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暴亂並不少見,前幾年有過一次,死了近百萬的人,死得最多的是普通人,不過當時能成為重大新聞,是因為綁架了一個高官的小兒子,高官花重金贖回兒子,得到的是兒子殘破不全的屍體。
生前遭受了殘忍可怕的折磨。
那些工人被壓迫已久,內心早已沒了仁慈與善良,只剩無盡的惡意。
他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死,也沒想過要平安將高官兒子放走,而是選擇一種戲劇性般的方式,在高官獲得希望的時候,再將絕望贈予他,得到與他們一樣的痛苦。
而那小孩,那些工人,通過折磨他,嘗到了上層人民的滋味。
「容哥,這段時間,您還是回老宅住吧。」
容曜想也沒想拒絕:「不。」
趙瀾抿唇。
打算聯繫家主與夫人,否則容曜死了,他也會死。
容曜看出了他的想法,頓了幾秒,轉頭對姜遙說道。
「拱北冶煉廠離這裡不遠,那些工人殺得最多的是像你們這樣的普通人,他們會很快到你住的小區,開展恐怖襲擊活動。」
他接著說:「你和你媽媽可以暫時搬到我家,那裡安全,有護衛隊守著,那些暴民沒辦法傷到你們。等暴亂平復,你們再回去。」
姜遙眼皮都沒抬一下,拒絕他的建議。
媽媽不會離開那個家,況且無論她躲到哪裡,媽媽都會找到她,殺了她,至少在她看來,家裡是安全的,只要她不睡著,就不會死。
但如果她去了容曜的家裡,就不僅是她有危險了,容曜及一家老小,若是見到媽媽,媽媽會用那把鋒利的殺豬刀,割斷他們的脖子,剖開他們的腹部,扯出內臟。
姜遙記得,四樓有一個住戶,深夜聽到樓上劇烈的動靜,氣憤來到五樓敲門。
那時媽媽正不停撞著她的房門,敲門聲音將媽媽吸引了過去,姜遙有了喘息的機會。
敲門的中年男人脾氣暴躁,每天家暴老婆,鬧得人盡皆知,但沒人敢去管,聽說這人早年還坐過牢,放出來,以溫柔表象,騙到了一個老婆,結婚之後就開始家暴。
他老婆身上總是有傷,有時候晚上被丟到外面,姜遙上早讀的時候,會看到女人跌坐在門前,氣息奄奄,身上都是傷,被打得鼻青眼腫的,在男人的威逼之下,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在見到她媽媽時,滿臉的怒意蕩然無存,一雙充滿淫邪的眼睛緊盯著媽媽,露骨地打量。
媽媽見到外人,恢復以往的溫柔,禮貌地問著:「請問您有事嗎?」
男人大步跨入屋裡,關了門,向她靠近,目光掃視屋內:「你老公不在家是嗎?」
媽媽點了點頭,招待他坐下,給他倒水,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春日的風,動聽至極:「在屋裡睡覺,這位客人,請問您敲門是有什麼事嗎?」
男人伸手一把攥住她的纖纖玉手,感受到皮膚的細膩,心臟竄了一股子火,深吸了口氣,就把她扯到懷裡。
「美人別騙我了,你家裡只有你和你女兒兩個人吧,不如這樣,我來照顧你們,你嫁給我。」
姜遙開了房門,走出去便看著這一幕,面色冷了下來,手裡握著羊角錘,就要走過去,往男人後腦勺砸。
媽媽卻先她一步,揮動手裡的水果刀,瞬間割破了男人的喉嚨,血液噴濺而出,她動作未停,接著將刀刃刺入男人的眼珠子裡,攪動著裡面的腦漿。
『噗呲』
姜遙頓在原地,怔怔看著這一幕。
媽媽病態蒼白的面頰沾染著鮮紅的血,從男人懷中抬起頭,與站在陰影里的姜遙雙眸對視,她唇角彎起,弧度很深,一如既往的溫柔。
「遙遙,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快回屋睡覺。」
那是第一次,媽媽夜晚沒有發瘋,慢條斯理地處理屍體,處理了一整夜,回到屋裡的姜遙並不知道媽媽怎麼處理的屍體。
不過她猜想,應該是分屍裝袋,丟進了下水道里。
四樓因為男人的死,陸陸續續搬走了,但一直沒有警察找上門,男人的死就像小石子投入大海,很快便銷聲匿跡。
按理說,男人的老婆在男人失蹤後應當報警的。但她並沒有報警,也沒有上樓敲門質問媽媽她男人的下落,而是選擇悄無聲息地搬家,離開了這裡。
姜遙覺得,是男人的家暴,讓他的老婆做出這樣的選擇。
媽媽是會殺人的,姜遙很清楚。
姜遙只想維持現狀,不想再給媽媽添麻煩,容家的人太多了,媽媽就算是殺,也解決不了那麼多屍體,甚至會死在容家,容家有自己的護衛隊,各個精英,都是熱武器,槍械一類。
趙瀾透過前車鏡,沉著眼看她,眼裡敵意很深。
容曜對她的拒絕並不意外,正要說些什麼,一輛破爛的麵包車在轉角忽然向他們疾馳過來。
趙瀾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來不及躲避,只能猛打方向盤,向旁邊護欄撞過去,那輛麵包車攔截在車頭前,緊接著十多個人從裡面下來,手裡握著刀,還有鐵棍。
他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煞白鐵青,手心滲出冷汗。
心裡迅速出現一個念頭。
——這些人是預謀已久,奔著容曜來的。
之前容曜的活動路徑兩點一線,學校、老宅。
這群暴民一直找不到機會。
昨天傍晚容曜離開了新校區,沒有去容家老宅,也給了他們機會。
但是,容曜的下落,只有自己還有董子珏兩人,以及一隊死士知曉,不可能存在內奸泄密。那就是這群暴民,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盯著容曜。
『砰砰』
車窗被人在外面揮砸,這是防彈玻璃,沒那麼容易砸碎,但這只是一隊暴民,他們必須儘快脫離困境,回到新校區。暴民會將容曜在此的消息擴散出去,到時就更難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