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是真不信周括的話。
她雖不了解周括的為人,但他看起來就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為了把她約出去,肯定是故意那樣說來好讓她相信。
「是嗎?」喻淺臉上笑容不變:「那我還真得去問問我三叔是不是同意了。」
周括笑得有幾分浪蕩:「你還不信我?」
喻淺淡然:「我跟你又不熟。」
她真正想說的是——你這人看著就不靠譜!
「那行吧,我等你去問了回來再出門。」
周括還特別好心給她指了方向:「對了,你三叔還有你繼父他們都在池塘那邊,別走錯了耽誤時間,我在這等你哦。」
喻淺臉繃緊。
昨晚厲聞舟說她不是商品,不會把她賣給周家,她因此安心了不少,但現在周括的話以及態度又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她沒再說什麼,提步朝著周括指的那個方向過去。
別墅後院有一個人造池塘,喻淺昨天從那路過,瞥了兩眼,裡面水不太清澈,應該是養了魚的緣故,不過她沒有看見裡面的魚。
此時周遠山與厲聞舟一行人等站在池塘圍欄外,他們面上帶笑,在聊著什麼。
喻淺目光落在厲聞舟身上,他身量高,體態落拓挺拔,在那一行人里他的氣質尤為出挑。
真奇怪,明明有那麼多人在,但只要厲聞舟在裡面,她看他的時候會下意識在腦海里產生排他性,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只有他最亮眼。
「淺淺,這邊。」厲應樓看見了喻淺,朝她招手。
厲聞舟聽見聲音,回頭看了眼,喻淺正朝厲應樓走來,冷不丁與厲聞舟的視線碰上,她從容移開,在厲應樓身旁停下。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厲應樓抬手看腕錶,「這會兒還早。」
喻淺臉皮子薄:「在別人家不好意思睡太晚。」
厲應樓了解她:「我就知道。」
喻淺抿唇笑,目光往池塘圍欄那頭望,是厲聞舟所在的方向:「三叔和周叔叔他們在看什麼?」
厲應樓告訴她:「周叔叔養了兩條巨骨舌魚。」
「巨骨舌魚?」
「見過?」厲應樓問她。
巨骨舌魚這名字聽起來有些熟悉,不過喻淺一時不想起來那魚的樣子。
她想過去看看,但厲應樓及時拉住她手腕:「別過去。」
喻淺不明所以:「為什麼?」
厲應樓解釋:「那巨骨舌魚體型大,動靜也大,我怕你受驚嚇。」
「應該不至於。」喻淺膽子大,也好奇,「我去看一眼,順便有事情問問三叔。」
「那我陪著你。」厲應樓跟上她。
喻淺沒有拒絕。
到池塘圍欄外,喻淺小幅度探頭往池塘里瞧,水面沒有波紋,看起來很平靜,不像有魚。
厲聞舟側目,此刻喻淺離他離得近,頭髮絲飄到了他肩頭,能聞到淡淡的發香。
這種若有似無的味道,跟在床上聞到的不一樣,撓得人心痒痒。
「想看魚?」
喻淺倏地轉過頭,是厲聞舟,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站在了他身旁,還離得這樣近。
她沒扭扭捏捏,大方承認:「剛才聽大哥說是巨骨舌魚,有點好奇,想看看。」
厲聞舟勾唇:「就你那膽子。」
「我膽子很小嗎?」喻淺反駁,「不過就是條魚而已。」
一旁厲應樓語氣寵溺:「淺淺,你這麼想看,到時候嚇著可別哭。」
「我又不是小孩子。」
說這話的時候,喻淺根本想不到接下來她會被嚇得有多慘。
厲聞舟示意厲應樓:「去拿條魚來。」
「嗯。」厲應樓轉身。
後面地上有兩個泡沫箱,裡面裝滿了鮮活的魚,都是巨骨舌魚的食物。
周遠山的手下剛拿了兩條魚過來,喻淺定睛看,目測起碼有她兩個巴掌大。吃這麼大的魚,那水裡的巨骨舌魚得有多大?
她正疑惑著,就見厲聞舟朝那傭人抬手,傭人會意,把纏了索結的魚遞到厲聞舟手上。
他接過索結,乾脆利落往那池塘里一擲——
伴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原本平靜的水面像被驚雷炸開,四濺的水花飛到圍欄上。
喻淺嚇得直往厲聞舟那邊躲,厲聞舟自然地將她攬到懷裡。
他沒避諱,她亦是沒反應過來,被嚇懵了。
直到水面恢復平靜,只露出那巨骨舌魚浮動的尾鰭,劃出長長一條水波紋……
「嚇到了?」厲聞舟垂眸。
鼻尖是淡淡的雪松香,冷冽好聞,喻淺被剛才的情形嚇懵了,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厲聞舟懷裡,而且還是眾目睽睽下。
「就這點出息。」厲聞舟輕嗤。
喻淺慢慢抬頭,對上厲聞舟戲謔又清冷的眸光,她怔了片刻,然後聽見身後厲應樓喊她:「淺淺。」
喻淺脖頸僵硬地轉過頭,看到厲應樓既複雜又擔心的表情。
他欲言又止:「你……」
喻淺反應過來後,立馬從厲聞舟懷裡退開。
她神色驚慌,還沒等想好解釋的措辭,就聽見厲聞舟冷沉的語氣:「就該把你丟下去餵那巨骨舌魚。」
喻淺小臉一白,厲應樓及時替她說話:「三叔您別生氣,淺淺她是被剛才那動靜嚇到了,本能尋求庇護。」
厲聞舟臉色清冷:「護得倒是緊。」
一旁的周遠山看了半天熱鬧,看夠了這才出面打圓場:「我這魚確實嚇到過不少人,喻小姐頭回見這場面,難免害怕。」
厲世錦也趕緊幫著打圓場:「看樣子淺淺她確實被嚇著了,不是有意要失態,聞舟你莫生氣。」
厲聞舟沒表態,冷幽幽的目光掃向退後的喻淺,一旁的厲應樓不動聲色將喻淺拉到身後,輕聲安撫她:「你別怕,有我在。」
厲聞舟臉色愈發難看。
厲應樓生怕喻淺被遷怒,用高大的身軀擋在喻淺前面:「你先回去,這裡有我。」
喻淺有些失神。
所有人都以為厲聞舟動怒,是因為她剛才受到驚嚇後往他懷裡撲,僭越了他。
然而真正的原因喻淺心裡清楚,他是做給別人看的,剛才他攬著她腰時可用力了。
她心緒亂作一團,一時忘了過來要問的正事,當她迷迷糊糊轉身,就看見周括屹在遠處,正似笑非笑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