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收起手機說,「我剛才是在跟我媽媽發消息,我告訴她,讓她不要擔心,安心處理當下的事情,我這邊沒什麼問題。」
喬召漪遲疑著開口,「那你是決定……?」
喻淺面露輕鬆地笑,「這個孩子跟我沒緣分。」
也來得不是時候。
偏巧在她跟厲聞舟已經分開、在她不愛了、在她準備開始新生活的時候來了,所以就是上天註定這個孩子跟她沒緣分。
還記得當時在米蘭檢查出來的時候,她懵了很久。
冷靜下來後,她選擇對所有人隱瞞這個消息,但賀夫人和厲聞舟還是知道了。
身邊都是賀夫人安排來保護她的人,她知道。
但沒想到厲聞舟也派了人來。
那天晚上厲聞舟忽然打電話來,就是想說這個事,真是天意弄人,快刀也斬不斷這些纏人的亂麻,她沒給他機會說出口,直接把他刪除乾淨。
那些大補的晚餐她心知肚明。
賀夫人只關心她好不好,開不開心,從不問她要不要這個孩子。
這些天她也一直在想這個事情,要,還是不要呢?
生下來,她就要做單親媽媽。
不生下來,這也是個生命。
想來想去,最後她還是決定對自己負責,如果沒有一個完整又和睦的家庭,她不能生下這個孩子。
所以她故意推遲了去巴衫的時間,就是打算在滇城醫院做人流。
一旁傳來抽泣聲。
喻淺愣了一下,看向正在掩面抽泣的喬召漪,「你哭什麼?」
喬召漪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心疼你,明明都要過上新的生活了,明明都跟過去了結了,偏偏這個時候老天送你個娃,這老天真是會開玩笑,不知道流產很傷女人身體的嗎。」
得知喬召漪哭是這個原因,喻淺有些哭笑不得,「目前還不到四周,人流傷害不會很大,要是月份大了,流不乾淨要做清宮,清宮比較受苦。」
喬召漪:「我知道你就是安慰我,你是醫生,你肯定很清楚不管月份大還是月份小,對女性身體都有傷害。」
喻淺這回沒說話了。
倒也是事實。
想到什麼,喬召漪趕緊問道,「厲聞舟知道嗎?」
「我不說,他也會知道的。」喻淺吐出一口濁氣,往電梯口方向走,邊走邊說,「但他沒有資格勸我留下,現在我心意已決,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要的。」
喬召漪看著喻淺走遠的背影,嘆了聲氣,跟上去。
人流手術安排在明天上午。
做完這個手術,要輸三天水,加起來就是四天,喻淺想養好一點再去巴衫,加起來就要一個禮拜,不知情的賀扶羨以為喻淺想在滇城遊玩,就去包了個山莊。
其餘的都是賀夫人在安排。
光營養師就請了三位。
梁硯遲似乎察覺到什麼,但並沒有主動去問喻淺,倒是喻淺主動來告訴梁硯遲,因為她覺得說清楚更好,梁硯遲知道她懷過孕流過產後,心裡應該會有芥蒂,這樣一來,他也就打消追她的念頭了。
可梁硯遲不僅沒意外,也絲毫不介意,「結合你在米蘭的反應,還有你昨晚半夜起來嘔吐,我已經猜到了大概,我很高興,你會主動告訴我。」
喻淺蹙起眉心:「你不介意嗎?」
「介意你的過去?不!」梁硯遲搖搖頭,神色語氣皆十分真誠,「你的過去我早就一清二楚,如果我介意的話,我不會去米蘭找你,也不會在昨天跟你告白,這樣說,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喻淺良久無言。
因為她無從反駁。
這時梁硯遲提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了。」喻淺搖頭,「有召漪陪我,你看著扶羨,別讓他知道,我怕他哭。」
不是哭孩子沒了。
是哭她受了這份罪。
梁硯遲見喻淺堅持不讓他過去,只好答應下來,「好,我看著他。」
於是出去後,梁硯遲就找到賀扶羨提出,「明天我們去寺廟。」
賀扶羨說他有病,去什麼寺廟,梁硯遲說,「去給你姐姐求一個平安福。」
聽到這句話,賀扶羨安靜下來了,明天就是解決姜玟盈的日子,這一切都是好的開端,是好兆頭。
於是,賀扶羨點點頭,「行,去。」
完了他又問,「那我姐呢?她去嗎?」
「她身體還沒養好,待在山莊不出門。」梁硯遲眸色深了幾許,「既然是求平安福,自然不能告訴她。」
賀扶羨覺得有道理,就答應了,還把盛闕也叫上了。
盛闕本來也不想去,但偷聽到賀扶羨說去求平安福,就答應了。
因為他也想給喬召漪求一個平安福。
次日早上。
賀扶羨和梁硯遲還有盛闕三人先出了門。
後腳,喻淺就跟喬召漪上了車,去醫院。
昨晚一夜沒睡好的喬召漪,眼下烏青一片,喻淺有些心疼,「是我手術,你幹嘛這麼難過。」
喬召漪說,「人家擔心你嘛,流產也是一遭,生也是一遭,你說當女人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那不一樣,生是帶著期待的。」喻淺笑了笑,很快笑容就淡下去。
喬召漪隨口一句,「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喻淺一愣,差點都要忘了,今天是賀家解決姜玟盈的日子。
到了醫院。
喻淺抽血做了一系列基礎檢查,沒問題後就進手術室。
看著那個手術台,喻淺心裡沒有恐懼,只有一絲絲不舍。她抬手撫上平坦的小腹,這裡面的小豆芽,是她和厲聞舟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絆。
可終究是有緣無份。
「把身上的東西放一下。」護士的提醒聲傳來。
喻淺應了聲好,把身上唯一的手機拿出來放在一旁。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及時得就像是註定好的一樣,喻淺在回過頭,看到屏幕上的那串陌生號碼,心跳驟然加快。
她已經把厲聞舟拉黑了。
這通電話,會是他用別的號打來的嗎?
要不要接呢?
這個念頭在喻淺心裡猶疑著、徘徊著。
指骨也因為拿手機的姿勢太用力,泛著一抹淡淡的青白色。
許久,來電斷了。
喻淺心頭一沉,可下一秒,手機立即又震動起來,她深呼吸平復下心情,這次選擇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