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的眼神變得促狹。
「你怎麼不一樣？」
說著，手還往下滑，作亂，「讓我看看。」
池湛按住她的手，悶哼了聲。
眸中卻笑意浮動。
偏頭，湊到她耳邊，嗓音暗啞，「我幫你，好、好、看。」
霍清淮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池湛一開始不想接。
覺得霍清淮也有數。
結果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又一個沒完。
江萊推他，「先接電話，這麼打肯定有急事。」
她翻個身，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池湛暗罵一聲，壓住火氣，拿起電話去陽台吹冷風接。
「你最好有急事。」
霍清淮嗓音有些啞，說話也斷斷續續，跟他平常嚴謹有邏輯的狀態大相逕庭。
池湛聽了半天，才理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說，我盡力，不想逼，可她……是不是年紀差別太大，我弄不清她的想法，池湛，我強吻了她，她生氣走了……」
「她怎麼了，你臉都不要了？」
「有人說，她單獨和言楓在房間裡待了一夜。」
「……」
池湛真想掛電話，「你在哪兒？」
「酒吧。」
「……」
霍清淮身邊跟著一個破軍，一打二十個都沒問題。
出事是肯定出不了。
但明顯感情上的問題比生命安全更大。
可他今晚也沒時間給他當什麼情感導師。
「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至於別人一說，你就衝動？」
池湛嗓音發淡，「另外，離婚這事，誰也管不了，你自己要是實在努力不成，就遂了人小姑娘的心愿。」
「也許換個關係，你再追會更容易。」
霍清淮當即否決，「沒了這層關係，我怕是連她的人都見不到。」
「怎麼可能，她在哪兒，你不都是門清兒。」
池湛嗓音裹挾兩分嘲意，「你不是在她身上裝定位器了？」
「我那是為了她的安全。」
「行，」
池湛看了看時間，「我這邊是深夜，麻煩你看個時差，等白天再打給我。」
霍清淮好像一瞬清醒，「讓江萊問問她。」
池湛嗯了聲，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手機靜音。
他回到房間，江萊裹著被子，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問他怎麼了。
池湛等身體暖和點，才進了她的被子裡，摟住她說話。
「他能因為什麼著急。」
江萊拿到自己的手機，姐妹群里安靜如雞。
紀錦從認識她開始，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在群里吐槽。
罵霍清淮尤為的多。
要是霍清淮都無措到，給池湛打那麼多電話。
小姑娘卻一點動靜沒有。
屬實不應該啊。
「這次因為什麼吵架，還是離婚的事？」
池湛冷笑了聲，「強吻。」
「……」
霍清淮雖然是氣場迫人，手段上也狠。
感覺很強勢。
可江萊見他這幾面來判斷，那都是表面唬人的，身居高位，不得不為之。
私底下，他的性格，做不出強吻的事情來才對。
而是引誘小姑娘和他親嘴，才是他的人設。
「那是，真，氣急了？」
池湛搖頭，「霍清淮骨子裡，其實挺暴戾的。」
「為什麼？」
霍清淮又不是霍家的私生子，正兒八經的長子長孫，又那麼優秀。
才三十幾歲就能手握重權。
坐擁數不清的財富。
情路坎坷也是他自己作的，怨不得別人。
有什麼可暴戾的？
池湛這樣，都還沒說暴戾。
不過，有時確實也強勢霸道的煩人。
「你在心裡罵我？」
江萊趕緊搖頭，「不，我只是想不明白，霍清淮為什麼。」
池湛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下，「撒謊。」
「不乖，今天懲罰你，沒有八卦聽。」
「！！！」
太嚴重了！
對於江萊來說，這比凌遲還要折磨人。
她討好的親了他一口，「說嘛，池湛哥哥……」
池湛眸光掠動，「叫我什麼？」
