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葉家。
鑄劍池。
儒首親至,來的如此低調,連葉家家主都不知道。
天劍之所以能夠感知到儒首的氣息,一是因為修為的提升,第二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曾幾何時,曾正面接過儒首一招。
雖然,一招也未能接住。
「護世、犧牲。」
鑄劍池中,孔丘看著熊熊烈焰中的兩口神兵,輕聲呢喃了一句,說道,「想要護世,就一定會有犧牲,這世間的苦難,何時才能止休。」
一旁,天劍若葉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後方,葉玲瓏注視著眼前的老人,感受著這位活了一千多年的人間聖賢的器量,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便讓人有了一種立身山嶽下的渺小感。
若說五境巔峰,是武道的巔峰,那老人所在的位置,便是天的頂端,俯視眾生。
「還有多久能夠破境?」
片刻的觀望後,孔丘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天劍,詢問道。
「不清楚。」
天劍若葉搖了搖頭,應道,「只是感覺觸及了那一層壁壘,又感覺遠在天涯。」
「修儒。」
孔丘轉身,說道,「你與天劍切磋幾招。」
文修儒愣了一下,詫異地問道,「天劍先生剛才不是說,他的身體不能動彈嗎,弟子此時與之切磋,豈不是勝之不武。」
「修儒,你的話,有些傲慢了。」孔丘正色道。
文修儒聽過儒首之言,面露不解之色,什麼意思,他哪裡傲慢了?
「修儒。」
旁邊,法儒開口,教訓道,「還未開始打,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贏,當你說出自己會勝之不武的話,就代表你已默認自己會贏,自信可以,自傲,可就不好了!」
文修儒聽到師尊的教訓,立刻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歉意道,「是弟子愚鈍。」
說完,文修儒拱手,朝著前方天劍行了一禮,致歉道,「天劍先生,方才,是晚輩失言了。」
「沒事。」
前方,天劍若葉心平氣和地說道,「你是後輩,便由你先出招吧。」
「恭敬不如從命。」
文修儒應了一聲,直起身子,伸手拔出了身後的古劍,一身真氣涌動,旋即身影掠過,一劍破空,刺了過去。
鑄劍池中,天劍若葉坐在那裡,不動如山,雙眼緩緩閉合,周圍無風起浪,接著,一道道劍氣憑空出現,化為劍氣奔流,正面迎上。
十步距離,文修儒感受到破空而至的劍氣,心中一驚,身子倒翻,避開一道又一道劍氣。
然而,劍氣濤濤,宛若江河倒掛,似乎避之不盡。
見此情形,文修儒落地,一步踏定,手中古劍爆發出驚人的浩然正氣,一劍揮出,不再躲避,選擇正面硬撼。
浩然撼萬劍,劇烈的衝擊力下,文修儒腳下連退數步,第一招的交鋒,便已落了下風。
十五步的距離,文修儒穩住身形,目光看著前方依舊背對他的天劍,內心的輕視早已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強,好純粹的劍。
這天劍,不同於他以前交往過的任何對手,實力遠超他的高手,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就像漠北八部的那位澹臺天女,但是,從未有人能給他這種感覺。
劍。
沒有任何言語能夠形容,唯有一個劍字。
仿佛,天劍本身就是一柄劍,而劍,就是天劍本人。
戰局外,法儒看到弟子和天劍的第一招交鋒,神色便凝重下來。
差距,太大了。
非是修儒太弱,而是天劍的劍,已接近入道。
「再來。」
鑄劍池中,孔丘看過兩人第一招交手的結果,平靜道,「你不是領悟了領域之力嗎,此時不用,何時用。」
「是!」
鑄劍池外,文修儒應了一聲,旋即屏氣凝神,周身,一股難以言語的力量散開,隨之,一步踏出,一劍出行,鋒芒再起。
前方,天劍若葉感受到身後對手的變化,雙眼睜開,面露欣賞之色。
英雄出少年。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厲害。
這樣,他們這些老傢伙就可以放心地往前走了,哪怕聞道而隕,也不用擔心身後之事。
思緒間,天劍若葉四周,一柄柄長劍鏗然飛出,數以百計,橫在了兩人之間。
下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文修儒身影所過,劍鋒所至,一柄柄長劍應聲而斷,縱然百劍,也難以阻其鋒芒。
不過,正當文修儒以為自己突破了天劍的防禦時,變數再生。
兩人之間,斷去的數百柄長劍,再次斷刃重塑,又一次擋去其前路。
文修儒凝神,手中古劍鋒芒更盛,以強大的法則之力,第二次折斷了百劍的劍鋒,而且,這一次更加的徹底。
十五步之間,百劍第二次斷裂,而文修儒距離天劍,已不足五步。
殊不料,五步距離,兩人之間,一口口斷劍第三次重塑,化為劍氣奔流,三度擋在了文修儒前方。
難以言語的武道境界,文修儒震驚的同時,拼盡最後的氣力,揮劍再斷百劍。
三步,咫尺天涯。
氣空力盡的文修儒,再難前行。
只差三步。
鏗然一聲,古劍入地,文修儒臉上一片蒼白,汗如雨下,僅僅交手片刻,卻是仿佛大戰了幾天幾夜。
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武道之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晚輩輸了。」
短暫喘息後,文修儒強忍體內的空虛感,抱拳一禮,認輸道。
「很厲害。」
前方,天劍若葉神色溫和地說道,「我像你這個年紀,連領域之力是什麼都不知道,瀛洲太小了,也限制了武者的眼界,你們中原人,確實天生有著我們難以企及的氣度和眼界,假以時日,你的成就,一定可以超越我。」
「天劍。」
一旁,孔丘看過兩人的交手,評價道,「你的劍,和第一次見老朽時,不同了。」
「沒有不同,只是記起了當初提劍的初心。」
天劍若葉心平和氣地說道,「劍,還是那個劍。」
「倒也是。」
孔丘頷首,語氣一轉,認真道,「不過,你要想好,在這個時候破境,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