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位俊美少年,從衣著和氣質上和周圍人有著明顯的差別,徐志穹搜索著原主的記憶,很快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人叫余杉,是刑部尚書的次子,是同輩學子中出身最好的一個。
我的出身是什麼來著?
徐志穹還在思索,余杉上前扯著徐志穹的衣領,把徐志穹揪了起來。
「我問你,你到底想要作甚?」余杉揪著徐志穹的衣領,徐志穹看著自己的衣領,又看了看手裡的石頭。
石頭離余杉的臉頰不超過一尺,現在的徐志穹很不冷靜。
余杉看了看帶尖的石頭,趕緊放開了徐志穹,後退一步道:「你連我都敢打?」
徐志穹指著地上的劉德安道:「我打的是他,與你何干?」
余杉道:「你快打死人了,我能看著不管嗎?」
徐志穹笑道:「余大公子這是來主持公道了,我快被他打死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管過?」
余杉一愣,徐志穹和以往不太一樣。
蘇秀娟對尉遲蘭道:「姐姐,你覺不覺得徐志穹有點奇怪?」
尉遲蘭恨道:「有什麼奇怪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蘇秀娟道:「姐姐,我是說徐志穹說話怎麼這麼伶俐?」
尉遲蘭也意識到不對,徐志穹嘴笨,說話總是詞不達意,而且還嚴重口吃,今天說話可是一點不含糊。
尉遲蘭低聲道:「難道這廝鬼上身了?」
雖然聲音很低,但徐志穹聽到了。
他的耳朵很靈,比所有的同窗都靈,具體原因他也不清楚。
事發突然,他忘了原主的特點。
原主是個傻子,而且說話口吃。
不能再和對方打嘴炮了,必須得保持徐志穹的傻子形象,以他當前的處境,萬一再被識破了穿越者的身份,麻煩可就大了。
裝傻子不容易,至少也得裝成個老實人,徐志穹低下頭,不再和余杉爭執。
見徐志穹回到了應有的狀態,余杉的心裡也踏實了一些,指著劉德安道:「你把人打成這樣,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去找院長處置吧!」
「我,我不去……」徐志穹放粗了嗓音,憨憨的搖了搖頭,這才是眾人熟悉的,懦弱愚蠢的徐志穹。
他不想找院長,現在他的記憶還沒恢復,情緒還不穩定,剛剛參與了一場惡性鬥毆事件,去了院長那裡還真就說不清楚。
可這事由不得他,余杉鼓蕩氣機,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徐志穹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
這麼強大的殺氣,這人有八品吧?
八品什麼意思?為什麼原主的腦子裡有品級的概念?
肯定不是官員的品級,好像是修行的等級。
徐志穹的記憶依舊凌亂,許多事情理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余杉的對手。
而且余杉還不是一個人,殺道武師鄒順達走了過來,衝著徐志穹道:「徐志穹,好你個賊囚,你這是打出人命來了!跟我走,去找院長!今日非把你除名不可!」
余杉身邊還有幾個跟班,連拖帶拽,不容分說,把徐志穹帶去了院長的齋舍。
走在路上,徐志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差一拳,就被劉德安打死了,沒人管。
他打了劉德安一頓,立刻有人跳出來了。
劉德安是混子,是痞子,是書院裡的臭蟲,是王八蛋。
今天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關心這個王八蛋?
思索間,眾人已經到了齋舍,一群同窗也跟去看熱鬧。
蘇秀娟扯著尉遲蘭的手道:「咱們跟過來作甚?」
尉遲蘭道:「他們要冤枉那傻子!」
「冤就冤了,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尉遲蘭一臉憤恨道:「我就看不慣老實人受欺負!」
「這事咱們管不了,就算判他們私相毆鬥,也一樣要除名!」
徐志穹被推搡進了齋舍,武徹書院院長林天正,正在看書。
他是白虎殺道的四品修者,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自驃騎大將軍在十七年前隕落之後,整個大宣國沒有再出現過一位三品的殺道強者,林天正代表著整個大宣國殺道的最強實力。
看著兩個書院弟子遍體鱗傷站在面前,林天正放下書,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徐志穹開口,武師鄒順達先開口了。
在場的都是學生,只有他一個武師,自然該他講話,他的職責分工很合理。
大家的分工好像都很合理。
「院長,十年弟子徐志穹,毆打同窗劉德安,險些將其毆打致死,此人目無院規,心性狠毒,理應除名,以儆效尤!」
余杉在旁道:「此乃弟子親眼所見。」
幾個跟班也跟著附和:「此乃弟子親眼所見。」
劉德安哼哼兩聲,衝著院長哭道:「烏呀,烏呀,烏呀呀~」
好默契,這是事先寫好了劇本。
林天正看著徐志穹道:「志穹,你為何與劉德安毆鬥?」
怎麼回答?