江萊湊到他耳邊，「老、公？」
男人喉結上下滾了滾。
剛才被打斷的氣氛逐漸回來，他翻身給她壓下。
江萊趕緊伸出手推他，「你不說完不能做。」
殊不知，春光全都一覽無遺。
江萊察覺到男人如狼的視線，趕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但比他的動作晚了一步。
「池湛你……唔！」
後來江萊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只剩下婉轉的低吟。
……
霍清淮喝到凌晨，拿出手機點開紀錦的對話框。
猶豫幾秒，還是沒發消息。
或許，真該聽她的話。
讓彼此都體面一點，看在兩位爺爺的面子上。
行，他放她離開。
誰讓他寒了她的心。
想想那三年，她也許有過想聯繫自己的時候。
也是想現在這樣，心亂如麻。
紀錦離開霍清淮的房間，也沒回團隊訂的酒店。
跟言楓發了條消息說了聲，就連夜回了寧城。
江萊和阮南枝都有家室，她不方便去打擾。
也不想自己這糟心事惹的她們心裡不痛快。
總歸是要自己解決，她們也不好幫她離婚。
而這些年，她朋友也不多。
最後就在爺爺墓前待了一天。
順路也祭拜了霍爺爺。
然後去了霍家。
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這些年，我知道你們把我當親生女兒疼的。」
「可是叔叔阿姨，我跟霍清淮真的不可能走下去了，我是沒辦法了，我希望你們能勸勸他。」
「這婚，我肯定要離的。」
霍父霍母互看了一眼。
霍家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需要聯姻去鞏固什麼。
全看孩子喜歡，門當戶對的看對眼了正好。
不門當戶對的，看對眼了，他們也熱烈歡迎。
霍母身體不好，生了一個霍清淮再沒法要孩子。
紀錦小時候被爺爺帶進霍家，她一眼就覺得喜歡，認作乾女兒的。
察覺女孩子家的心思，正好兩個老爺子也有親上加親的打算。
不論做女兒還是兒媳婦，她都歡喜。
可這三年，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紀錦連她這裡都各種藉口不回來。
顯然是被霍清淮那個混蛋小子傷到了。
也怪她。
智商是都給了，情商卻是忘了給。
「果果，離婚我可以勸，但你和媽媽說句實話。」
「真的是就不喜歡了，還是因為他做錯的事情，生氣才不想喜歡的？」
紀錦說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但她確定，自己不想被夫妻關係和霍清淮綁在一起，便道：「真的不喜歡了。」
霍清淮走到家門口就聽到這麼一句。
他連夜趕回來的。
得知紀錦來了霍家老宅。
結果，自己找氣受。
破軍看著自家主子匆忙趕回來，平日裡打理妥帖的西裝都有了褶皺。
這門也不進，轉身又走了。
心裡嘆息。
既然喜歡，何必把人推遠。
現在想拉回來，手裡的線卻斷了。
要不是他是手下，霍清淮是主子。
真的好想說一句：活該。
霍父往門口看了一眼，伸出手指戳戳霍母的胳膊。
霍母看著低垂著腦袋的紀錦。
聲音里卻鏗鏘有力。
顯然是決定好了。
不是一時衝動。
「好，我會勸清淮的，但你還是我乾女兒，既然來了，陪媽媽吃頓飯總可以吧。」
紀錦點點頭。
……
霍清淮來找池湛。
池湛正在做飯，電話一時沒接到。
江萊還在睡。
門鈴不停地響，最終還是被吵醒了。
「池湛？」
她來到廚房，「你門口不是留人了麼，怎麼門鈴響，沒人處理？」
池湛是沒聽見，他將鍋里的菜盛出去，找自己的手機。
江萊拿給他，「霍清淮一直在給你打電話，我猜測，門口應該也是他。」
「你處理吧，我再躺會兒。」
池湛拉住她，餵她吃了個煎雞蛋。
「先填填肚子。」
江萊一嘴油，故意親他臉上，促狹道：「獎勵你的。」
池湛也不嫌，眼裡還盪開笑意，「收到。」
江萊加腳下啪嗒啪嗒的回了臥室。
反手關上門。
池湛斂了笑意，去開門。
霍清淮也知道禮貌，沒往裡進。
「怎麼不接電話？」
「你有事沒事？」
「不是你說，白天可以打電話嗎？」
「……」
池湛按了下眉心，「你的事情我管不了。」
霍清淮問：「沒讓你媳婦兒問問？」
「你想知道什麼？」
