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冊子足足有七十多頁,每一頁都印著四種款式各異的蛋糕圖片。
在九牧的眼裡,那些圖片裡的東西,好看的根本不像吃的,反而像工匠精雕細琢的精美擺件。
「師父,這些都是吃的?」
「嗯,都是吃的,你選一個,選一個你喜歡的。」尚小美說。
「我喜歡的……只要是我喜歡的,都可以嗎?」第一次有人讓九牧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這種把他的個人喜好放在第一位的事,讓他感到很不適應。
從未被別人重視過的人,乍一遇到這種事,表現出的不是開心,反而是無所適從。
「只要是你喜歡的,都可以。」尚小美再次肯定的對他說。
九牧在尚小美再三的肯定中,目光變得堅定,開始認真的翻開手裡的小冊子。
尚小美坐在他的對面耐心的等待著。
九牧選的很慢,看得很仔細。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可以有這麼多選擇。
只是……把小冊子裡的蛋糕看完了,也沒有選到令他心動的那一個。
他馬上明白過來,不是有了選擇,就能真的選到令自己心動的東西。
他興致缺缺的抬頭看了尚小美一眼。
尚小美立刻追問道:「選好了?」
「還是師父幫我選吧。」
「你有選擇困難症?」
「算是吧。」
九牧勉強的笑了笑,尚小美說出口的話,很多詞他以前從未聽過,但是他都能猜到是什麼意思。
他總是習慣性的順著她,事事以她為主。
這次也一樣,如果是尚小美選出的蛋糕,他也一定會喜歡,並且會想盡辦法把蛋糕弄到手。
因為那是師父喜歡的,他一定要把師父喜歡的東西找出來獻給她。
尚小美拿過小冊子,果斷的指著其中一個圖片說:「選這個吧,你們男生不是都喜歡豪車……」
說著說著,尚小美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男生確實都喜歡豪車,但是那是現代男生。在獸世,九牧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車,更不會知道什麼是豪車。
九牧沒有責怪尚小美失言,反而問她:「那師父呢?師父喜歡豪車嗎?」
「我……還好,」尚小美尷尬的笑了笑,藉此來掩飾自己失誤後的心虛。
「如果是師父過生日,師父會選什麼蛋糕?」九牧狀似隨意的問。
尚小美這時恰好看到了一款自己喜歡的蛋糕款式,她隨手一指,對九牧說:「這個吧,這個粉紅玫瑰的蛋糕就挺好看的,而且蛋糕上面還有我喜歡的白巧克力。」
「那就選這個蛋糕吧,我也想嘗嘗白巧克力的味道。」九牧一秒鐘都沒猶豫,立刻做出了選擇。而且他還特意強調,是因為自己想嘗嘗白巧克力的味道,才選的玫瑰蛋糕。
他不想給尚小美造成心理負擔,但是尚小美又不傻,她看得出來,九牧是因為她說喜歡,才選的這款蛋糕。
「今天是你過生日,你是男生,怎麼能選玫瑰蛋糕,玫瑰蛋糕都是女孩喜歡的蛋糕款式。白巧克力其他蛋糕上面也有,選別的吧。」尚小美直接拒絕了九牧,她也想好好的給九牧過一個生日,因為後面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可是九牧這個死病嬌,腦迴路完全跟正常人不一樣。
選一個蛋糕,他也能弄出這麼多事。
尚小美原本就是在強忍著怒意,給他過這個生日,他現在差點把尚小美的耐心耗盡了。
九牧心思剔透,看到尚小美的臉色冷了下來,立刻拿過小冊子,又認真的翻開起來。
他看似看得認真,其實在五秒鐘內,就做出了決定:「這款吧,這款蛋糕我挺喜歡的。」
尚小美隨著他手指指著的地方看過去,發現他選的蛋糕竟是老人過壽時,喜歡吃的壽桃蛋糕。上面還有壽比南山四個大字……
尚小美十分無語,又瞥見了壽桃都是用巧克力做的,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可是有些事,看破了只要不說破,就能假裝不知道。
她改變不了九牧的想法,只能裝傻:「行吧,就選這款。」
九牧選好蛋糕,尚小美立刻在二維空間裡,為他兌換了這款壽桃蛋糕。