徐志穹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把事情經過清晰的描述一遍。在殘缺的記憶里,院長對徐志穹一直有所照顧,他應該會相信徐志穹的話。
不行,想法是好的,換做別人可以這麼做,但徐志穹不行。
原主徐志穹是個傻子,嘴比腳還笨,他根本沒有清晰描述一件事情的能力。
一旦把一件事情說的太清楚了,院長反倒會以為他在撒謊,甚至會懷疑這根本不是徐志穹。
第二個選擇,繼續保持老實人形象,原主徐志穹在這種情況下,應該一句話不說。
也不行,這樣會被這群王八蛋冤死。
第三個選擇,折中一下,只說一句話,最關鍵的一句話。
哪句話合適?
他先打我的?
這是三歲孩子的說辭,誰先打誰說不清,最後大家一起和個稀泥,各打五十大板,雙雙除名。
和劉德安這種人渣一起除名,徐志穹虧大了,雖然記憶沒有完全恢復,但徐志穹知道從書院畢業的重要性。
只要順利畢業,他就能在禁軍、刑部、皇城司混個一官半職,再不濟也有個鐵飯碗。
如果不能畢業,他將以平民的身份在最底層為生計掙扎。
得想到最合理的一句話。
能打動林天正,還得符合原主的身份特點。
原主最大的特點是什麼?
一是傻!
二是窮!
思前想後,徐志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低著頭,說了一句話:
「他,他搶我的吃飯錢。」
就這一句話,尉遲蘭的鼻子酸了。
說完,徐志穹用胳膊蹭了蹭眼睛,好像在蹭眼淚。
這是一個經典動作,老實人受了欺負的動作。
一看這動作,林天正已經看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他質問劉德安:「志穹一個月就幾十文的吃飯錢,你也下得手去搶?」
「嗚求,嗚求」劉德安連連擺手,表示他沒搶。
鄒順達在旁道:「劉德安平時與你並無瓜葛,無緣無故怎麼會搶你錢?他怎麼不去搶別人?」
這什麼道理?
受害人有罪?
看來無論哪個世界,都有這種臭不要臉的言論。
鄒順達又道:「德安有九品上的修為,他若真下狠手,徐志穹早就沒命了!」
這句話是要害,徐志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能打敗劉德安。
徐志穹不做辯解,繼續維持著老實人的形象。
余杉接著說道:「院長,徐志穹平時也不是善類,劉德安不敢無緣無故招惹他。」
一個傻子還不是善類?
劉德安這種痞子,還不敢招惹一個傻子?
這也太能顛倒是非了!
等等,徐志穹整理了一下思路,以前還真是很少被劉德安欺負。
不是因為劉德安同情傻子,而是因為徐志穹有朋友。
徐志穹雖然傻,但待人真誠,在書院裡有兩個好兄弟,一個叫楚禾,一個叫楊武。
楊武的父親是禮部的一位主事,正八品官,家境還算殷實,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楚禾,楚禾身高九尺(兩米左右),兩百多斤的體重,在同輩學子中天賦上佳,有九品上段的修為,劉德安不敢招惹徐志穹的主要原因,是害怕楚禾。
可今天楚禾和楊武都不在,他們因為擅自離開書院,被罰在白虎殿思過,偏偏趕上今天,劉德安找上了徐志穹。
也偏偏趕在今天,余杉和鄒順達同時出現了。
有陰謀,這是下了套!
先讓劉德安毆打徐志穹,哪怕打殘了徐志穹都不怕,劉德安可以主動背鍋,這痞子只要有錢賺,什麼事都願意干。
劉德安把徐志穹打個半死,余杉出來主持「公道」,再帶上鄒順達誣陷徐志穹鬥毆,和劉德安雙雙除名,只要給夠了錢,劉德安這雜碎不在乎丟了功名,這就是余杉想要的結果。
可問題是,余杉為什麼要找徐志穹的麻煩?
刑部尚書的公子為什麼要和一個窮光蛋過不去?
