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瀾站在門邊,遠遠看著床上的男人。
他一手抱著黑匣子,一手攥著被子胡亂動著,通紅的雙頰仿佛能冒出熱氣來,眼睛緊闔,薄唇紅如滴血。
他不停呢喃她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剛認識他不久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年紀小得很。
他總是跟在她身後,默默為她做這做那,背書包,整理裙擺,甚至是穿鞋子,還有趕跑那些想調戲她的同學。
本質上,她對他是一見鍾情。
但她個性驕傲,出身極好的她,不允許她隨隨便便表達心意。
直到他有一天,深深看著她說:「瀾兒,我長大後想娶你。」
他還說,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那時,她的心可美,原來雙向奔赴的感情如此美好。
就算讓她早戀也認了。
父母從小一直叫她瀾兒。
但因為他說了一句,「瀾兒,這個名字可以成為我的專屬嗎?」
自此,她便要求父母喊她聽瀾。
她給足了他偏愛,他亦是。
可是多年後的一天,他卻是冷血無情告訴她,當初的一切都是假的!
「瀾兒······」
男人一聲比一聲哽咽。
他的吊針開始回血了。
她終究是走過去,按住他的手。
幾秒後,他猛然反壓住她的手背,「瀾兒,是你嗎?是不是·····你?」
沈聽瀾心是麻木的。
任何風都灌不進去了,封閉了,他傷害不到她了。
可是,她竟然還是有些難受。
他現在是裝睡呢?還是真睡著了,身體本能認出了她?
「是你····真的是你·····」
不等沈聽瀾反應過來,身體竟是被他一拽,她猝不及防趴在了床上。
緊接著,他大手一撈,便把她拽了上去。
速度太快了,她想反抗都來不及。
他瘦了這麼多,亦病著,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了身下。
「陸····嗯你·····」
他將她的唇堵住,重重堵住。
她想開口,他直接趁虛而入。
他發了狠吻著她,或許是發著燒,他仿佛帶了烙鐵一樣的溫度,灼燒著她的口腔。
她腦袋充血,身體發麻,想掙扎,他卻如銅牆鐵壁,一摸還燙手。
她這才意識到,他沒穿衣物。
光潔著胸膛。
推搡他的過程里,摸到了一個凸起的結節。
借著燈光,她看了一眼,竟是增生的疤痕。
她的心說不上什麼滋味。
這是他自己刺的。
傷處肌膚鮮嫩,卻觸目驚心。
眾人都知道燕禛皮膚好,但陸京聞的皮膚不比他差。
過去那麼多年,她很愛撫摸這個男人的身子,如玉般光滑。
如今,玉上有了明顯的疤痕。
他的吻更熱烈急切了。
她節節敗退,躲無可躲。
他吻得孜孜不倦,不榨乾不罷休的氣勢。
她氣惱,拿手去抓他的臉。
他卻是將她的雙手禁錮在頭頂。
她被強制性頂開了腿,如砧板上的魚肉,命運不由得自己主宰。
「陸····你給我停····唔·····」
他壓著她極盡掠奪。
她實在喘不上氣。
大腦缺氧,整個人都開始迷糊了。
回憶席捲她所有的感官。
哪怕不愛他了,這具和他痴纏過多年的身子,也無法忘記他。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忽然,他輕輕咬住她的耳垂,嘶啞地呢喃,「瀾兒,你是我的瀾兒,還是我的····老婆。」
老婆?
沈聽瀾怒火中燒,理智一下子就回歸了。
他叫她瀾兒,她尚且能忍受!
竟然叫上老婆了?
他們離婚了,懂不懂!
揚手,她給了他狠狠的一個巴掌。
他被她打醒了,緩緩睜開眼······
四目相對。
她氣惱地盯著他。
他一雙幽靜的深眸,卻是在幾秒後爆裂開湛亮的光,「瀾兒,真的是你!」
「陸京聞,你放我下去!」
他卻是激動地抱緊她的身子,臉貼在她胸口,說話的語調頗有幾分受了委屈的少年感,「瀾兒,你別趕我走,我····需要你。」
「我沒有趕你走,是要你放開我!」
他的頭往她胸間蹭了又蹭,「我不要,不許你再說這種話。」
「陸京聞,你——」
沈聽瀾眼睛一斜,看到他已經回流許多血液的輸液管,想了想,說:「你病了,先讓吊瓶打完,好嗎?」
「不要!」
「陸京聞,你是小孩子嗎?這麼任性!」
男人抱她更緊,哽咽道:「我是,我是你一個人的小孩子,別不理我,別不要我,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鮮紅的血已經回流到吊水瓶內了。
沈聽瀾不想再拖延下去。
門鎖著。
她知道,要是他的病不好,外面的人是不會放她走的。
索性先安撫住他。
「你乖一點,先把吊水打完,好嗎?打完了再說,我暫時不會走的。」
「真的嗎?」
「真的。」
終於,男人緩緩放開她,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泛著猩紅和濕潤,「瀾兒,我難受······」
沈聽瀾忙將他的手腕擺好,查看針頭,倒是沒有出現問題,如此又怎會回血呢?
「叫醫生過來重新紮吧。」
「不用,等下就打完了,回血不怕的。」
「你確定?」
男人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臉,「嗯,我確定。」
沈聽瀾半信半疑,她實在不懂這些,就等了會,看到藥液混合著之前的血液一起進了他的身體內,她放心了。
「你是手腕難受嗎?針眼那裡疼是不是?」
剛才誰叫他強吻她,不老實,活該。
「瀾兒·····」男人幽幽看著她,倏然抓住她的手腕,往他的身下探去······
她驚了下,觸摸到他小腹部處的疤痕組織後,閃電般想撤回手。
他卻壓著她的手,覆在他的腹部,沙啞道:「瀾兒,我說的難受是······」
沈聽瀾氣結,「混蛋,放開我!」
「瀾兒,我們好久·····沒做了。」
「混蛋,你放開我!」
沈聽瀾慌了。
其實,她不想碰到他的腹部。
那些疤痕時刻提醒著她,之前他是如何決絕殘忍對待自己的身體。
胸口一個疤痕她都受不了,何況是如此多的疤痕堆在一起。
她看到了,肯定會難受。
這和愛不愛他無關。
她只是單純不想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