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木門,剛才的心中的陰鬱一掃而光。
三分地的小院落,一間小堂屋兩邊東西兩間廂房,剛好老道和自己一人一間。廚房茅廁,各站小院一角。中間有顆梨樹,旁邊一顆矮小點的應該是桃樹,初春的季節還是光禿禿的,但是易塵能夠想的來春天是何等景象。
青石板鋪滿了整個院子,雖然現在有些落葉干枝,灰塵也將整個院子的生氣塵封起來,但是對於從小跟著老道四處漂泊的易塵來說,這是事兒嗎?!
根本不可能不喜歡這樣的小院,果然老道說的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這陽華宗還是不錯的。」老道看起來也頗為滿意:「之後咱們爺倆就在這裡安家立命,若是以後你進了宗門,那就更好了。」
易塵點點頭,笑道:「這此的決定這樣看起來,也是不錯的。」
老道鬍子一吹有些得意:「你也不看看,老道我.......」
「老道雖然偶爾不靠譜,但也是有偶爾靠譜的時候,對吧。不跟您掰扯了,收拾收拾,晚上咱們好睡覺。先說好,一人一間房!」
老道不知從哪裡搬出來一把竹椅子,咯吱咯吱的響,他滿不在乎,就將竹椅上的灰塵吹走,然後一屁股坐下去,懶洋洋的太陽底下眯起眼睛,似乎享受至極。
易塵無奈,誰讓自己年紀小,被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呢,報恩吧。
挽起袖子,開始掃院子,拾掇房子。
十歲的少年人,手腳麻利乾脆。只要不犯病的時候,幹什麼都是極快極好的。
傍晚的時候,小院中的堂屋已經是窗明几淨。旁邊的小廚房中燃起了炊煙,煙火氣一起來感覺周身舒泰。
不大的功夫,老道已經端著一碗青菜粥美美的喝了一口,易塵坐在堂屋圓桌對面,點上了油燈,也端起碗來,慢慢喝著。
老道砸吧砸吧嘴:「小子,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要不然你抽空閒的時間,把所有背下來的書都寫下來?」
易塵正吃著,冷不丁聽老道這麼說,想也沒有想就點頭稱是。
老道教他背的東西,十年裡面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兩人也從來沒有數過到底有多少卷。也應該將其記錄下來才對。
「除了把背下來的寫出來,也練練字兒。都說字如其人,你現在的字兒......嘖嘖.....」老道一向是看不上自己的字的,因為他雖然腦子裡面的那些事兒都忘得一乾二淨,一手字卻是鐵鉤銀劃,著實令易塵羨慕。
「知道了,知道了。」易塵截斷老道的嘮叨。
關於練字老道說了很多次,但是跟著他到處逛,哪裡有時間靜心去練。現在好了,有了固定的住處,還有能夠支撐兩人生計的活計,易塵突然對以後的日子有些期待,如果自己真能熬到進入宗門的話.....
「等明日後日送了菜,就下去買些筆墨紙硯。你別不把老道說的話不當回事兒啊!」
老道說著,又想起來自己二人的銀錢被那石家少爺騙光的事情,鬱悶道:「我們還剩多少銀錢。」
易塵笑了起來。
「你小子,是不是還偷藏了一些。」
「不然呢,你總是輕信於人。我不得給咱們留下飯錢?」
易塵說著,從一直背著的包袱中摸了許久,一個不大的包袱,竟然讓他東摸西摸,各種衣角夾縫中,零零整整的摸出八個金幣子,十二個銀幣子,還有一些零碎的銅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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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藏這麼多?」老道詫異道。
「從前幾年,有點錢我就留一些,一直想著如果能找個地方安生一些,就拿出來置辦個小院子。」易塵頗有些得意。
老道咋舌:「你,你前幾年?你今年才十歲啊?」
易塵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十歲怎麼了,十歲不能存錢?」
老道翹起大拇指:「是個會過日子的......若是個女娃,我得好生收些彩禮。」
易塵嗤笑一聲:「若是女娃,估計在你手裡早就餓死凍死了,也就是爺們兒才能在惡劣環境下生存下來。」
「那之前我們去喚金樓的時候?」
「自然是不能拿給你的,要不真賠進去了,難道真要去當那什麼空白僕從?」
老道砸吧著嘴,看著擺在桌子上的一小堆幣子,嘿嘿笑著。
這小子,自己從襁褓中看到他的時候才貓大點兒,稍大點就感覺他與尋常孩子不同,一點就通,甚至很多事情可以說是無師自通。與其說這十年來是自己將他養大,不如說除了剛開始,自己餵養他沒被餓死,後來他甚至更是照顧自己。
如果小子兩年前沒有發生身上動不動就暴動的血脈問題,應該會過得很好。
夜幕下沉,一老一少關了小院子的門,後面陽華山寂靜無聲,小院子裡噼里啪啦的柴火燒著,隱隱的火光中,似乎是與冰冷的外界隔開了一道門。
易塵收拾完了吃飯的碗筷,又點了一個油燈,掌著燈站起身來:「我去睡了,床給你鋪好了,裡面有個湯婆子,你小心著點別被燙著了。」
這哪裡是孩子,完全是個老媽子。
老道呵呵笑著點頭稱是:「去睡吧,我再坐會。」
易塵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床一桌一椅子,門跟前還立著一個木柜子。不知道以前住在這裡了的那個老農是怎樣的人,想必不會太差。
「你小子,只剩半年的光景......」之前老郎中的話在耳邊回想,如今陽華宗倒是來了,可惜沒有入宗門,也就是說自己的前途依然沒有光亮。
如果之前說是半年的光景,那按照時間來算,從現在開始也就四五個月了。
他關上了門,安靜地坐在床上。
自己,到底要怎麼辦呢?他想活下來。
就在這時,他感覺外界的風被凌厲地割裂開來。
那種破空的撕裂感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他,耳聰目明極為敏感,所以聽到異動,就立刻站起身來走到床前,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一道劍光從空中划過。
極高極遠的天空,他看到了兩道身影接踵而過,其中一道有點熟悉,那不是徐修遠嗎?
今天帶他們上山的青雲院大師兄,前面一人身材圓融,但是站在一柄寒光銀劍之上,自成一派神仙氣度。
易塵目力極好,甚至能看的出兩人略顯著急的面龐,不知道發生了何時,天色已晚還要出山門去。
不過一瞬,兩道身影在空中已經消失了蹤跡,易塵有些羨慕,自言自語道:「我要是能活著,也一定得凌空而起,踏劍飛行,那種感覺一定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