徐志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劉德安提起過這個人。
師妹韓笛。
師妹韓笛是武徹書院最漂亮的姑娘,余杉很喜歡她。
但這位姑娘似乎對徐志穹頗有好感,這讓余杉很不滿意。
可這裡還是有問題。
刑部尚書的公子,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別說是校花,就算是天香國色,他勾勾手指,她也得貼上來。
犯得上為了一個女人,設這麼大一個局,來陷害徐志穹嗎?
更讓徐志穹費解的是,韓笛既然是校花,甚至是超越校花的存在,她對一個又窮又傻的徐志穹哪來的好感?
劉德安被打的不成人形,林天正也不得不說幾句:「志穹,都是同窗,你為什麼對德安下此毒手?」
徐志穹吸了吸鼻子,做強忍著不哭的模樣:「他,他讓我跪下磕頭,叫,叫他爺爺,還,還讓我喝他的尿。」
再用胳膊蹭蹭眼淚,一個字都別多說,老實人就是這樣,在木訥和沉默中保持堅強。
林天正劍眉倒豎,怒喝一聲道:「可有此事!」
「烏呀,木球~」劉德安表示沒有。
鄒順達道:「徐志穹所述,卑職並沒有看到。」
余杉道:「弟子也沒有看到。」
一群跟班道:「弟子沒有看到!」
徐志穹沒法替自己辯解,老實人就不該辯解。
其實也沒必要辯解,林天正已經相信了徐志穹。
他低著頭,假裝抹著眼淚,心裡思量著下一步的對策。
忽聽身後有人喊道:「我作證,我看見了!也聽見了!」
是大師姐尉遲蘭,憋了這麼久,大師姐再也忍不住了。
劉德安衝著大師姐揮了揮拳頭,嘴裡嘟嘟囔囔的罵著。
大師姐毫無懼色:「劉德安,同窗這些年,哪個人沒受過你欺侮?如今就要出徒了,你當我還怕你不成!」
武師鄒順達怒道:「尉遲蘭,這是什麼地方,由著你胡說八道?」
尉遲蘭高聲道:「我胡說八道?徐志穹踩了劉德安一腳,被劉德安打到昏死,還讓他賠一百文錢,還讓他下跪、磕頭、喝尿,我親眼看到的,同窗們都親眼看到了,你當我們都瞎了嗎!」
鄒順達眉頭一皺,尉遲蘭這番話轉移了問題的焦點。
事情的焦點應該是徐志穹和劉德安鬥毆,如果院長問起為何鬥毆,就說兩人都喜歡師妹韓笛,因此發生口角,在這種情況下,雙雙除名是必然的結果。
可現在的焦點成了劉德安單方面欺侮徐志穹。
現在院長正看著劉德安。
劉德安的人品靠不住,雖然收了余杉不少銀子,可院長要真追查下來,只要動了書院的刑法,劉德安很快會供出余公子。
得把焦點從劉德安身上挪開,挪到兩個人鬥毆的事件上。
鄒順達對林天正道:「院長,此事不管起因如何,私相鬥毆,此二人都該除名!」
尉遲蘭沒詞了,院長也不說話。
鄒順達出了殺招,私相鬥毆,雙方除名,這是院規。
劉德安被打的不成人形,這是徐志穹躲不開的罪過。
用院規逼迫院長除名徐志穹,這步棋是殺招,必勝無疑的殺招!
一個武師為什麼要摻和到這件事裡?他和余杉之間有什麼py交易?
他們之間的瓜葛姑且不論,徐志穹現在該怎麼脫罪?
求院長法外開恩?
太難。
按照原主的記憶,院規在院長的眼裡絕不容褻瀆。想讓院長開恩,得有充分的理由,這個理由上哪找?
求余杉和鄒順達高抬貴手?
妄想。
他們沒有放過徐志穹的可能。
那就只剩一個人了,只能求求劉德安了,他要是不再追究,這事或許能不了了之。
能求得動他麼?
先求求試試。
徐志穹看著劉德安,瞪著血紅的雙眼道:「劉師兄,我,我若是被逐出書院,這,這輩子也就沒了活路,我,我也就不活了,我,拉,拉著你一塊死!」
「你……」劉德安指著徐志穹剛想叫罵,卻又把手指頭收了回來,剛才被暴打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他不知道徐志穹為什麼變強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氣力為什麼消失了,許是這傻子學會了什麼妖法。
但他知道一件事,老實人發瘋很可怕,剛才要不是余杉攔著,徐志穹真有可能打死他。
現在他要確認一件事,倘若徐志穹真要拼個魚死網破,余大公子還能不能再護住他。
劉德安看向了余杉,余杉躲開了劉德安的目光。
看到這一幕,林天正有了底數,倒了一杯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鄒順達怒斥徐志穹:「你想做甚?當著院長的面,你敢恐嚇同窗?」
「我,我不知道什麼是恐嚇,」徐志穹依舊盯著劉德安,「我,我是殺道的學子,讓我,我給他下跪、喝尿、叫爺爺,辱了白虎真神的名聲,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要是丟了功名,我也寧願一死,橫豎都是個死,死了我也不,不能饒了他!」
話音落地,齋舍之中殺氣騰騰!
