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ඏ🌷 🐸💀
距離昔年的「阿其那之亂」,已經將近十年時間,為大清江山夙夜憂嘆的雍正皇帝已經駕崩,如今的皇帝正是大名鼎鼎的十全老人、蓋章皇帝。
乾隆還很年輕,稱不上是老人,更沒有什麼十全武功,但蓋章是他從小養成的愛好,最愛在書畫上蓋章。
乾隆壽辰將至,滿清大臣命令麾下在外做生意的生意人,為乾隆搜羅各種珍貴書畫,或者是瓷器珠寶。
由於當年的混亂,導致八旗內部矛盾重重,乾隆登基後,提拔諸多年輕人補充南書房、軍機處,新任軍機大臣和珅深感君恩,大力搜羅各種寶物。
和珅的運氣極好,不僅在乾隆登基後一飛沖天,而且麾下商隊,在中原搜羅到一對「天下無敵」的寶刀。
據說,這對寶刀,是郭靖黃蓉鑄造倚天屠龍時,餘下兩塊邊角料,以此鑄造一對彎刀,裡面蘊含絕世隱秘,參透者天下無敵,參不透寶物蒙塵。
乾隆雖然喜歡書畫,但畢竟屬於年輕皇帝,最喜歡的是對外征伐。
如果朝臣送的都是書畫,和珅送上天下無敵的寶刀,定會獨占鰲頭。
為了保證運送安全,和珅花費足足五萬兩白銀,請威信鏢局押鏢,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從濟南送到滿清。
五萬兩白銀,絕對是一筆大單。
總鏢頭周威信親自押鏢,甚至另設南瓜鏢,安排三路人馬轉移視線。
不僅如此,還特意繞了個圈,接了關中閻家的鏢,然後北上臨沂,從雁門關一路向北,進入蒙元歸化城,順著大盛魁的商路,繞圈進入滿清。
聽起來雖然麻煩,但非常安全。
當年蒙元、遼國、滿清三家聯手夾擊金國,此後遼國內亂,大明軍隊趁機北上,占據金國全境,遼國只剩一座小城苟延殘喘,靠著拍馬屁暫存。
十年過去,金國、遼國大部分百姓被大明同化,接受大明的文化,甚至有些人參與科舉,考中舉人後,特許他們回故土為官,也算是衣錦還鄉。
表面看去,異常寬鬆,實際上對滿清的封鎖很嚴,如果直挺挺過去,必然被人發現,按照周威信的方式,接不同的鏢繞圈走,安全度大大提升。
不怪他如此謹慎,畢竟是為滿清大臣押送給皇帝的賀禮,而且還是天下無敵的寶刀,如何敢有半分大意?
此事成了,全家榮華富貴。
此事不成,全家地府相會。
周威信這一輩子,風頭出過,釘板滾過,英雄充過,狗熊做過,砍過別人的腦袋,也曾被砍的鮮血淋漓,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但這般走鏢,還是此生首次,心情七上八下。
他自知自己就算再混三十年,也只是總鏢頭,但如果辦好此事,乾隆皇帝龍顏大悅,和大人有所提拔,說不得就能變成周大官人、周大老爺!
