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惡趣味
戴夫·薩格爾出身於帕托城周邊的某個無名小鎮，父母都是普通商販，家境十分一般，他自己也從未被發現有什麼過於常人的天賦或能力，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來說，戴夫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有太大作為，更別提能夠有機會就讀於帕丁騎士學院這種遠（其實也不算太遠）近聞名的重量級（相對那些村鎮級的同行而言）學府了。
這一切來得並不容易……
十三年前，一場瘟疫毫無徵兆地降臨在那座總計不到三百戶人家的小鎮上，不到兩天的功夫，幾乎所有人都以一種儀式般嚴格的順序死去，屍體不腐不朽，臉上卻掛著無比詭異的笑容，仿佛在痛苦中體驗著極致的愉悅一般。
雖然聖教聯合已經儘可能快的派人趕往，但一切終是徒勞，據說當年那個領隊的主祭抵達時鎮中還有幾十個活人，卻在他踏入小鎮範圍的瞬間同時原地爆……暴斃。
鎮中二百九十六口人，除了當時一個剛滿七歲的男孩之外，無一活口。
那個孩子就是戴夫·薩格爾……
在乾草垛中被發現的他跟著先遣隊回了聖教聯合總部，那座位於大陸東北，金輝河下游的光之都，隨後在一番輾轉後，最終被送到了帕托城的聖教聯合分部。
「照顧好這個孩子，哪怕他並不夠出色。」這是某個區域主教當年親口囑咐帕托城大神官的話：「但身為唯一的倖存者，他身上承載了二百九十五份已逝之人的希望與寄託。」
就這樣，戴夫在聯合教會中一年年長大，並在十四歲時接受了洗禮，順理成章的成為一名教徒，信仰了公正與勇氣之神黑默爾。
「聖教聯合……」墨檀低聲重複著自己之前從麥格手記中所了解到的相關內容：「是由曙光女神帕可茜、公正與律法之神黑默爾、豐收女神瑟瑞拉、太陽神提蘇、創造之神埃倫等諸多神邸的信徒與教派聯合而成的組織，亦是大陸東北最具影響力的存在之一，呵呵，不知道那些所謂的『神』會如何看待這種畸形而臃腫的聯盟呢？」
不過儘管墨檀看似是在漫不經心地說著些無關痛癢的話，但他實則已經留意到了一處異常違和的地方，至少對他而言簡直可以說是違和到刺眼。
「公正與勇氣之神的信徒？」他翻了個白眼：「如果那個可以隨便對同伴痛下殺手的小伙子都可以信仰他，那我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三觀端正的好人了。」
看來墨檀還知道自己這會兒的三觀不太端正……
不過他剛才那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儘管檀墨這個角色已經被系統打上了『無信者』的標籤，無法信仰任何神邸，但絕對中立的黑梵可是早已經成為了曙光女神帕可茜的信徒，還被坑了20個銅幣來著。
墨檀還很清楚的記得那兩句系統提示：
【你是否同意成為曙光女神帕可茜的信徒？】
【提醒：背叛信仰將承受巨大的代價】
無論那所謂的代價到底具體是個什麼內容，但只有一點可以確認，絕對沒好事兒！
雖然沒有人告訴過他所謂的『背叛信仰』是怎樣一種作死姿勢，但這並不妨礙墨檀自己去進行一番推測。
首先是直接的，這個最好解釋，比如說某人忽然得了失心瘋，對自己所信奉的神衹破口大罵，砸教會、踩神像、砍牧師、玩聖女，絕對是禁忌中的禁忌，所承受的代價應該會巨大無比，比如直接遭雷劈之類的。
當然如果你是個槍兵，那麼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可能會遭雷劈就是了，嗯，畢竟武器又長又尖又導電，並不是因為幸運值之類莫須有的迷信之類……的……吧……
然後是間接的，墨檀覺得也會出現這麼一種情況，就是兩個相互之間關係不錯的教派或許會有一些內部流通，隨即衍生出一種類似於和平分手的結果，這種情況出現的機率很低，但絕對不會是零，假設兩個神衹之間（無關於信徒）的關係真心不錯，那麼很有可能不會付出什麼代價。
當然，這個假設並不適用於戴夫就是了，憑依就是墨檀第三個把握極大的推測。
間接而直觀的背叛！
