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之外的人不好過,在轟轟烈烈的對決中,他們這些人四散潰逃。
而戰鬥之中的易塵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本身雖然已經是鋼筋鐵骨一般,但是這道灼熱氣息,從中間迸發四散,他身上的衣服亦被火焰燒灼。
一股髮絲被燒焦的味道,令他不爽地皺了皺眉頭。
二刃青鋒一揮,便在天地間激起一道雲雨。而燭龍則隨著那道雲雨,在空中不斷盤旋,它身量不如鹿蜀,往來反覆幾次便敗下陣來,幻現的長身竟然有隱隱消散之意。
不由得眉頭緊蹙,自己在這頭巨鹿之前,不過是條幼龍。
燭龍長身圍繞鹿蜀遊走在四周,強大的氣流擾亂了巨角鹿蜀的攻擊節奏。但是鹿蜀所散發出來的強大能量,亦讓燭龍身上的龍鱗片片受損,消散之意更甚。
心脈之中動盪之意漸起,神識逐漸模糊。
就在此時,卻聽得一道聲音嘆息道:
「你這娃娃啊,什麼都好,只是性格猶豫不決,且未免過於婦人之仁。跟你那爹爹一樣,若是如此,我如何放心將燭龍乃至異族的以後交於你?你爹爹當年就是......」
易塵一邊要應付著那巨鹿的突襲掃蕩,一邊卻聽著這聲音,不用想他已經知道了此人到底是誰。
這不就是自己那沒見過面的便宜祖父?
想到白夫人的境遇,想到自己現在面臨的危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您可真是我爺爺!
竟然出這種餿主意,說什麼以鳳凰丹啟燭龍靈能,憑白害得那白夫人殞命在此。
且您老要是再如此囉嗦下去,你牧天海可就要真絕後了。
我的這條小燭龍,可沒那麼皮實啊。」
那道年邁的聲音被他這麼一聲,登時一愣,但很明顯並沒有被易塵這一番沒大沒小的話惹怒,反而顯得有些高興,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明明是自己實力不濟,如今卻怪了你爺爺我。
那你說吧,要怎麼辦?」
易塵無語,我要是知道,還會在此如此狼狽嗎?
翻了個白眼,繼續手中不斷變化二刃青鋒的劍意,以此驅使著小燭龍的身形,勉強在那巨鹿身邊遊走。
「我燭龍血脈,自天而生,自然地享受這天地間的氣息。
你如此放不開,龍行猶如蛇爬,燭龍的氣勢簡直都被你浪費個盡光了。你那陽華宗的劍術功法,看起來可不適合我們這燭龍族,需得用大開大合的劍意,豈不是更好?」
易塵若不是還在與鹿蜀相爭之中,顧不上其他,簡直就要暴走了!
是他不想要大開大合的劍意劍法嗎?
是沒有啊老爺子!
此時卻是不知為何,剛才那道聲音啊呀呀幾句,就消失於耳邊了。
這就走了?如果不是自家祖宗,易塵簡直就想破口大罵,將這老頭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一遍了。
而現在他只能勉強收斂心神,真的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了。
回想著剛才老爺子說的,大開大合之劍意,天地之氣為我所用?
易塵閉上眼睛,對著馬上就要對著殘破的燭龍身影砥礪而來的鹿蜀巨角,執起手中的二刃青鋒自上而下劈斬出去。
「轟」的一聲,燭龍的身影在眼前破碎,一道道火焰四散開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為巨大的一道龍影。
也正因如此,易塵感受到自己身體之中的兩條經脈,此時正疾速拼合。血脈順延著經脈滾滾而行,之前在那湖中,不染與戒靈連哄帶騙的將他的筋骨打磨了一番。
如今再來一道經脈併合,他就發現自己在那湖底所受的苦可真沒有白受。
否則就現在血脈奔涌之勢,若是按照以往的自己,說不定就因此暴斃而亡了。
但是如今,他哪怕是對上了這種千年的修行大能,依然覺得自己:強得可怕!
睜開眼睛,透過那道巨龍身影,無需他人指教,易塵便知道眼前的巨龍身影可為自己所用。
再運息一番,將靈識引入對面比剛才的十丈燭龍大上三四倍的巨龍身上,此時再看眼前的巨大鹿蜀。
嗯,這才可與之一戰!
因為易塵靈識的進入,燭龍身上的龍鱗發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道靈能從天地之間而傳入,他以人眼入龍眼,眯起眼睛看著面前不可一世,對著自己輕蔑發笑的白石和巨鹿,猛然像鹿蜀衝去。
這一刻,空氣似乎在他的身形移動之間破裂,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直接沖向鹿蜀之角。
剛才趾高氣揚的鹿蜀,如同巨樹樹杈一般的鹿角,在剛才的猛烈撞擊之下,猶如秋日被寒風席捲而過的乾枯樹枝,咔嚓嚓地斷裂開來。
而站在鐘鼓樓上的白石,亦是向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剛才的撞擊讓他心脈受損,不可一世且陰沉的臉上,暴虐更勝。
白石心中懊惱,自己怎麼就上了牧天海這老匹夫的當了?此時已經看得出來,能不能拿到鳳凰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就剛才眼前小子召喚出來的燭龍真身,倘若不是牧天海在後面指引,怎麼可能一息之間便悟得此間道理?
現在再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妻離子散。
如今再看眼前燭龍,輕易將自己的鹿蜀真身破了,怒急氣急,竟然雙手朝天,從四周聚攏天地之息。
原本躲在下面看二人爭鬥的百姓們,剛開始覺得不過是修行者們的對決,雖然威力巨大但也不過是在虛空之中,個個躲在安全的地方,仰頭看天,感覺很是熱鬧。
這種打鬥,在別處不多見。但是在廣蘭城,五大家族經常在此對決切磋,並不會造成百姓損傷,所以也沒有人當回事。
但當他們看到白家主雙手指天,有感覺靈敏者就開始發現不對勁了。
先是站著的地方,有些霧蒙蒙的,發現身邊的地板牆面上的灰塵,似乎像是向上涌去。
城中麵攤前面的陳老二,剛才在第一時間就借了地方,跑到了旁邊的布行店鋪之中,看頭頂上的熱鬧。
本來還叫好加油的他,此時張大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自己麵攤上的鐵鍋鐵勺,此時竟然也向著空中飛去,燒開的開水還在鍋中沸騰,而因為上升的鍋並不平穩,沸騰的開水洋洋灑灑。
陳老二大叫著:「白家主,莫要如此啊!~」撲哧一聲,從天空中那口鍋傾瀉而下,開水澆了下來,灑在了下面不知道是哪個看熱鬧的倒霉蛋身上,引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
這個時候,城中的人們才開始覺得恐慌。
但是很快,他們就知道了,這些物什的上升卻不是最令人恐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