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進的宅子在開封這寸土寸金之地,堪稱豪奢。
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山石點綴,抄手遊廊,亭前水波綿綿,自護龍河循環引入,好一處「引龍游江」的風水雅居。
一路往裡走,竟然無管家引路,也無侍女阻攔,偌大的嫦府就這麼由著齊智屠二人往裡走。
「好個齊智屠,還說不是來吃軟飯的!」
楊晨自進了嫦府就不再言語了,雖說心中揶揄,但卻是記著先前的約定得。
擺出一副天生有缺的樣子,用客情刀的刀鞘當導盲杖,噠噠的點著地面,手在空中隨意的搖擺著,時不時也會逗弄得拍一下齊智屠的肩膀。
他就不信了,堂堂的齊大俠還真能對個盲人出手不成。
一路裝聾作啞,楊晨演的是惟妙惟肖,對新奇之物件不觸不摸,對艷麗之侍女不視不瞧,對深宅之私亦是密不聞不問。
行至正廳,齊智屠大步而入,堂而皇之得坐上了主座。
楊晨卻還在扮傻裝痴,完成他今日的戲份。
正納悶為何無人招待,俗話說「這來都來了」,至少也該上杯茶吧。
忽得正廳後的珠簾動了。
一年約二十的妙齡女子挑簾而入,正巧與廳中唯一站著的楊晨眉目相交。
「此女生的也太美了吧!」
可謂是方桃譬李,百般難描。
楊晨本是在翻著眼白,裝作「白內障重度患者」的樣子。
一見此女,如盲人重見光明。
多年的老花眼、白內障、青光眼立時痊癒,目光那是一個透亮,就這麼直勾勾的望著。
只見,她穿一身素白色的短裙,無繡無紋,清新脫俗中透著少女的陽光。
配飾很少,僅用白玉簪子將秀髮挽成了個簡單的結,結上三兩點珍珠點綴,雅致非常。
搭著一雙短腿白襪,穿著雙像似洛麗塔款式的鞋,為仙氣飄飄的氣質增添了幾分俏皮。
此女正是,嫦蓉。
嫦蓉顯然對男人見到她時的目光早已習慣了,對著楊晨莞爾一笑,說道「大師,別看了,再看小女子可是怕您要還俗咯?」
大師!楊晨只恨此刻沒有策劃權限,不然什麼黑頭白髮的,就是想要發哥的「大背頭」也能立即變出來。
可恨啊!
此刻只能下頭!
「女施主何出此言,世間萬物為靈,在貧僧眼中早無美醜之分,貧僧是在看光而已。」
楊晨此刻只是想逗逗此女,畢竟血氣方剛的漢子誰還沒點脾氣。
「光?」嫦蓉似乎也來了興趣,小嘴一嘟,懵懂的問道。
這一嘟,竟是嘟紅了楊晨的臉。
啊!真像是小男生的初戀啊!
「是的,光。貧僧在看女施主你身上的慧光。」
見嫦蓉似乎不信,楊晨伸出手來,接著說道「佛門有一神通,名為——他心通。姑娘可將手給我,我可報出姑娘生辰八字,更可報出姑娘心中所想。」
嫦蓉似乎是信了。
就在,嫦蓉準備伸出皓腕,楊晨伺機呼吸小悅的此刻。
「咳咳咳!」齊智屠突然打斷道「別聽他瞎扯,他就是一禿頂男而已。」
「我靠!你泡老的,我泡小的,都不行麼!」楊晨心中直罵娘。
你泡媽媽,我泡女兒,回頭你成了家,我娶了她,到時候就是一家人了啊。
到時候,我管你叫爹,你管我叫?
我呸!好個齊智屠,我楊晨和你拼了!
楊晨正要上前與齊智屠拼命,嫦蓉競是先動起了手。
一對玉足踏著鼓點,三步並兩步間已是來到齊智屠身邊。
正抄起粉嫩的小拳頭,上下開工,「狠狠」得捶打著後者的胸口。
這哪裡是打,這明明就是在撒嬌嘛。
難道是女兒?那這個爸我也認了,楊晨堅守著最後的心理防線。
「呦,這不是齊智屠齊大俠嘛,你,你,你……」
嫦蓉打了一陣興許是累了,忽得停手又哭了起來,哽咽中滿是委屈,嚶嚀聲叫人心痛。
「你還知道回來!當夜你提起褲子就是不告而別!你知道我多想你麼?」
額?
好像哪裡不對啊,提起褲子?
「好你個齊智屠!竟然老少通吃一鍋端啊!」楊晨真是被氣出了內傷,開口罵道。
繁星閃爍,嫦蓉泛著淚花的眸子聞言一滯,回頭瞧著楊晨。
就連齊智屠也是一臉莫名。
氣氛僵住了。
正在此刻,從廳門處進來了三名侍女。
瞧手裡端著的果盤糕點、小吃茶飲,應是早就在門口候著了,只待家中主人和齊智屠和好,便會上茶。
侍女彎腰而來,直到近前,楊晨才注意到,三人中竟然有一位熟女。
昨天在「五星級酒店」廣寒樓見到的那位,熟悉的女人!
「這這這。」楊晨哪裡還能不明白,是自己小人之心鬧出了個大烏龍。
「大師,請用茶。」三女上了茶便離去了。
楊晨端起茶品了一口,率先開口來緩解尷尬的氣氛。
「齊大哥,這位是?」
「她叫嫦蓉,你叫嫂嫂就好。」齊智屠目光中透著挑釁,像是獲勝者宣告出了勝利。
「嫂嫂好。」楊晨也大概猜到了,神情自若顯得有禮道。
嫦蓉此刻也恢復了情緒,一臉端莊的坐在另一張主位上,完全沒了剛才那位獨守空閨的小怨婦模樣。
「哼,誰是你嫂嫂。」
嫦蓉話鋒一轉,對著齊智屠說道「說吧,今怎麼捨得回來了?難道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想起我!」
「巧了,真的是混不下去了。」齊智嬉皮笑臉得說道。
「我倆之前所在的幫派倒閉了。我……」
「奧,還真是沒地方吃飯了才想起我呀!」
「那我死外面去。」齊智屠忽的起身,也沒顧上一旁的楊晨,逕自要走。
楊晨壓根坐那沒動,心理更加難受「就這種欲擒故縱的招式,也能泡到這麼漂亮的妹妹?」
「回來!我認識幾個大幫派的執事,回頭我給你打聽打聽,成了吧。」
「後頭?」齊智屠還是佯裝要走。
「明!明天我就去問。」嫦蓉嘟著嘴說道。
老天爺啊!您老睜睜眼管管啊,這嫦蓉居然還真吃他這一套啊。
傍晚。
接風的晚宴已是散了,楊晨懂事得借著酒醉早早離席。
屋外的雪還未停,白茫茫的,看不真切。
嫦蓉裹著見白狐裘,獨步走進了院中的小亭子,亭前無聯,只有一名,江湖亭。
引江入湖,江湖亦是江湖。
又有人來了,是個男人。
一雙有力地手自身後摟住了嫦蓉。
大俠與美人,月色與雪景。
那個男人突然回頭,雙指並行,猛地凌空一划。
「啊!」楊晨一聲慘嚎,雙手捂住了眼睛。
客房的燈熄滅了,但亭中的曖昧才剛剛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