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霍靳北而言,甚至是有些灼人的溫度。
又或者,灼人的不是她的體溫,而是她的身體。
纖細柔軟的腰肢,衣物底下白皙滑膩的肌膚,通通帶著灼人的熱度。
似被那熱度所感染,霍靳北只覺得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什麼東西開始發燙,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肌膚相切,呼吸交纏間,霍靳北不由自主地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了帶。
兩個人緊密相纏,千星察覺到霍靳北不同以往的熱情,心頭不由得一喜,愈發往霍靳北懷中貼去。
她往前貼,霍靳北也不甘後退,兩個人糾纏角力之間,到底是千星略輸了一籌,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了退。
衛生間原本就狹小,門半開著,千星這一退,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後的門把手。
冷硬的門把手抵在她柔軟的腰上,瞬間就襲來一股難以承受的痛,千星不防,張口就咬了霍靳北一下。
霍靳北同樣吃痛,一下子停頓下來,緩緩離開了她的唇。
「怎麼了?」四目相視片刻,霍靳北緩緩開口問道。
千星一張臉仍舊通紅,聞言只是低低回答了一句:「疼……」
霍靳北聽了,眸光隱隱一黯,隨後奇蹟般地冷靜下來,收回了放在千星身上的手。
千星趁機揉了揉自己的後腰,然而手剛剛伸過去,卻忽然聽霍靳北道:「機器調好了,先回房去看電影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衛生間裡原本的曖昧旖旎瞬間消退不少。
千星一時有些泄氣。
怎麼這樣呢?
早知道她剛才就忍著,不說自己痛了。
可是去他的房間看電影是他們原本的計劃,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因此千星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應了一聲之後,轉頭走出了衛生間。
她走出衛生間,卻沒聽到霍靳北的腳步,回頭一看,霍靳北正在低頭整理吹風機,千星便先行回到他的臥室,從手機上找出那部電影,繼續投屏到投影儀上。
她做完準備工作,霍靳北卻依舊沒有回到臥室。
千星等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起身跑出房間,卻看見衛生間的門竟然關了起來。
那霍靳北應該是在上廁所?
見狀,她只能又回到房間,安心等待。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聽見那邊衛生間的門打開的聲音,千星立刻坐直了身子,看著霍靳北推房入門,才道:「那我開始播啦?」
霍靳北瞥了一眼大幕上的影響,說:「這前面不是已經看過了嗎?還要從頭再看嗎?」
「啊?」千星頓了頓,道,「不從頭看,怎麼入戲啊?」
霍靳北聽了,沒有說什麼,很快拉開被子坐到床上,坐到了千星身邊。
千星遲疑了片刻,忽然下定決心一般,往他身上一靠,隨即就歡歡喜喜地看起了電影。
霍靳北微微一轉頭,原本是想看看她此刻的模樣,卻不想鼻端從她發間蹭過,忽地就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那陣在衛生間裡,無限放大到極致的香味。
一瞬間,霍靳北的身體悄無聲息地僵硬了幾分。
下一刻,他迴轉頭來,目光直直地落在電影畫面上幾分鐘後,忽然就收回了視線。
隨後,他對千星道:「你慢慢看,我先睡了。」
千星一愣:「哎?」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霍靳北已經躺了下去,背對著她閉上了眼睛。
剩下千星一個人僵坐在那裡,一時看看電影,一時又看看身邊躺著的這個人,忽地就陷入了極度鬱悶的情緒之中。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
怎麼他們兩個總是會面臨這樣的情形呢?
每每到了親密的時刻,似乎總是會被什麼打斷,永遠沒辦法更進一步。
難道,是因為他心裡始終還記著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才不肯跟她過於親近?
畢竟他說過,他是會保留生氣的權力的。
所以,這就是他的懲罰嗎?
千星坐在那裡,胡思亂想著,一直到電影播完也沒有看進去什麼東西。
直到面前的畫面陷入一片空白,千星才又轉頭看向了躺在自己旁邊的那個人。
自躺下之後,他似乎就睡著了,再也沒有動過。
雖然這對他的辛苦忙碌而言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她還是覺得不高興,不舒服。
又做了片刻之後,千星忽然咬了咬唇,隨後鐵了心一般,貼著霍靳北躺了下去!