「紀錦到底怎麼想的。」
池湛有些無語，「這種事情你發消息給我，我問完了自然會回覆你。」
「我找你，你現在就問，問完我就走，不打擾你們。」
「……霍清淮，你有點沒禮貌了。」
霍清淮已經沒有辦法了。
紀錦都說出那話，他無法冷靜，也沒有耐心等著。
「求你。」
池湛眉眼間已經顯露不耐。
「感情的事情，外人不能插手，越插越亂。」
「當初我跟江萊，周放也沒插手。」
「你與其讓江萊問，不如自己去問。」
霍清淮頭一次出現灰敗的情緒。
「我剛從霍家老宅過來。」
池湛看了眼時間，「連夜飛回國內的？」
「嗯，以為她回去，我有希望，結果她是為了讓我爸媽勸我離婚的。」
「還說，真的不喜歡我了。」
池湛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的霍清淮。
誰能想到運籌帷幄的人，滿腹黑心機的人，居然對待感情束手無策。
「不喜歡正常，誰也不會一直去貼冷屁股。」
「做錯事，就要承擔做錯事的後果。」
「我還是那句話，直接問紀錦，如果紀錦執意離婚，那你就順著她。」
「換種方式也許會對你有幫助。」
霍清淮這會兒冷靜下來，覺得唐突了。
「抱歉。」
池湛點頭，「有空還是去看看醫生。」
「知道了。」
目送霍清淮離開，池湛關上門。
一轉身，就看到某個吃瓜群眾躲在屏風後邊，沖他俏皮的眨眼睛。
池湛勾唇，卻目不斜視的去了廚房。
江萊昨晚就沒吃完瓜，被他弄的累了，也沒分出精力去想。
現在睡足了，又聽的雲裡霧裡的。
這瓜不吃完，實在是難受。
她從他背後抱住他，討巧道：「誰家哥哥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哎呀，是我家哥哥啊。」
池湛點火，倒菜下鍋。
聞言，沒任何回應。
江萊撒嬌，「說嘛說嘛，宇宙無敵帥氣的池總，對媳婦兒無下限好的池先生，一定不會看著我吃不到瓜難受的對不對？」
池湛渾身發毛，「你好好說話。」
「人家在好好說話呀。」
「……」
池湛笑了聲，「我剛才不該倒油，應該用你炒菜。」
江萊撒嬌不成，就耍橫。
「你不說，我可生氣了。」
池湛笑容加深，滿眼寵溺，妥協道：「讓我把菜炒好，一會兒邊吃邊說。」
江萊在他腰間拍了下，施施然的走出了廚房。
池湛威脅她一句，「你給我等著。」
江萊略略略，「我等著呢，快餓死了，池總加油。」
「……」
四菜一湯很快上桌。
江萊殷勤的給池湛夾菜，「做這麼多菜，一定很辛苦，吃完我給你按摩好不好？」
池湛眉尾微微挑起，「我先聽聽怎麼按？」
「普通按，那肯定是不行。」
江萊其實沒什麼勁兒，也就是嘴上隨便說說。
「當然是要來點花樣的，但我現在不能說，留下一點點懸念，等會兒你才能更，」
「舒服嘛。」
池湛心間有點癢，按著她坐下，催促，「快點吃。」
江萊，「狗男人。」
池湛給她盛湯，對她罵自己都免疫了。
「喝湯。」
「……」
他淡定，江萊有點抓狂。
「快點說行不行！」
「霍清淮為啥要去看醫生啊？」
「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嗎？」
池湛給她夾了塊紅燒肉，不疾不徐的回道：「自己逼出來的。」
江萊沒聽懂。
池湛繼續道：「不是和你說過，霍清淮覺得紀錦年紀小，也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一層兄妹的關係，不能發展成戀人。」
「結婚也僅僅是，完成老人遺願。」
「他克制，但有些東西就是越壓制越瘋狂。」
「那幾年他冷落紀錦，自己也不好受。」
「所以逼瘋了自己。」
「本來那幾年算是看的差不多了，霍爺爺去世他回來和紀錦見面，紀錦提出離婚，最近兩人吵來吵去，中間還有個言楓。」
「他那病有點壓不住了。」
江萊有些震撼，「如果真的要在乎兄妹關係，家裡的長輩怎麼會讓他們結婚，這不是胡扯？」
「他覺得紀錦年紀小，不懂喜歡，他想讓她多見見世面，可以理解。」
「但逼瘋自己，我實在是理解不了。」
池湛也理解不了，當初聽說的時候，他也驚訝過。
但確實就這麼發生了。
「要不，你旁敲側擊的幫忙問問？」
「霍清淮的人情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