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括有一輛私自改裝過的超跑,外形和顏色非常拉風。
他紳士地給喻淺拉開副駕駛車門:「我的副駕駛還從來沒有女人坐過,喻小姐可是第一個。」
削薄的風颳在喻淺臉上,她抬手捋起耳發:「那會是唯一一個嗎?」
周括莞爾:「只要你願意,你就是唯一一個。」
喻淺沒接話,彎腰坐進車裡。
跑車疾馳在寬闊的大道上,音浪震耳欲聾。
喻淺發現周括開車的時候很瘋,飆車、別車,但凡路人的車稍微慢一點,他就怒路症爆發,嘴裡飆出成篇的髒話。
那些人一看他的車牌,敢怒不敢言,任憑他在香港街頭肆意橫行。
喻淺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周括!」
周括哼著曲兒,抽空應她一聲。
喻淺問:「我可以吐你車上嗎?」
「……」
跑車迅速靠邊停下。
喻淺抬手捂嘴,像是忍不住馬上要吐出來,惜車如命的周括眼睛瞪得像銅鈴:「你給我下去!別吐我車上!」
喻淺拿開手,臉色恢復如常:「周少爺這麼快就裝不下去了。」
周括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你試探我?」
喻淺坦然:「我只是想不明白,周少爺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麼還非要約我出來呢?」
周括誤解了喻淺的意思:「你是在介意我只顧著開車,沒搭理你?」
「周少爺怎麼會只顧著開車呢,罵街也是一門功夫,我很傾佩。」喻淺看開了,也不怕得罪他。
周括舌尖抵著腮幫子嘖了聲:「喻小姐給了我不少驚喜,看來也不是那麼木訥無趣。」
喻淺抿起唇角。
她以為碎掉昨天給周括的初見印象,就會讓周括對她失去興趣,沒想到他反而對她更感興趣了。
早知道這一路裝啞巴。
喻淺推開車門下車,周括緊跟著下來:「喻小姐要去哪兒了?」
喻淺回頭望著站在另一頭的周括。
說真的,她想跑。
不顧一切沒有任何留念往人群方向跑,然後把自己藏起來,讓他們怎麼找不到——當然,這也就只是她想想而已。
周括關上車門朝她走來:「不坐車,是想下來散步?」
喻淺朝他一笑,語氣卻是淡淡的:「是啊,我要是說想沿街走走,周少爺會不會覺得太無聊?」
周括聳肩搖頭:「怎麼會無聊呢,逛街多有意思啊。我還沒跟女孩子約會過,壓根都沒想到這點,還好喻小姐提醒了我。」
喻淺有點看不懂周括這個人。
但直覺告訴她這人有兩副面孔。
不耐煩是真的,迎合她也是真的。
「喻小姐,你這麼盯著我看,會讓我覺得你也對我有意思。」周括弓著腰,湊近她面前,英俊的臉陡然放大。
喻淺退後一步:「自戀是病。」
周括逼近一步:「你是醫生,能治我。」
喻淺站定,抬眸與他對視:「我主要從事腦血管疾病方面的研究。」
周括挑眉:「嗯?」
喻淺微笑:「專治精神病的。」
周括:「……」
看到周括吃癟,喻淺淤積在心頭的那股鬱氣總算吐出來一些。
她轉過身,邁上台階:「周少爺,我對香港街道不熟悉,請問是直走這條街熱鬧,還是對面那條街熱鬧?」
周括臭著臉跟上:「香港就沒有不熱鬧的街。」
喻淺適可而止沒再惹他,選了對面那條街。
此刻沒人注意,周括那輛跑車後面悄無聲息停來了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陳明修坐在車內,他收回目光,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等那邊接聽,陳明修壓低聲音喊道:「三爺。」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寒浸浸的:「人到哪了?」
陳明修趕忙回答:「喻小姐跟周括到廟街這邊就下了車,現在……周括正陪著喻小姐去逛廟街。」
電話那頭沒了聲。
陳明修立馬附了句:「喻小姐很勉強,一直主動跟周括保持距離,十分不情願跟他同行。」
過了好半晌,陳明修才聽見那頭嗯了聲,並交代他:「盯緊。」
「我現在就跟過去。」
陳明修戴上口罩推開車門下車,邊走邊等著那頭先掛電話,但通話頁面遲遲沒動靜,陳明修不得不放緩腳步,把手機貼在耳邊。
厲聞舟的語氣沉而鄭重:「保護好她。」
陳明修承應:「我明白,三爺您放心。」
厲聞舟掛斷,撂了手機,抄起外套往外走。
梁愉音起來得晚,洗漱完過來正好碰見厲聞舟出門,她立即追上來:「聞舟,你去哪?」
「送人。」
梁愉音聽得雲裡霧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快步跟上去看個究竟。
到大門外,那裡停了一輛商務車,車身不停晃動,裡面動靜不小。
梁愉音還以為是誰在車裡迫不及待搞那檔子事,都不好意思看,直到車窗降下,她竟然看到厲應樓怒火中燒的臉——
「厲聞舟!」
厲應樓被捆住手腳困在車裡,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滿身狼狽,目眥欲裂。
「爺爺他年紀大糊塗了,難道你也糊塗了嗎?」
梁愉音被這場面驚到,她快步走到厲聞舟身邊:「聞舟,這是怎麼回事?應樓怎麼被綁起來了?」
厲聞舟沒作答,闊步朝厲應樓走過去,厲應樓當即弓起上半身去鑽車窗,一旁的保鏢摁住他肩膀,善意提醒:「大少爺,少受些罪。」
厲應樓怒道:「放開!」
保鏢一動不動。
厲應樓轉頭看向走近的厲聞舟,一字一句:「淺淺好歹也是厲家人,厲家不能這樣對她!這不公平!三叔!」
厲聞舟淡淡道:「她算哪門子厲家人?」
聽到這話,厲應樓眼裡露出的震驚,僅次於從厲世錦口中聽到那句『將喻淺送給周家』的話!
他紅了眼眶,擲地有聲:「喻淺16年前就跟二嬸進了厲家,除了沒有改姓,她里里外外都是厲家人!」
厲聞舟臉上的笑意滲了幾分涼:「既然你承認她是厲家人,那你知不知道,每一個厲家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使命。」
厲應樓瞳孔一縮。
厲聞舟一字一句:「這就是喻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