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此人?」
陳煜徹底的愣在哪裡,遂看向張角的眼神滿是悲切,直搖頭道:「恩公倘若不信,待明年開春時,封諝身亡,便知道煜所言是真是假,留給恩公的時間不多了,這天下還是那些士族的天下,那些人的耳目眾多,恐怕恩公教眾中有不少亦是這些人的探子。♤💚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恩公且看吧。」
留下這句話的陳煜,便不再開口,同時他也想到了一件事,乃是在後世中,傳過這樣的一個猜測,唐周為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子,本奉張角之命前往雒陽策反封諝、徐奉的等人,而在明年一月時,作為渠帥的馬元義本奉張角之命前往雒陽策應封諝、徐奉等人,然而唐周卻告發張角,害的馬元義被捕,最後身亡。
但是如今從張角口中得知唐周並非是張角的弟子,他教徒中並無唐周這個人,這樣便很讓人玩味了,
唐衡
唐周
想到這裡,陳煜嘴角輕輕揚起,他發現越來越是有趣了,不過還是擔憂的看了一眼張角,隨之,便見張角起身來到陳煜面前,放下手中的乾糧和水後,同時從包裹中取出乾淨衣服遞給陳煜。
「小友,我等兄弟三人就此離去,以後有緣再見。」
說著,張角放下手中的物件後,便帶著張寶、張梁二人離去,當踏出寺廟大門的時候,陳煜忽然起身追了上去,望著漫漫的黑夜,陳煜忽然大喊道:「恩公現在後悔為時未晚!」
「悔?」
走在前面的張角忽然駐足,回頭看向陳煜,面容上的笑容依舊是如此這般的坦蕩:「貧道無悔。」
是啊!
他從陳煜的話中已經聽了出來,他此行此舉已經是在他人算計中,他如何能成,但是他張角並不後悔,若能用自己的一條性命來換來天下蒼生的安生,能讓他們不再遭受食不果腹的日子,他張角死而無憾!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貧道張角願請大漢赴死。」
雪夜中,漫天紛飛的雪花,呼嘯的寒風中,已見不到張角的身影,雪夜中,只留下張角的這句話在陳煜的耳邊迴蕩著,其心如鐵,其志堅定,百死不悔!
「無悔嗎?」
站在門口的陳煜,身後的火焰跳動著,和門外呼嘯的寒風形成鮮明的對比,望著已經沒入黑夜中張角的身影,陳煜愣在了那裡,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人心自私!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張嘴是道德仁義,閉嘴是仁義道德
一旦遇到和自己利益相衝突的時候,仁義也好,道德也罷,都是草芥,隨時可以拋棄掉,沒有一星半點的猶豫。
天下熙攘皆為利往,廟堂蠅營皆為名來。
名利二字貫穿了歷史長河,深深的印刻在人骨子中。
ε=(´ο`*)))唉
陳煜良久後回過神來,重新坐在篝火中,一副惋惜之色,他言盡於此,不過他也能明白為何張角已經明白了事不可為,還要繼續一意孤行下去,張角所要做的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
他身後的人在推動著張角,他的追隨著在推動著張角,張角的理想志向也在催促著張角前進,縱然知道那是一個陰謀,但是張角也不能停下腳步來。
無愧於心!
當下陳煜安心的簇擁在篝火邊驅逐著黑夜的寒冷,不斷的往火焰中添加著木柴,跳躍著火焰,映照著陳煜平靜的臉,他有些明悟了,能在青史上留下印記的男人,豈能是易於之輩,皆是心志堅定之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破舊的廟宇內只剩下陳煜一人,正如他來的時候,只有他一人。
大約到了子時,在陳煜昏昏欲睡之際,外面的動靜,瞬間讓陳煜驚醒過來,他倒不是怕鬼神,他只是怕有賊人到來取了他的性命,有時候,人比鬼可怖.....
「小友,可方便借宿一宿。」
映入陳煜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著儒生服飾,頭束髮冠,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好奇之色,眼前的少年郎狼狽的樣子,倒是讓他有些好奇。
「可。」
見到只是一儒生後,陳煜便頷首讓他進來,一同圍在篝火邊,享受著由篝火傳來的熱度,在火光的炙烤下,二人的身子已經變得極為暖和,二人的臉龐上都帶著紅潤之色。
「小友可知當今之時,天災人禍不斷,各地紛亂四起,皆因朝中有奸逆存在,故而民不聊生。」
忽然,旁邊的儒生開口,陳煜眼神中則是閃過一絲的詫異,不過相逢即是有緣,陳煜只是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世人皆言天災人禍民不聊生皆因十常侍之禍,但閹人耳不過天子家奴罷了。」
「殘缺之人何以亂政,禍亂天下乎?」
陳煜的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前的篝火也似乎被陳煜的這番話給觸動到,火焰瞬間跳動了一下,映照出陳煜古井不波的臉色以及中年儒生詫異的眼神。
「小友可有不同的見解。」
時之風氣,承接先秦時風氣,言論間頗為自由,雖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諸子百家存在數百年,豈能是短短的時光內輕易磨滅的人,故而大漢朝野上下還是存在著不同於儒學之說,譬如先朝時,高祖喜為黃老學說,擅無為而治。
天下風氣尚且如此,中年儒生雖訝異,但並未動怒,反而虛心的看著陳煜請教道。
聞言,陳煜手中的樹枝撥動著身前的火堆,火焰隨著他的撥動,開始不斷有火星子歡呼雀躍的跳動拉起來,視線死死盯著眼前的火堆,陳煜淡漠的說道:「天下在皇帝。」
一言落下,中年儒生瞬間啞然,恰如陳煜所言那般,天下在皇帝,十常侍之流不過是皇帝家奴罷了,若非當今天子給予其權利,這些閹人如何禍亂朝綱。
「理當如此。」
中年儒生不曾動怒,深思片刻後,反而深以為然的點頭,陳煜所言一言中的,緊接著,便聽陳煜言道:「然,天下在皇帝,也在士人,人心存異,各自為政,何以怪閹豎乎,何以怪皇帝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