反正……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她有什麼好怕的?
千星這麼想著,躺下之後就再沒有動過。
而她的身側,霍靳北同樣一動不動。
千星自從追著霍靳北跑,生活作息早就規律了許多,到了睡覺的時間,沒躺一會兒,她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
等到千星再睜開眼睛時,窗外天已經開始亮了。
她躺在那裡,先是呆滯了片刻,隨後轉頭朝自己身側看了看,隨後猛地坐起身來。
原本躺在她身邊的霍靳北不在。
千星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六點鐘不到。
她猛地掀開被子起床,走出臥室,里里外外找了一通,卻都沒有看到霍靳北的身影。
這一大早,他會跑到哪裡去?
千星回到臥室,抓起手機就給他打電話,然而電話打通,鈴聲卻是從客廳方向傳來的。
千星重新走出去,在餐桌上找到了霍靳北的手機。
一大早,人不在家,手機也沒帶,會去哪兒?難道是下樓買東西去了?
千星這麼想著,坐在餐桌旁邊等了半個多小時,卻沒有看見霍靳北回來。
她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他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想到這裡,千星立刻坐立難安,下樓找了一通,周圍都不見霍靳北的身影后,她猛地翻出手機上霍靳西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餵?」幾聲鈴響之後,電話那頭響起的卻是一把有些慵懶的女聲。
「慕淺!」千星一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還沒睡醒,忍不住重重喊了她一聲,「霍靳西呢!」
慕淺果然被她喊得清醒了幾分,似乎從床上坐起身來,道:「霍靳西在樓下沖奶粉,這一大早的,你有什麼事嗎?」
「霍靳北不見了!」千星說,「我懷疑他是不是出事了,你趕快讓霍靳西查一查,看看是不是那個申家在搞鬼——」
「哈?」慕淺似乎有些吃驚,頓了頓才道,「你先冷靜一下,他什麼時候不見的?怎麼不見的?」
「我不知道!」千星說,「昨晚他還在我身邊的,我一睜開眼睛他就不見了!那時候六點鐘都不到!他手機也沒帶,樓下也不見人——」
慕淺迅速地就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昨天晚上他還在,今天一睜開眼人就沒了……你們倆是睡在一塊嗎?」
慕淺問這話的語氣太過正經,仿佛就是在幫她分析事情的可能性,因此千星毫不猶豫地就應了一聲:「嗯。」
慕淺卻忽地就笑出了聲,「可以啊,你們倆進展夠快的。」
「慕淺!」千星瞬間就惱了,「你在關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現在霍靳北不見了!」
「冷靜冷靜。」慕淺連忙止住笑,道,「也許他只是去醫院了呢。」
「他今天白天不用上班的,就算有急事去了醫院,那他怎麼會不帶手機呢?」
「也是哦。」慕淺應了一聲,隨後道,「那是不是你們倆之間發生過什麼,他心情不好,所以離家出走了?」
「我們——」千星驀地一頓,停滯了幾秒才斬釘截鐵地道,「那他也不可能一聲不響離家出走。」
「那怎麼說得准?」慕淺說,「男人心,海底針,你永遠猜不透他們有多無聊,多幼稚,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
千星一時沉默。
「你們倆真的有事情啊?」慕淺說,「怎麼了?」
千星咬了咬牙,隨後道:「我幹嘛要跟你說啊?」
「好朋友嘛,說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啊。」慕淺說,「你不想早點找回小北哥哥嗎?」
千星又頓了頓,正覺得怎麼都張不開口的時候,一抬頭,她忽然就看見了霍靳北。
他正從前面的一個街角走過來,一身運動裝扮,脖子上繫著一條毛巾,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樣。
千星瞬間掛了手裡的電話,直接衝到了他面前。
「你去哪兒了?」她劈頭蓋臉地問。
霍靳北看她一眼,攤開自己的手手腳腳給她看,「跑步。」
「那你為什麼不帶手機?」千星又問。
霍靳北依舊是同樣的展示動作,「沒有可帶手機的地方。」
千星朝他身上看了看,果然是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確實是沒有可帶手機的地方。