她將蛋糕擺放在餐桌的中間,在點蠟燭之前,突然記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出聲問九牧:「既然是你的生日,你可以隨便邀請其他人參加,有沒有想邀請的人?我幫你請。」
九牧不假思索的搖頭,任何時候,能跟尚小美單獨相處,都是他最想要的。
不過搖了一會頭後,他又突然停頓下來,接著點頭說道:「如果師父能邀請狼獸寶寶過來,還挺不錯的。」
尚小美本能的想拒絕,但是在看到九牧期待的眼神後,她又心軟了。
「我讓時梨把她抱來,你先等著。」
「謝謝師父。」九牧把她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他特別喜歡看師父為他妥協,對他心軟。
師父每次這樣做,都能讓他暗自高興好久。
尚小美用系統召喚了時梨,很快,時梨便抱著寶寶來找尚小美了。
時梨剛進門的時候,發現尚小美召喚自己是為了九牧,對尚小美的召喚十分不滿:「我可是很忙的,沒事別叫我,耽誤我種地帶孩子。」
尚小美:「送一下孩子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把孩子交給我,你趕緊走吧。」
九牧也不喜歡時梨恃寵而驕的樣子,師父對他這麼好,他竟不知道感恩,還敢怨怪師父。為了給尚小美出氣,九牧當即懟了時梨一句:「忙就趕緊回去吧,我這人最不待見勞碌鬼。」
尚小美被九牧毒舌的一面驚到了,他如此自然的說出這句話,說明平時他就是這樣的人。
而且看他的表情,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完全是發自肺腑的話。
他這病嬌心眼也太小了。
尚小美不知道的是,九牧平時對時梨說話比這還狠,當然時梨對他也沒有好話。
「我是勞碌鬼,你就是可憐鬼。」時梨惡狠狠的懟了九牧一句,視線很快就被桌上的蛋糕吸引了。
「這是什麼?」時梨指著桌上的蛋糕,抬眼問尚小美。
尚小美:「生日蛋糕,慶祝生日的時候吃的東西。」
「好吃嗎?」時梨的眼神亮了,視線再次看向蛋糕,明顯已經被蛋糕勾起了興趣。
尚小美中肯的回答:「我小時候挺喜歡吃的,後來吃的太多了,就不怎麼喜歡了。」
時梨的手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向蛋糕了:「我可以吃嗎?」
尚小美眼疾手快的拍開了他的手:「不能馬上吃,要唱完生日歌再吃。」
「這麼麻煩?吃個東西還要唱歌?我不吃了總行吧。」時梨吞了吞口水,想走卻又邁不動步。
尚小美勸他:「很快就唱完了,再等一會就好。」
在尚小美的勸說下,時梨十分勉強的坐了下來,眼睛卻只盯著蛋糕不放,完全沒把九牧當回事。
九牧看他厚臉皮的留了下來,打擾他和尚小美的二人世界,心裡恨的牙痒痒,悄悄的對時梨翻了個白眼。
只有尚小美抱著寶寶,一邊點蠟燭,一邊逗寶寶玩。
她的這個狼獸寶寶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蠢萌蠢萌的,眼神清澈,黑白分明,沒有絲毫的陰翳。
她跟九牧長得很像,但是氣質卻完全不同。
一個性格陰鬱的爹爹,竟有了一個陽光開朗的寶寶。
尚小美忍不住想,如果九牧從小也能在健康的環境長大,被人細心呵護著。他或許也會跟她懷裡的狼獸寶寶一樣,長成沒心沒肺的樣子吧。
「好了沒有夫人,趕緊唱完歌吃東西,我都餓了。」時梨打斷了尚小美的遐想,催促她道。
尚小美啪的一聲打開打火機,只是一個打火機而已,竟嚇得九牧和時梨齊齊往後仰了仰。
尚小美點燃蠟燭,又抓起寶寶的兩隻手,帶著寶寶拍手,然後嗓音清涼的給九牧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一旁的時梨乾看著,連哼都懶得哼一聲。
直到尚小美突然出手,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痛的嗷嗚一聲,跟著尚小美一起哼起了生日歌。
小寶寶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她卻能感知到大人的情緒。所以這也是尚小美不願在孩子面前質問花楹和九牧的原因。