徐志穹努力釋放著殺氣,但這殺氣不是他的,是林天正的。
四品殺道修者的殺氣有如一陣寒風,讓眾人瑟瑟發抖,鄒順達有七品的修為,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莽撞了,不該設這個局,他知道林天正偏愛徐志穹,但沒想到能偏愛這種程度。
林天正站起身,走向了劉德安。
劉德安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林天正道:「劉德安,今日之事,你給我說個明白,是誰讓你設計陷害志穹?我門下從不出陰狠無恥之徒,你要敢說半句假話,我當即清理門戶!」
「他,他是,這麼回事……」劉德安的口齒清晰了不少,他是痞子,不是傻子,收錢辦事,可以不要功名,但不能不要性命。
他能看清眼前的局面,不能讓徐志穹被除名,當然,也不能供出余大公子,否則他保不住性命。
於是他想了一套兩全其美的說詞:「這不,今天,志穹不小心踩了我一腳,我平時也和他鬧慣了,我說你給我跪下,叫聲爺爺,其實這都是玩笑話,誰知道志穹真生氣了,推了我一把,我這腳下一滑,自己撞到假山上了,牙磕掉了幾顆,這哪算什麼毆鬥?說到底,都是師兄弟逗著玩,沒想到一時鬧急了,鬧到了您老人家面前。」
「你自己撞的?」林天正怒喝一聲。
「是我自己撞的,」劉德安看著尉遲蘭道,「不信您問問師姐!」
劉德安衝著尉遲蘭不停的眨眼睛,林天正問尉遲蘭:「你怎麼說?」
尉遲蘭沉吟片刻道:「或許是他自己撞得吧,男兒家鬧急了,我也看不明白。」
林天正嘆了口氣:「都要出徒了,卻還在這胡鬧,一般豎子,丟盡了白虎修者的臉面!」
余杉抬頭看了看林天正,這是什麼態度,此事要不了了之?
鄒順達衝著余杉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余杉別再爭辯,再鬧下去,事情會有更多變數。
徐志穹長出一口氣,自己選對了目標,劉德安也明白事理,最重要的是院長真的護著自己。
院長看著劉德安:「十年弟子當中,屬你品行最差,大考將至,我也不忍廢了你的功名,你去療傷吧,日後好自為之。」
大考?什麼大考?徐志穹心頭一凜。
這好像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趕緊翻閱著原主的記憶。
劉德安沒敢多說,低著頭離開了齋舍。
林天正又道:「志穹留下,其餘人都散去吧。」
留我作甚?他不是看出什麼了吧?我隱藏的不夠好麼?
眾人離去,僕人關了齋舍的大門,林天正對徐志穹道:「你為何要與劉德安那無賴糾纏?」
徐志穹抽抽鼻子:「吃,吃飯錢被搶走了,我就沒飯吃了。」
林天正笑道:「傻小子,我還能讓你餓死不成?」
呃?
林天正很疼愛徐志穹。
他為什麼要這麼疼愛一個傻子?
林天正檢查了徐志穹的傷勢,給了他一盒傷藥:「當初我答應過你母親,無論如何都要給你爭條生路,可惜你天資太差,十年寒窗,竟連九品中段都沒修煉到。」
答應過我母親?
我的母親?
院長和我母親什麼關係?
難道說……我是院長的兒子?
徐志穹有一種叫爸爸的衝動,有了院長這個爹,以後還怕沒有鐵飯碗麼?
林天正由道:「我也答應過你,一定要讓你通過大考。」
徐志穹一怔,這句話好像在哪聽過。
不是聽過,是說過。
徐志穹曾經對一個女人說過類似的話:「院長答應過我,一定會讓我通過大考的,有我的,就有師妹的。」
林天正拿出了一個錦盒,對徐志穹道:「陰陽司每十二年出一爐聚元丹,一爐就十二枚,當年太卜送給我一枚,我送給你吧。」
徐志穹接過了錦盒,明白了一件事。
他明白了校花韓笛為什麼會看上他,也明白了余杉為什麼要算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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