「那你……」千星滿肚子的話,到這會兒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咬咬唇,擰眉看著他的手手腳腳兀自鬱悶。
「怎麼了?」霍靳北看著她,「你以為我去哪兒了?」
「我以為你被人抓了!」千星咬咬牙,又道,「或者……是離家出走了。」
這兩個「以為」在霍靳北那裡都是匪夷所思的,只是他更在意後者,因此重複了一句:「離家出走?」
千星這才又抬起頭來看向他,與他對視片刻之後,終於開口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在你房間裡看電影?」
「何以見得?」霍靳北問。
「那你——是不喜歡我占著你的床了?」千星又道,「我在你房間裡,很打擾你是不是?」
霍靳北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又道:「沒有。」
「沒有?沒有那你為什麼老是躲著我?」千星說,「是不是我真的很煩,很討厭,讓你無可奈何?如果是這樣,那我——」
她話剛說到一半,霍靳北忽然拉了她一把,直接將她拉進了自己懷中。
千星一下子撞到他懷中,撞得鼻子生疼,正準備抬起頭來繼續跟他理論,霍靳北卻忽然又帶著她往裡避了避,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她——
一輛速度飛快的外賣電瓶車跟兩人堪堪擦身而過。
千星不由得呆了一下。
而霍靳北擰眉看著那輛車瞬間跑得沒了蹤影,這才收回視線,看向了自己懷中的人,問道:「那你什麼?」
「啊?」千星愣怔著,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是在跟他說什麼。
霍靳北顯然也沒指望她能回答,拉著她的手就往小區的大門方向走去。
千星跟隨著他的腳步回到家裡,霍靳北走進臥室,千星就跟著走進了臥室。
霍靳北打開衣櫃拿了換洗衣物,這才回過頭來看向她,道:「沒睡夠就多睡會兒,醒了可以去餐廳吃個早午餐,會舒服一點。」
這是出門約會的意思?
千星愣愣地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拿著衣物走出去,隨後又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她始終也沒能回過神來。
這個該死的男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她正坐在那邊絞盡腦汁,手中的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千星低頭一看,看見了慕淺的來電。
她猶豫片刻,才終於接起了電話。
「剛剛怎麼突然掛電話啦?」慕淺說,「怎麼樣?小北哥哥有消息沒?」
「回來了。」千星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慕淺忍不住又笑了一聲,道:「回來了你怎麼這副語氣?剛剛不是還很擔心他嗎?不會是又吵架了吧?」
「沒有!」千星沒好氣地回答。
「那你怎麼這麼大怨氣啊?」慕淺說,「到底怎麼了,你可以跟我說說嘛。」
「我……」千星驀地一怔,「我很大怨氣嗎?」
慕淺應了一聲,道:「聽得出來有一點咯,小北哥哥欺負你了嗎?」
千星聞言,不由得又咬唇沉默了片刻,才道:「沒有啊。」
「嗯。」慕淺應了一聲,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什麼,明顯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千星又停頓了許久,才終於忍不住道:「你說,他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你,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呢?」慕淺說。
「那他跟我在一起,為什麼卻——」千星遲疑片刻,終於還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開口道,「為什麼稍稍親近一點,他就會避開我?」
電話那頭,慕淺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一本正經的,「他避開你?你主動他也避開你嗎?」
「嗯。」
慕淺聽了,不由得遲疑了片刻,才又道:「那是有些奇怪。」
