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窗,地府出什麼事了?你不是說活人,最好不要進地府嗎?」
裴嘉說著合上電腦,摘掉耳機,就聽孫菲荷幽幽道:「我懷孕了!」
裴嘉豁然抬頭,目光里滿是震驚,清冷的臉此時有些呆,薄唇張張合合幾次,才聲音乾澀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懷孕了!」
孫菲荷直接後仰著躺在床上,語氣不善。
「砰。」
電腦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孫菲荷還沒歪頭看,一個高大的人影,直接把她籠罩在身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她的腹部,小心地摩挲著:「你不是說我的子孫緣沒動嗎?」
說起這個,孫菲荷身體猛地側著身,裴嘉看得眼皮直跳,小心地用手保護著。
孫菲荷把地府三人說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
裴嘉眼中的驚喜立刻消散,眉頭蹙起,語氣帶著斬釘截鐵:「打掉!」
「你……哎呀!」
孫菲荷剛想說什麼,就見一道芝麻大的白光在她的腹部翻滾,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裴嘉看不到,只能看到孫菲荷不舒服地蹙眉。
孫菲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他聽見了,正不高興呢。」
裴嘉有一秒沒反應過來,據他所知,一個月不到的胚胎,檢測都檢測不出來吧,這個居然能聽懂?
孫菲荷拍了拍肚子,惡狠狠道:「給我老實點!」
翻滾的芝麻粒,立刻安靜下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怎麼打?這個去醫院還是?」
「不用這麼麻煩吧,孟姨應該可以。」
「好,事不宜遲,就現在吧。」
「現在?」
孫菲荷想過裴嘉會遲疑,會不舍,但是絕對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仿佛這不是他的孩子一樣。
裴嘉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風險,孩子只不過是生活的點綴,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全部。」
孫菲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有些不舍,遲疑道:「要不然明天再說?」
裴嘉不贊同的看向她:「為什麼要等?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險。」
「你不喜歡他?你沒想過留下他嗎?」
裴嘉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涉及你的安危,如果你想,我願意留下他,他是我們愛情的果實,若是相反,我寧願他從來不存在。」
裴嘉越是堅定,孫菲荷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裴嘉見她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還想勸說,孫菲荷直接掀開被子,滾了進去。
「明天再說,睡覺!」
裴嘉見她拒絕交流,只能忍著心煩意亂,匆匆洗了個澡,上床將裹成蠶蛹的人抱在懷裡。
兩人都是心事匆匆的睡了過去。
不常做夢的兩人,居然在夢裡看到了對方。
孫菲荷看著黑漆漆的地方,此時冰冷至極,只是呆了一會,睫毛上已經全是寒霜。
孫菲荷眉頭皺起,習慣性的從口袋裡掏符文,這次摸了個空,她不屑的輕哼:「你以為沒有符紙,我就拿你沒辦法,冥淵……。」
「等等,別念!」
一道稚嫩的童聲在耳畔響起。
一個芝麻粒大小的螢光在空中漂浮。
「我沒有惡意,我是你的孩子,你沒必要一來就下這麼狠的咒語吧。」
孫菲荷雙手環胸,聲音乾脆道:「我們不打算要你了。」
「你們,你們好狠的心,我可是你們倆愛情的結晶,說不要就不要了。」
「恩,我們倆不需要結晶。」
「還是結一下吧,就結我這一個不行嗎?」
「不行,既然你那麼聰明,孟婆的話你肯定也聽到了,總不能為了生你,讓我去死吧。」
螢光圍著孫菲荷轉了一圈道:「你又不是真的死,只是肉身死了,要不然,要不然我少吸點你的靈力?」
「哼,這你能控制得住?」
螢光悶悶地閃了兩下,可憐兮兮道:「媽,別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又要在這個冰窖里呆很久,球球了。」
裴嘉盯著他皺眉道:「你為什麼在這裡?還有投胎不是要喝孟婆湯嗎?你怎麼什麼都記得?」
螢光可憐兮兮道:「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偷吃了鎮天元帥的晚飯,就被他關進了這裡,可憐我修煉五百年才飛升,剛上來就得罪了人,要不是我是水靈根,我現在已經凍死了。」
「那你是怎麼投胎的?」
「我,嘿嘿嘿,破船也有三分釘,我舍了這仙身,用盡所有法寶堪堪鑿出一角,我的元神鑽了出去,後來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裡,稀里糊塗的就在你的肚子裡扎了根。」
「所以你一直都是清醒的,我做什麼你都知道?」孫菲荷說得咬牙切齒。
螢光急速的閃了幾下,語氣急迫:「不是,我昨天才甦醒,而且我現在連眼睛都沒長,怎麼看得見你們在做什麼。」
「既然這樣,更不能留你了,你年齡我比都大,還帶著記憶,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不不,我吸收你的靈力,就是洗掉自己的記憶,萬物相互制衡,我既然僥倖活了一命,那我自然要付出一些,吸滿了四個月的靈力,我的記憶就會被洗掉,渾身的法力也將化為虛偽,完全的忘卻前塵。」
「我看沒必要,不如你現在自己出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錯。」
螢光沒想到裴嘉能說出這麼冰冷無情的話,氣惱道:「我好歹也是你的血脈,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讓我去當孤魂野鬼?」
「那我要說什麼?給你找個廟,供一盞長明燈?」
「我要是還有當孤魂野鬼的機會,你以為我會賴在這裡不走嗎?」
「你的意思是,打掉你,你就會灰飛煙滅?那也挺好的,人間太苦了,沒必要走一遭。」
「你你你,你太可怕了,媽,你就這麼縱著他?」
孫菲荷被一聲媽,雷的打了個寒戰,搓了搓手臂道:「別喊,聽了頭暈。」
螢光此時也意識到了,兩人是真的不想要自己。
他定定的浮在空中,突然光影暗淡了很多,語氣頹廢道:「我明白了,你們走吧。」
孫菲荷抬手戳了戳他道:「怎麼不留我們了?」
「哎,萬物自有緣法,可能是咱們的緣分不夠,時也命也,我認了。」
孫菲荷突然有些好奇,盤腿坐下,語氣淡淡道:「來,說說你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