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看過去,只見那個男人發了大火似的,拽著喬召漪肩膀,語氣還很不好。
喻淺一股火氣上來,直接把那男的推開,「你誰啊?放開我朋友!」
男人轉過頭。
這次,喻淺認出了他。
是喬召漪時常掛在最邊上很討厭的那個人——盛闕。
盛闕為剛才擠開喻淺的行為,跟喻淺說了句抱歉,然後把已經喝醉的喬召漪拉起來,「太晚了,家裡有門禁,我先帶她回去,你隨意,玩得開心。」
「門禁?你們?」喻淺睜大眼睛。
「嗯,我們在一起了。」盛闕直接承認。
「?」
喻淺捂嘴,滿眼驚訝。
隨後,盛闕將喬召漪橫抱起來。
喬召漪不樂意,對他拳打腳踢,盛闕一拳一拳受著,下頜繃緊。
喻淺放下手:「不是,盛闕你……」
盛闕咬牙切齒了一句:「從小到大力氣都跟牛似的。」
然後才對喻淺說,「我先帶她回去了。」
喻淺哽住了,剛想說『那我呢』,盛闕已經抱著人出去了。
喻淺:「……???」
難怪召漪討厭這傢伙,擱她,她也討厭。好歹問一句她走不走啊,酒還有這麼多瓶,她一個人喝?
「要不退了吧。」
盯著那些沒開的酒,喻淺話剛一出口,三五個男模涌過來——
「姐姐,還早呢,我們陪你喝。」
「姐姐,我們玩骰子吧。」
「姐姐,我還有一百種喝酒的方式……」
這群男模,為了不讓她退酒也是拼了。
喻淺沒理會他們,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
找了半天,最後給梁硯遲打去了電話。
十分鐘後,梁硯遲來到包間,看到正在跟男模玩骰子的喻淺。
男模運氣不佳,連續喝了好幾杯,喻淺手抵著下巴,輕輕笑著,長捲髮鬆散垂落下來,包間的光暈自帶氛圍感,那樣一張臉,美得不可方物。
梁硯遲看入神了幾秒,直到喻淺發現他,朝他招手,喊道,「哥,你來了。」
旁邊有男模笑侃:「姐姐怎麼也叫男朋友來,我們陪你不開心嗎?」
喻淺將骰子扔那人臉上:「別亂開歪腔,這是親哥。」
男模連忙改口:「原來是姐姐的家屬啊。」
喻淺笑著給過來的梁硯遲挪位置,他坐下時,瞥了離得近的那幾個男模一眼,不動聲色的冷氣場讓人打顫,他們面面相覷,紛紛退避。
「喝嗎?」喻淺遞給梁硯遲一杯酒。
梁硯遲接過:「怎麼想起出來喝酒了,還點這麼多……」
喻淺甩鍋:「都是召漪點的,喝到一半,她被盛闕帶走了。」
梁硯遲晃了晃酒杯,力度大了,酒杯里的液體晃出來,沿著杯口往下淌。
「你這手法好熟悉。」喻淺噗嗤笑,「像有領導聚餐時,逃酒的樣子。」
梁硯遲被她這話逗笑,問道,「怎麼會想到把我叫過來?」
喻淺看向他:「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他說:「沒有,你叫我,我很高興。」
喻淺解釋:「找了一圈通訊錄,發現叫誰都不合適,只有霍霍你這個堂哥。」
梁硯遲神色暗淡:「如果我不是你堂哥呢?」
喻淺也實話實說:「那我肯定不叫你。」
「為什麼?」梁硯遲問。
邊上的男模在小聲蛐蛐,喻淺嫌他們吵,讓他們都出去了。
男模走的時候很不甘心,憤憤瞪著梁硯遲,梁硯遲泰然端坐,全都無視。
等包間門關上,耳邊清淨了,喻淺這才回答梁硯遲剛才那個問題。
她說,「我本來最先滑到陸教授。」
梁硯遲挑眉,不語,往下聽。
喻淺接著說:「陸教授是個很好的人,他幫了我很多,哪怕是不必要的,他也做到了最好,其實我知道他怎麼想的,也知道他的心意。」
話說到這,喻淺扭頭看向梁硯遲,「但我不值得一個很好的人為我耗費心思,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所以我覺得,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吧。」
兩人對視了片刻。
梁硯遲很認真地說了句:「你很好。」
本來挺嚴肅的氣氛,喻淺忽然笑了,她垂下眼帘,輕聲喃喃道,「我這個人,自卑又懦弱,身世一塌糊塗就算了,身上還背著很多處理不完的麻煩,我沒那麼好,真的。」
梁硯遲將杯底的酒飲盡,重複了一遍那三個字,「你很好。」
一遍遍被肯定,讓喻淺想哭。
她乾脆放下酒杯,朝梁硯遲張開雙手,抱住了他,哽咽訴委屈,「賀家人對我很好,賀家的哥哥和弟弟也對我很好,可我始終無法說服自己主動去親近他們,我無法面對他們的好,我會覺得內疚,本來他們才是和和睦睦的一家四口。」
梁硯遲身體略有些僵硬。
但喻淺現在酒意上頭,又帶著情緒,未能察覺到。
他長手一伸,把酒杯放回去,然後慢慢地一點點將喻淺擁入懷裡,她的身體很軟,他一隻手就能將她抱滿懷,這種感覺很微妙,想一直擁有。
她身上的酒氣並不濃郁,反倒是那若有似無的馨香,一點點侵蝕著他的大腦,想讓他記住這味道。
好半晌,梁硯遲涌動的內心才鎮定下來,對她說,「那如果,原本就是一家五口呢?」
「啊?」
喻淺從他懷裡退出來,眼睛不太清明地看著他。
這嬌憨的模樣,梁硯遲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知道,是酒的後勁揮發,酒意上來,她醉了。
他重新將她擁回懷裡,掌心覆在她後肩胛上,「別把一切都想得太悲觀,也許你就是賀家人,也許我們不是堂兄妹。」
喻淺問了句,「真的嗎?」,然後就趴在梁硯遲懷裡不動了。
「喻淺?」
他輕輕喊了一聲。
沒回應。
「淺淺?」
他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回應。
梁硯遲慢慢將喻淺鬆開,她臉頰染上一片淡淡的緋色,腦袋外來歪去,他舉起掌心托著她後腦勺,終於不動了。
這時喻淺睜了下眼睛,看到是梁硯遲,嘴角揚起一抹踏實的笑,「哥,你現在是讓我最有親切感的親人。」
梁硯遲回她:「我不是。」
喻淺嘟囔:「你是,我現在,最信你了。」
梁硯遲輕聲失笑,托著她的腦袋,讓她靠在沙發里。
他俯身過來,撥開她額前的頭髮,看著嬌憨的臉龐,他眼眸深了幾許,「那就一直信我好不好?讓我成為你最親近的人……」
喻淺迷迷糊糊應了聲好。
梁硯遲把這聲好,當作邀請,目光落在她緋色的唇瓣上,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