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她以為的巧合、偶然,原來早都是他安排好的一切……
可那時候他做這些,是出於什麼目的呢?究竟是可憐在她厲家生存太單薄,還是他……
「喻淺小姐,如果你因為害怕不想過去的話也行,我等會兒安撫一下伯爵就好了。」高蒙看出喻淺的猶豫,「耽誤了你一些時間,我得過去了。」
「等等。」喻淺叫住高蒙,問道他,「你們現在要去哪裡?」
高蒙解釋,「這幾年伯爵一直待在我那邊,最近忽然接到三爺的電話,說是要用到伯爵,我也才剛把伯爵送回來沒兩天,三爺說帶出去親自訓一下,具體我也不清楚要做什麼。」
喻淺忽地蹙緊眉頭:「他親自訓?」
高蒙點點頭。
喻淺心裡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也只是猜測,不敢確定。
她說:「伯爵看我的眼神很期待,我過去看看吧。」
「那太好了,伯爵就等你呢。」
說著,高蒙先走在了前面。
等喻淺走近時,聽到高蒙對車裡的男人說,「三爺,喻淺小姐過來了,伯爵剛才認出了她,喻淺小姐想跟伯爵互動一下。」
話落,車裡伸出一隻手。
骨節分明、修長。
隨著那手一松,牽引繩到了高蒙手裡。
「時間緊,不要耽誤太久。」厲聞舟說道。
那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
高蒙應了好,然後朝喻淺招手,「喻淺小姐,你過來吧,時間緊迫,三爺還有其他事情不能耽誤太久。」
喻淺自然也聽到了厲聞舟的聲音,他知道她來了,但沒有主動露面,一直在車裡。
隨著她走近,伯爵忽然一躍起身想撲過來,高蒙掌控著牽引繩,看起來費了很大的力,羅威納是大型犬,力量自然也不容小覷。
「伯爵,不許撲!」
只聽高蒙呵斥一聲,伯爵安分了下來。
喻淺試著慢慢伸出手,伯爵立馬伸出那顆大腦袋過來嗅,對大型犬的恐懼始終有,喻淺來來回回試探了好幾次,生怕伯爵忽然一口咬住她手指。
這一來一回給高蒙都逗笑了,他說,「喻淺小姐,你放心摸,伯爵一直等著你呢。」
有了高蒙這句話,喻淺才徹底把手伸到了伯爵頭上。
伯爵一直想用鼻子蹭到喻淺的手,腦袋拱來拱去,喻淺讓它嗅,等它嗅夠了,又想往喻淺面前拱。
反正怎麼看都是一副瘋狂想貼貼的樣子。
喻淺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下來,只是,還沒等她再跟伯爵多互動一會,就聽到厲聞舟的聲音從車裡傳來——
「帶伯爵上車。」
高蒙應聲,然後對喻淺說,「喻淺小姐,三爺還有事情要辦,我們得先走了,改天你有空……」
「囉嗦。」
厲聞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高蒙的話,他適時閉上嘴,對喻淺露出一個苦笑,然後拉著伯爵上車。
伯爵還想再跟喻淺貼貼,不肯走,高蒙拽得很費力。
厲聞舟朝外面看了眼,不輕不重喊了一聲,「伯爵。」
伯爵立馬回頭。
厲聞舟說:「上車。」
會看臉色的伯爵,再不捨得也屁顛屁顛上了車,他身形矯健,一個縱躍就上了車,然後乖乖坐在厲聞舟的褲腳邊。
當然,喻淺看不到。
她猶豫了片刻,在自動車門就要關上時,她還是走上前喊了一聲,「三叔。」
關到一半的車門,又緩緩後移。
率先映入她眼前的,是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手裡黑色的手機跟他膚色呈鮮明的對比,屏幕剛剛熄滅。
待她走近,厲聞舟側目看過來,視線對上,他眼裡再也沒有之前看她時的柔情,只有清冷。
「什麼事?」
他低聲問道。
喻淺唇角扯出一抹笑,這個笑容讓她整張臉都生動起來。
她問:「我看到新聞報導,三叔跟賀小姐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是真的嗎?」
他嗯一聲,沒回答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還以為是新聞瞎報導呢,那些輿論還說賀小姐已經懷孕了……」
「沒有的事。」厲聞舟打斷她的話,語氣卻是平靜的。
坐在厲聞舟褲腳旁邊的伯爵,正眼巴巴地看著喻淺,厲聞舟視線掃過去,伯爵立馬老實低下頭。
喻淺臉色沒變,笑容一直掛在嘴角,「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叔和賀小姐終於定下來了,百年修得同船渡,三叔和賀小姐婚後一定會很幸福的。」
厲聞舟收回的目光重新回到喻淺身上,淡淡說了幾個字,「借你吉言。」
「對了,」喻淺忽然想起來什麼,「我都沒來記得給三叔準備新婚禮物,到時候我多隨一些份子錢。」
「隨你。」
撂下這話,自動車門緩緩合攏。
伯爵努力探出腦袋,似乎想阻擋車門關上,厲聞舟抬腳把它抵回去。
「開車吧。」
厲聞舟說道。
司機啟動車子。
這時喻淺又喊了一聲,「三叔。」
車窗還沒完全升起,厲聞舟能聽見,但沒轉過頭。
喻淺也知道他能聽見,她繼續說,「千帆已過盡,這次我是真心祝福你新婚快樂,還有就是……再也不見。」
隨著她最後一個字音落下。
車窗升到頂。
目送車子駛遠,直到看不見,喻淺才收回目光,身後有隻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轉身過,看到是厲南新。
「姐姐。」
厲南新喊了一聲姐姐,然後問道,「你怎麼哭了?」
她哭了嗎?
喻淺抬手搽了搽眼尾,指腹刮蹭掉濕意,原來她真的哭了,但她卻絲毫沒察覺。
或許是釋然了吧。
她不恨了。
所以連掉的眼淚也不帶情緒了。
「爺爺答應你跟我一起出國了嗎?」她擦掉眼淚問道。
厲南新搖了搖頭:「爺爺不同意。最近天氣越來越冷,爺爺咳嗽得越來越厲害,身邊沒人陪他說話,我想還是留下來陪爺爺吧,姐姐,你去了國外要玩開心,但是不要忘記給我帶禮物回來。」
看著這麼懂事的南新,喻淺心中百感交集。
他這個年紀,又生在這樣的家庭,懂事只會讓她更心疼。
「到時候,我給你帶很多很多禮物回來。」喻淺揉了揉南新的頭髮,「等我。」
厲南新翹首以盼:「好~」
上了車,喻淺揮了揮手,「快進去吧。」
厲南新固執說:「姐姐先走。」
喻淺莞爾,隨後調轉方向驅車離開,她不知道,這次跟南新一別,會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