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隨著路小佳出聲,在場所有弟子無不心神震顫。
楊晨握緊了客情刀,但已是無力追趕。
他的身體在掌門的威壓下顫慄,那化作白光的田雨光踉蹌著當空跌落,摔在廣場中央,已是哀嚎著還想再逃。
眾人還未從驚慌中反應過來,萬仞峰巔,已再生異象。
「嘭!」一聲巨響!
一股沛然的刀意,化做紅芒,沖開了天幕!
像一柄血紅之刀將夜空一斬兩開,也像一根擎天之柱為此界撐起人間。
「獨孤老兒!聽說你『兩袖清風萬仞遙!』哈哈哈哈,我此刀就問問你,何為路遙!何乃清風!」
徐海的夜,本就是極短的,相比內地這裡寒冷,且荒蕪。
但在此界,還有一處的夜,比徐海還要寒冷,更是酷烈,那裡四季大雪封山,終日白雪茫茫。
那裡不是前世的南極,更不是今朝的北極。
但哪裡是劍之極,哪裡叫秦川!
自路小佳一刀,叫開天幕,這一夜就註定不凡,更已在江湖中攪起風雲。
這已不是楊晨與採花賊田雨光的善惡之爭。
這已經是神刀新掌門與太白老劍仙的武道爭鋒!
自徐海到秦川,這路遙何止千里。
無數江湖人紛紛抬頭,看著這道自萬仞峰巔斬出得一刀,那是一頭桀驁的凶獸,那是一頭翱翔得金鵬!
赤金色的大鳥扶搖而上,刀鋒披靡,直指秦川——太白劍坪!
於此時間,在太白劍坪上一古稀老者閃身出現。
引得無數太白門人,叩首膜拜道:「參見老劍仙!」
老者站在大雪紛飛的劍坪中央,白衣如雪在寒風中肆意飄蕩,他已經很老了,鬚髮也已花白了。
此刻,他慈祥得點了點頭,示意弟子們無事,而後抬起頭,遙望著那天空中駭人得刀光。
忽的右手微抬,自山後洗劍池中傳出一聲龍吟!
「太虛劍!」
「那是老劍仙的太虛劍!」
「掌門,您已封劍,就讓弟子來會會此獠吧!」
一聲聲弟子們呼喚不絕於耳,老者已是拔出了太虛劍,嘆息道:「教徒無方,老夫受了便是。」
這蒼老的聲音,響徹天地間,自是對路小佳的回覆,也是對弟子們的回應。
太虛劍在空中一指,無力,無聲,只是劃出了一抹寒光。
那抹寒光,在空中逐漸放大,再拉長,驟然翻騰,在劍光中躍出了一頭銀色的老蛟,龍鱗蒼古,鬚髮皆張!
一時間,金鵬撞銀龍!
沒有爆裂得洶湧,也沒有金鐵的交鳴,無聲,有形,金銀兩色交織成白,倏忽一閃,似乎同歸於盡在了天邊。
下一秒,天幕驟亮,是曙光,更是破曉前燦爛!
黎明已至,天,亮了。
這一戰沒有勝負,無關對錯,只在武德。
伴隨著東升的日出,人心浮動難定,有人寧定悟刀,有人知錯改念,有人刀開善惡,有人劍平事端。
但更有引得平靜得江湖躁動了起來。
一時間,街頭巷尾,茶館酒家,甚至是大派大幫,人人都在討論著此刀劍之爭的盛況。
這大清早的,天光微亮,那東海移花島上酒香十里的霞光樓,便是坐滿了客人。
掌柜也是個會做生意的,不僅釀得一手好酒,平日裡更是網羅天下消息,販賣於樓中,人送外號:「薛靈通。」
此時,薛靈通經營的霞光樓內,正有著一群江湖人正在激烈爭執著。
一白衣劍客說:「當老劍仙拔出了封藏的太虛劍,便是對新進神刀掌門人的認可,以及對事件本身的回應,兩位江湖泰斗真是叫人仰望啊。」
「啪!」一鄰桌的魁梧刀客拍案而起道:「你懂什麼,那一刀「斷中流」已是開天之威,哪能還是三樓境的泰斗,要我說也堪稱只為四城境才對。「
「莽子劉!你小聲點!世間只有一位四樓,也只有一位獨尊!」說話的是與刀客同桌的一名青衣老者,已是起身拉回了出言不遜的同伴。
「怕什麼,江湖上早已傳開了!這刀劍之爭,神刀沒贏,太白沒輸,敗的只有移花宮!」姓劉的刀客一把甩開了老者的手,高聲嚷嚷道:「張道士!你怕什麼!世間已再無獨尊!不死城更不再是武道盡頭!」
樓內飲酒看熱鬧的幾十江湖人,聞言紛紛到抽冷氣,一光著膀子的頭陀吆喝道:「薛靈通!薛掌柜,此人說移花宮不再是獨步武林了?」
「噓,我可是在移花宮治下討生活,您可別問我呀。」這薛靈通一身紫色錦緞長衫,微微發福一看就是個會做生意的,在櫃檯後揮手道。
「哎!有何不能講!武道五城十二樓,咱們竭盡一生,也是只能到那斷頭路,若神刀與太白能攜手破境,也是為我等開出了一條活路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薛掌柜!」
常言道:沒錢的怕有錢的,有錢的怕不要命的。
薛靈通雖是腰纏萬貫,但面對上這位喋喋不休的莽子劉,他也只能知無不言。
「莽子劉!我告訴你,昨夜可不止是徐海與秦川,那天象可謂天下震動!」薛靈通下意識地瞟了眼門外,接著說道:「聽說八荒弟子中,不少人已是嚷出了『世間再無移花城,吾輩共赴八荒城!』的口號,咱們都是在移花島上討生活的人,可別在這個關鍵時候犯渾啊!」
這些江湖上的風浪,與海外移花島的趣聞,身在徐海的楊晨自是不知。
此時,路小佳一刀叫天明,楊晨望著那頭扶搖而去的金鵬,久久難以寧定。
不至於他,異刀堂門前的所有神刀弟子,均是愣愣的望著天際,當然也包括那位採花賊田雨光。
「這是什麼刀法?」一名年輕的女弟子下意識問道,她的心神還在搖曳,好奇得本能驅使她問出了口。
「是,斷中流。」楊晨雙手拄著客情刀答道。
他的身體仍在顫慄著,不為那如神罰降世的壓迫,只因這命運繫於人手的無助。
「小悅,我能像他一樣強麼?」楊晨在心中問道。
【呵呵,最多一年,你殺他只需一念。】『小悅』不忿得說道。
「不,我說我能像他一樣強麼?」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