【無罪之界】這款遊戲對玩家立場的劃分很極端，這種極端應該也同樣適用於裡面的NPC，包括神邸，而資料中那公正與勇氣之神黑默爾怎麼看都像是個守序中立或守序善良側的大佬，而戴夫的所作所為是絕對不可能符合其信徒標準的，那麼問題來了……
放心我不打算聊挖掘機的事兒。
有任何一個神衹會允許自己的信徒和自身三觀出現矛盾麼？
絕不可能！
不管黑默爾這個神衹有多麼寬容，多麼的老實神，戴夫的所作所為絕對已經違反了其教義中的大量規矩！
「這就很有意思了~」墨檀嘴角露出了一絲充滿了邪氣的笑容，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面前的矮桌，玩味道：「本來以為在保下了人證的前提下再收集些物證就齊活了，但事情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啊……」
似是被激發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動力，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墨檀以極其罕見的認真態度快速看完了戴夫。薩格爾的全部資料，隨後開始閉目沉思。
過了半晌，他睜開了雙眼，將自己那略顯歹毒的笑容收斂了一下，便把面前的資料隨意撥到一旁，拿過手邊的那個黑皮小袋端詳了一會兒。
【中級毒藥套組】
品質：優秀
重量：1.3kg
內含：麻痹毒藥*1、致傷毒藥*1、遲緩毒藥*1、沉默毒藥*1、提純毒蠅素*1、彩蜥腐毒*1
【備註：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的是柴刀，而不是這小玩意兒，它們只會被用來做更有技術含量的事兒！……什麼！多少錢！？得嘞，就算是村口雞神我都敢摸黑把它給毒死給您看！】
「唔……」墨檀搖了搖頭，努力將當年玩某款老遊戲時在溪木鎮所經歷的一些事忘掉，隨後點開毒藥套組的超連結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四種狀態削減毒藥，還有兩瓶強度不低的傷害性劇毒，看來那個腦袋不大靈光的禿子並沒有在這上面耍花招。
在這裡我們有必要替鮑德松上一口氣，如果他真的抱著『這小子可能看不出來』的心態給墨檀搞點兒劣質貨，那麼能看出物品屬性的某人絕對會以此為藉口再度對他進行一番慘無人道的敲詐勒索。
哼著小曲兒收起了毒藥套組，墨檀開始繼續清點自己的戰利品，也就是那幾頁鮑德剛剛寫完不久的手抄紙。
上面記載著一些學徒級盜賊能夠掌握的技巧，擱武俠世界裡就是低端的武功秘籍，擱遊戲裡就是不會被消耗掉的技能書。
墨檀比較中意的技能有兩個~
【反手旋刺】
狡詐學派主動技能
掌握要求：狡詐學派3級、靈巧10
消耗/限制：60敏銳值、雙持近戰武器
效果：格擋一次來自於正面的物理攻擊，使其對你造成的傷害降低50%，並以極快的速度進行一次幅度不小於90°的轉身刺擊，獲得理論上雙倍的慣性衝擊力加成，並額外造成20%的傷害，冷卻時間：1分鐘
【備註：把胳膊掄圓了給我攮過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紅刀子再進紅刀子再出！】
這個技能的性價比很不錯，兼具格擋和反擊兩個特質，而且冷卻時間很短，對於正面硬剛比較虛的狡詐系職業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然後就是……
【腎擊】
狡詐學派主動技能
掌握要求：狡詐學派5級、靈巧7
消耗/限制：10敏銳值、目光毒辣、具備一定程度的動態視力、下手夠黑
效果：用手肘或膝蓋等部位對目標（僅限人型生物）的腎進行一次猛擊，100%打斷一次施法，如果你的力量高於目標體質的三分之一，則會有極大機率觸發1-5秒的昏闕狀態，有一定機率對NPC造成永不可逆的損傷並製造大量仇恨，冷卻時間：10分鐘。
【備註：嗯……腰子……我愛腰子……】
這個技能可以說是至今為止最讓墨檀（混亂中立）覺得對口的技能了，儘管那看似並不太高的掌握要求後隱藏著『目光毒辣』和『具備一定程度的動態視力』這兩種說著容易做著難的條件，還有長達十分鐘的冷卻時間，但他卻依然特別特別喜歡這個技能~
