算把這事情說完。
老闆娘愣了好一會兒，啞然失笑道：
「誇張了吧，真的有這麼慘麼？」
慘不慘，只有我這個當事人知道。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確實很慘！」
老闆娘示意我坐下：
「我的秘術得很長時間才能發動一次。我無所謂，不過這顆『種子』若是不用，那就徹底廢了。」
「種子？你意思是說這種記憶空間是你提前埋下的種子？」
她沒有否認，還說這種力量用多了會徹底打破陰陽平衡。
頻繁使用遭天譴都是輕的，最可怕的莫過於會背負上輪迴詛咒！
就好像文家那樣。
所以她讓我想清楚到底要不要這份回憶。
我似乎終於明白，這才是老闆娘對文天宗許下的「承諾」！
老闆娘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待著我的回覆。
我心裡一團亂麻。
可這真的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老闆娘構築空間的能力對我十分重要。
權衡再三後，我點了點頭：
「我願意！」
老闆娘笑了笑：
「你應該懂的，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直面恐懼。」
「可是……」
「沒什麼可是，塑造記憶前，我得先幫你克服心魔。」
說實話，我很好奇這要怎麼克服？
依老闆娘的性格，她絕對不會像韓念念那樣做事沒有分寸。
老闆娘說她自有辦法。
她先是讓我代入角色，幻想我倆是新婚燕爾的夫妻。
我本以為這會很難。
但屋裡的香味再次變化，變得清新，幽雅。
這香味絕不簡單，它甚至可以影響到我的五感。
而老闆娘也好似換了個人一樣。
她變得極其溫柔。
我倆就像剛認識彼此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話題基本都是一些家常。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實，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新郎倌！
這樣的感覺，真的讓我十分放鬆、安心。
可聊著聊著我突然發現，她的容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是誰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老闆娘！
很快，當她的五官輪廓終於定型後，我腦子裡「嗡」的一聲炸了！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思念，直接抱住她：
「白姐！你回來了！」
沒曾想，「白姐」一開口發出的卻是老闆娘的聲音：
「嘖嘖嘖，看來還是個情種。不過這樣更好，切記守住心神，不然魂就要落在這兒了。」
她輕輕推開我。
不過她也僅憑這一句話就讓我紛亂的思緒有了一絲清明。
眼前一切都只是虛假的記憶。
但我同時又要把這些當做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來對待。
好在幸虧有她提醒，我才能很快就適應了這場「對手戲」！
不知不覺中，我逐漸相信這原本就是我的記憶。
老闆娘沒提雙修的事，我也沒提心魔的事。
我們就這麼一直聊著家常，氣氛十分輕鬆愉快。
她單手托著腦袋，笑盈盈地看著我問：
「陸明，要不要……」
老闆娘連說話語氣都在模仿白姐。
恍惚間，我好幾次都差點兒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接下來要做什麼，大家心照不宣。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了問題。
總覺得屋裡的香味又變了。
這次濃了幾分，也艷了幾分。
屋子裡漸漸昏暗的燈光，恰到好處的深邃且迷人。
我順著她的意摟住了她的肩膀。
視線也逐漸朦朧起來。
看著「白姐」的笑容，自己的心魔竟完全沒有出現。
我也好像找回了幾個月前的自己。
當我慢慢吻上她的唇邊時，躁動的心情居然破天荒地平靜了下來。
我不確定第二天自己還能不能記得這份回憶。
也不確定以後會不會刻意去回味。
畢竟是老闆娘為我鐫刻的回憶。
至少今晚，我們誰都別辜負了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