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的話音剛落,聽到這句話的少女,瞬時就安靜了下來。
「齊家?報仇?」聽到了這四個字,少女眼中的空洞,轉而成了迷茫,又忽然變成了悲傷,最後一團怒火籠罩住了她的雙眸,緩緩轉過凍僵的脖頸,對易塵說:「齊家,報仇。」
似乎是壓制在心頭,讓她看不清事情因果的那道牆瞬間崩塌。
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的對話,讓她有了一些念想,此時被凍僵的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中,竟然閃出一些期待與神采。
「對,報仇!」
易塵再次肯定的說道。看到少女微微鬆動的表情繼續道:「不過我有個要求,我想知道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旁邊的邊鵬飛聽到了,看著易塵,這個傢伙竟然與女鬼開始做起交易來了?
不過你問人家問題,好歹先給解凍了才好說罷。否則像一條凍帶魚一樣在半空里,誰願意跟你說這些?
半空中的少女沒有想這麼多,她的聲音乾巴巴:「齊言心。」
易塵聽這名字,那應該就是齊家人了。想要轉頭問問邊鵬飛是不是知道她,卻看見邊鵬飛目光呆滯,眼眶發紅,口中喃喃道:「你是,小心兒?」
易塵看著邊鵬飛魂不守舍的模樣,知道這兩人定有交情,便不再說話。
那少女就在聽到邊鵬飛那一句顫顫巍巍「小心兒」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化。剛才毫無表情的慘白面龐,竟然留下了兩道血淚,沖刷的臉色更加可怖詭異。
此時再看邊鵬飛,已經沒有了最初對那少女的懼怕與防備,反而是紅著一雙眼睛,顫聲對易塵道:「快快將她放下來。」
易塵看他這樣,知道是對方珍視之人,也不廢話。就收回靈能,剛才覆蓋在少女身上的白霜與冰晶逐漸褪去,少女緩緩從空中落下。
盯著易塵半晌,這才轉過頭向邊鵬飛看去。
少女身量很小,都還沒有邊鵬飛的肩膀高。
隨著她從空中落下,沒有了白霜的紅裙看著更加艷麗,只不過那慘白面容上的兩道血淚痕跡,破壞了她的美麗。
當少女逐漸從剛開始疑惑的面容下,靠近了邊鵬飛的時候,易塵的手就慢慢握上了二刃青鋒,心中打算若是齊家女子若是突然暴起,他便不管是不是邊鵬飛故人,先下手為強。
邊鵬飛看著她從自己對面走過來:「小心兒,不是說你被送去江南修行了?怎麼會在這裡?是誰將你弄成這幅模樣的?」
少女歪著腦袋,似乎很是不解,她的腳步很慢,一步一步向邊鵬飛的跟前走著。聽著邊鵬飛的發問,蹙著眉頭自己喃喃道:
是啊,我為何要在這裡?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
她的表情從有些呆滯,到一瞬間的期待,嘴角微微向上,看起來是想到了令她極為懷念的事情。
「不對,我等的就是你!爺爺他們說,只要我乖乖聽話,就能讓齊家變得強大,等到齊家做了五家之首之後,我就能夠做我想做的事情,去陽華山,找那隻野豬頭!」
她的聲音變得甜美,輕輕柔柔的。易塵聽到一陣壓抑的抽泣,連帶著咕咚一聲,像是吞了一口大鼻涕的聲音。不用想,就是她口中「野豬頭」所觸發出來的。
「小心兒!」
少女沒有回應邊鵬飛的呼喚,自顧自的說著。
只是越說,她的聲音又開始逐漸地低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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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卻不知道,他們所說的能夠光大齊家的事情,不是與人比試,不是進入宗門試煉,只是單純的,說要讓我與一個完全不知道底細的人成親。」
邊鵬飛聽到此處,轉頭看向易塵,惡狠狠的眼神讓易塵很是鬱悶:「看我幹什麼,又不是與我成親!」
邊鵬飛搖搖頭:「應該就是你了,只不過你沒有被齊木那老匹夫打死。所以成不了親。」
聯想到之前齊木所說的,要讓易塵留在這裡。
可是為什麼啊?
少女淒悽慘慘的繼續說著:「本來女子嫁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萬般都不能由得自己,只是最起碼,也應該要我活著啊。」
她的聲音開始慢下來,聲音中的恨意加劇,語速極快,若不是易塵耳力好,估計就聽不出她在念叨些什麼。
「千不該......不該於我..蛹蟲...可惜..好不甘心...那野豬頭.....等我.....下....」
她突然的歇斯底里,聲音變得越來越尖厲,忽然一瞬間口中一團黑氣湧出。
易塵已經,手一伸就拉著邊鵬飛向後疾速掠去。
只是少女口中的那一股黑氣湧出之後,她便再無聲息。邊鵬飛甩開易塵的手,向著少女奔去,只可惜還未走到她的身邊。
少女停止了所有的動作與語言,無聲無息地向後倒去,猶如一隻巨大的蝴蝶斷翅。
邊鵬飛捏著自己最後抓住的紅色嫁衣的衣袖,跪倒在地。
少女的身體沒有一絲起伏,剛才一幕就像做夢一般。邊鵬飛看著眼前的毫無生機的人,半晌才緩緩開口。
「她叫齊言心,齊家五小姐。是齊家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可愛天真的。」他的聲音中蘊藏著無盡的痛楚,他儘量平復自己的心情,想將這件事情說明白。
他想要用訴說的方法,將整件事情梳理明白,只是說到這裡就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剛才少女口中所訴說的事情太過於驚駭,他只是想想就覺得心底冒著寒氣。
易塵走過去,拍拍邊鵬飛的肩膀,他不太會安慰人,尤其是當自己聽完那段歇斯底里痛訴之後,更是無法說出那些安慰人的話。
齊家狠辣之極,他們竟然為了奪得五大家族之首的位置,想要自家啟動祭壇,不惜以家族中的小女兒作為誘餌。
剛才齊言心的話,讓殘忍的一幕幕畫面直接鋪開到了兩人面前。
啟動祭壇,需要是燭龍血脈的認定。
除了讓燭龍本身能夠打開祭壇,若是家族之間有了更近的牽扯,也是可以一試的。
所以齊家的辦法,就是讓小女兒齊言心嫁給燭龍血脈的後裔,只不過為了好掌控,不是活著嫁,而是將她做成了人蛹。
一個如花似玉年紀的少女,被從頭上割破頭皮,放入了黑蟲卵,釘在棺木之中。
齊木日日夜夜在此守候,看著少女快要斷氣,就用他的冰魄將少女即將破碎的魂魄冰封修復,以此周而復始,等著燭龍血脈的後人來到這裡,少女的怨恨就會達到頂峰。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齊木會被易塵所殺死,冰魄也會被奪取。
想到這裡,易塵伸手運息,冰魄靈能驟現,探向了熟睡一般的齊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