畢竟腎擊這個技能不但消耗低、回報大，還特別的陰損！
還有三個技能分別是【割喉】、【脫逃】和【迅刺】，第一個墨檀已經在獲得盜賊職業的時候自動學會了，另外兩個此處暫且不表，待到它們被首次使用的時候再做描寫，畢竟篇幅有限。
忙活完這些的墨檀便不再多做停留，將資料還給面色陰沉的鮑德後便立刻離開了，畢竟在線時間寶貴，而且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在這裡有必要提一下，之所以在這裡能有戴夫的個人資料，是因為他本身的事跡是具有特殊性的，無論是身為將近三百口人的鎮子中唯一的倖存者也好，還是身為唯一活著回到帕托城的暖陽小隊成員也好，都具有一定情報價值，所以盜賊公會這邊才會有這份墨檀剛看過的資料可以提供。
至於其它並沒有情報價值的人物，這兒是找不到的……畢竟【無罪之界】雖然是個遊戲，但裡面的邏輯性與合理性都不存在任何問題，你要是想查查哪家隔壁的老王，除非他當年在江湖中還有個把妹……我是說『幻象殺手』之類的諢號，否則肯定是沒有相關資料的……
……
片刻之後，墨檀出現在了帕托城中央城區的聖教聯合禮拜堂大門前，左瞧瞧右看看了半天，砸了咂嘴，抬腿就往裡邁。
「請等一下！」兩個身著輕鎧的低級聖教武士第一時間攔在了他的面前，其中一個目光警惕的盯著墨檀這會兒人畜無害甚至還有點兒風度翩翩的臉，問道：「你要做什麼？」
墨檀眨了眨眼睛，又往前走了一步，指著自己的鼻子訝然道：「我？」
「沒錯。」對方點了點頭，手已經扶到了腰間的劍柄上，低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墨檀苦笑著撓了撓頭髮：「我只是來這兒參拜的啊。」
「參拜？！」那個聖教武士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你是哪位神邸的信徒？」
「不是信徒就不能參拜了嗎？」墨檀一臉慌亂，連忙退後了兩步：「對不起對不起，別人沒跟我說過還有這條規矩……」
「不是……」另一個看起了年齡稍微大上幾歲的男子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尷尬：「也不是說不是信徒就不能參拜了。」
墨檀眼中閃過了一絲戲謔，臉上卻是顯得頗為困惑：「哦？那兩位剛才為什麼一臉嚇人的模樣，害得我還以為自己要被抓起來了呢。」
他這就是明知故問了，人家那突如其來的警惕自然是因為墨檀身懷的那『無信者』天賦所致，說明白一點都是，在這些虔誠的教徒眼裡，這種渾身都在絕緣信仰的傢伙，不像個好東西！
天知道這貨是不是揣著沓禁咒捲軸準備到裡面撕著玩，來個恐怖襲擊啥的！
但是……
你總不能以『你小子氣質不對，我看你像搗亂的』為由將人家拒之門外吧？
「誰都可以參拜。」一開始說話的那個聖堂武士氣勢一下子就沒了，吞吞吐吐的說道：「但是……」
「但是你不想讓我進去？」墨檀的面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冷笑著說道：「並非因為規矩，也全然沒有理由，僅僅是因為你個人的心情或者想法，就把我攔在了大門外，還……握上了兵器？」
年輕人的手立刻觸電一般從佩劍上彈開，漲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位先生！」另一個成熟些的則連忙想打個圓場：「我們並非……」
「並非什麼？！」墨檀的目光仿佛毒蛇般盯住了他，裡面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虐：「並非如此？並非我想的那樣？剛才上前準備攔著我的人也有你吧？」
這位也立刻噎住了……
墨檀稍微頓了頓，忽然展開雙臂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眾神像，隨即轉過頭來沖兩人大聲道：「你們信奉的是哪位神邸？是誰給你們的資格，將潛在的信徒拒之於門外？甚至準備對他拔劍相向！！」
咣當！！
兩個聖堂武士雙腿一軟，同時跪倒在地……
第二十四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