小孩的世界,父母就是她的天,如果尚小美當著她的面黑臉、教訓花楹和九牧,他一定也會跟著膽戰心驚,害怕的留下心理陰影。
這會尚小美抓著寶寶的手臂,晃動著一邊唱歌,一邊微笑著親吻她的臉頰,寶寶的心情也隨之放鬆,張著嘴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幕,被九牧深深的記在了心裡。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師父會給他生一個孩子,他們一起抱著孩子吃飯,孩子纏著師父哭鬧,師父不堪重負,求助自己幫忙帶孩子。他甚至已經想過很多種哄孩子的辦法,目地卻不是為了讓孩子高興,而是為了不讓師父那麼辛苦。他想過到時候他會立刻將孩子頂在頭上玩耍,不讓他再煩師父一下。
生日歌很快就唱完了,尚小美提醒九牧道:「你許個願望吧,許好了就吹蠟燭。」
九牧:「什麼是願望?」
「願望就是最憧憬最想實現的事,許願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許,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尚小美提醒九牧道。
原本還不當一回事的九牧,聽尚小美說完,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將雙手握在一起,無師自通的低頭虔誠的許願。
時梨安靜的等著,可是左等九牧也沒許完,右等九牧也沒許完,時梨怒了:「夫人讓你許願,一兩句話的事,你到底有完沒完?」
九牧沒有搭理他,仍舊虔誠的低著頭,雙眼緊閉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後面,連尚小美都受不了了:「你到底許了什麼願望?為何要這麼長時間。」
她一說話,九牧就動了,把偏愛展現的淋漓盡致:「我只許了一個願望,只是多在心裡念了幾次。」
「念一百次也沒用,實現不了的願望永遠都不會實現。」時梨白了九牧一眼,接著盯著蛋糕問尚小美:「夫人,現在可以吃了吧?」
尚小美跟九牧一起把蠟燭全部吹滅,這才轉頭對時梨說:「可以吃了。」
聽到可以吃了,時梨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個壽桃在自己碗裡。
尚小美驚愕的看著他問:「你的碗是哪裡來的?」
「剛才在廚房裡拿的。」時梨老實巴交的說,並且在心裡吐槽道:「你們又是唱歌又是許願的,弄這麼多沒用的,還不如去拿個碗實際。」
尚小美:「吃蛋糕用不著筷子。」
「不用筷子用什麼?用手?」時梨默默的放下筷子,作勢要用手去抓蛋糕。
尚小美一把拍開他的手:「用叉子,你先別動。」
他倆打打鬧鬧,尚小美看似對時梨一臉嫌棄,但是在九牧眼裡,她卻是一直都在縱容著時梨。
這樣的相處,才是九牧想要的。
他知道這是尚小美最後陪著他的時光了,可就連這一點點時光,時梨都要來搶走。
「師父,我也想吃。」九牧突然出聲打斷了尚小美和時梨的互動,他這樣的行為,像極了蕭輕塵他們爭寵時的樣子。
尚小美把蛋糕切好,放進紙盤子裡,然後將盤子和叉子一起遞給了九牧。
時梨剛才吃了一個壽桃,還不過癮,見尚小美把蛋糕給了九牧,他著急的想親自動手給自己切一塊蛋糕。
手剛伸過去,又被尚小美拍開了。
「夫人,我也想吃。」
「你先等等。」
尚小美拿起餐刀,穩穩的切下去,先給狼獸寶寶切了一塊蛋糕,看小傢伙吃的嘴角到處都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時梨急得在一旁直跺腳,尚小美假裝沒看見。
直到時梨焦急的在她耳旁嗚嗚叫著,像小狗狗似的撓桌子,她才切下一塊蛋糕,推到時梨面前。
時梨端起蛋糕,根本沒有叉子,一口就將蛋糕全部吃進了嘴裡,真的是深淵巨口。
尚小美看得目瞪口呆,在她面前,小口吃著蛋糕,假裝乖巧的九牧,卻連她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