聽到她也說奇怪,千星但是更加鬱悶,道:「急色的男人我見得多了,就是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慕淺安靜片刻之後,忽然道:「他現在在幹嘛?」
千星轉頭往外面看了一眼,道:「在洗澡。」
慕淺忽然就「噗」了一聲,隨後低聲道:「那你要不要,再試一次?」
……
衛生間裡,霍靳北正站在淋浴底下沖洗身體。
天氣還並不算太熱,他卻將水溫調得極低,並且似乎沒有速戰速決的打算,打算慢慢沖個夠一般,慢吞吞地打了洗髮水搓到頭上。
正滿頭泡沫的時候,衛生間的門忽然響了一聲。
霍靳北動作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衛生間的門忽然被人「砰」地一下推開。
緊接著,千星就從外面沖了進來,並且直接就衝到了淋浴區,擠開了霍靳北。
頂著滿頭泡沫,赤著全身的霍靳北:「……」
「我手燙了。」千星直接就搶過了淋浴噴頭,對著自己的手背一通沖。
站在千星身後的霍靳北:「……」
千星立在那裡,很認真地對著自己的手背沖了一會兒,卻忽然聽見身後的霍靳北道:「燙了的話,這水溫度可能不夠低。」
「夠了夠了。」千星依舊背對著他,「不是燙得很厲害,這溫度也行。」
霍靳北頓了頓,才又道:「那為什麼不直接在廚房的水龍頭沖?」
千星:「……」
她撒了個很拙劣的謊,並且直接一句話就被戳穿了。
只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想到這裡,千星終於鼓足勇氣,迴轉頭去看他。
面前的男人保持著最原始的狀態站在她面前,無遮無擋,而他似乎也不打斷擋。
千星的視線卻只敢停留在他脖子以上的位置。
她看見他頭上的泡沫,低聲道:「我……我幫你洗頭吧,我以前在一家理髮店打過工,我洗頭很舒服的。」
她一面說著,一面就走向了霍靳北,抬起手來伸向了他的頭頂。
霍靳北沒有躲避。
然而對千星來說,這個姿勢太奇怪了。
沒有人洗頭,是這樣夠著手去洗的,更何況她面前的這個人還……
千星耳根子燒得通紅,想要說什麼,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霍靳北才終於控制不住地微微嘆息了一聲。
千星立刻凝眸看向他,「不舒服嗎?」
霍靳北隨後拿過旁邊的毛巾,將臉上多餘的泡沫擦去,這才低下頭來看向她。
「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他問。
千星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
他這個問題,言外之意太過明顯,哪怕是她腦子混沌,卻還是聽懂了。
「我知道。」千星回答。
霍靳北眸光控制不住地擰了擰。
「不害怕嗎?」他又問。
「為什麼要害怕?」千星反問。
霍靳北忽然就伸出手來,輕輕扣住了她的下巴。
他湊近她,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澄澈透明,沒有一絲的害怕與慌亂,只有小小的緊張,小小的羞怯,然而更多的,卻是期待。
她是在期待他。
他凝滯了片刻,忽然就伸出手來,重新打開了兩個人身後的花灑,調高了水溫。
驟然噴灑的熱水淋了千星一身,她下意識地往前一躲,卻直接就撞進了面前的懷抱之中。
這一回,面前的人沒有再推開她。
他抱緊了她。
……
與此同時,遠在桐城的霍家大宅之中,慕淺坐在早餐桌旁邊,卻絲毫沒有要吃早餐的意思,反而只是敲著桌面,盯著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看了又看。
她敲擊桌面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持續反覆不斷的聲音終於還是引起了霍老爺子的不滿。
霍老爺子從報紙後面抬頭瞪了她一眼,說:「你要吃飯就好好吃,不吃飯就去帶孩子!坐在那邊敲什麼敲!」
慕淺聽了,忽然「嘻嘻」了一聲,隨後才道:「爺爺,別生氣嘛,我是在幫你等好消息呢!」
「什麼好消息?」霍老爺子顯然不怎麼相信,卻還是問了一句。
慕淺看了看時間,道:「別急,再等兩分鐘。」
霍老爺子哼了一聲,懶得再理她。
幾分鐘時間很快過去,慕淺的手機絲毫動靜也沒有。
可是她卻忽然就笑出聲來,看著霍老爺子,道:「爺爺,恭喜你啊。你的孫子,長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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