因此,更多的還是開心、期待。
中原境內相對比較安定,最後一家大山寨之主,在慈航靜齋修行,其餘山寨盡數被剿滅,黑道宗派,或許會收點兒過路費,但絕不會主動劫鏢。
一路打點,周威信到達雁門。
剛剛離開雁門關百餘里,到達一處翠綠叢林,便看到五個怪人。
一人短小精悍,下巴尖削,手中拿著一對峨嵋刺,一個又高又肥,好似一座巨大肉山,身前放著一塊石碑,重量約莫二百斤,看起來份外勇悍。
一個中等身材,白淨臉皮,若不是牙齒向外凸出一寸,鼻頭低陷半寸,倒算得上是一位相貌英俊的人物,他手中拿著一對流星錘,一個病夫模樣的黃臉中年人,衣衫襤褸,手持菸袋,雙目似睜似閉,嘴裡慢慢的噴著煙霧。
最後一人是個小和尚,年歲約莫十六七歲,眉清目秀,分外俊俏,只是面上有幾分糾結,眼中滿是鬱悶。
他們旁若無人的擋在路口,絲毫沒把威信鏢局七十多人放在眼中。
俗話說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周威信心知遇到了盜匪,小心翼翼的看著眾人,抱拳問道:「敢問五位英雄如何稱呼?可否過來喝一杯?」
俗話說得好: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難行。
心中打定主意:能夠不動手,那就肯定不能動手。
瘦小漢子冷聲道:「喝酒?我聽說押鏢是不能喝酒的,我不想喝,你沒資格與我喝酒,你保的是什麼東西,給老子留下來,老子便饒過你!」
周威信冷笑道:「想留下威信鏢局的貨物,是不是該報個萬兒?」
瘦小漢子道:「你且聽好了,大哥是煙霞神龍逍遙居士,二哥是雙掌開碑常長風,三哥是流星趕月花劍影,區區在下是八步趕蟾、賽專諸、踏雪無痕、獨腳水上飛、雙刺蓋七省蓋一鳴,至於這位大師,號稱禿頭天王!」
俗話說得好:忍得一時之氣,可免百日之災。
俗話又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些人看似奇葩,或許真有高深莫測的本事,那個用煙杆的,很顯然精通點穴打穴的本事,用石碑的傢伙雙臂有萬鈞神力,用錘的功力不俗,最後這人外號那麼長,實力肯定很強。
至於那什麼「禿頭天王」,多半是被他們脅迫為匪,胡亂取的綽號。
苦矣。
周威信心中暗暗叫苦。
混黑道的,都需要投名狀,就是犯下幾件血案,證明自己不走白道,徹底污濁身子,今日這「禿頭天王」,多半要出手殺人,這一架非打不可。
世上哪有什麼「禿頭天王」?
這個小和尚就是開心,奉命去雁門關外給蕭峰祝壽,半途遇到四個滿口胡言的奇葩,不知怎麼著,被他們強拉過來劫鏢,據說是天下無敵之物。
作為沈煉的弟子,開心對此沒有任何興趣,心知就算真有天下無敵,那也是自家師父,而不是一對寶刀。
只不過這對寶刀,據說是郭靖黃蓉鑄造的,本是中原寶物,卻被周威信送去滿清,劫奪此物,不算欺人。
呃……
這話是蓋一鳴說的。
開心覺得有些蛋疼,但暫時想不到反駁的理由,便跟過來看看。
至少能阻止殺戮!
開心不僅是沈煉的弟子,還是少林掃地神僧的傳人,自幼修行掃地僧親筆寫的無字天書,武功深不可測。
僅憑超凡的精神修為,便有止戈息武的效果,數百殺紅眼的盜匪,開心能憑普渡佛光,讓他們放下兵刃。
蓋一鳴補充了兩句:「我們四個義結金蘭,專門打家劫舍、劫富濟貧、鋤強扶弱,人稱『太岳四俠』是也。」
俗話說得好:寧可不識字,不可不識人。
周威信不認識「太岳四俠」,但這四人氣勢不俗,很可能是高手。
周威信抱拳道:「久仰久仰!敝鏢局跟四俠素來沒有過節,便請讓道,日後專誠拜謁,周某感激不盡。」
蓋一鳴道:「要讓道那也不難,我們也不要你的鏢銀,只須借一兩件寶物用用,那也行了,你給是不給?」
周威信道:「什麼寶物?」
蓋一鳴道:「嘿嘿,你來問我,你自己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周威信聽到這裡,知道今日之事多半要動手,俗話說得好,容情不動手,動手不容情,等會兒打起來,先讓下屬們一擁而上,然後他奪路而逃。
「群攻」在江湖中有個名號:只要人手多,牌樓抬過河。
「逃跑」在江湖中也有個名號:相打一蓬風,有事各西東。
周威信擅長使用雙鞭,鞭法在江湖中有些名號,當下一甩鋼鞭,做出想要搏殺的模樣,策劃著名該如何跑路。
然後,他就驚呆了。
交手僅僅一招,沒等他跑路,口齒伶俐的蓋一鳴,便被一鞭轟飛。
常長風力大無窮,但內功平平,只懂用蠻力狠砸,不懂如何發力。
花劍影的流星錘快如閃電,怎奈前搖時間長,能發不能收,相比苗疆戰神曲仙洲,差了不知幾百幾千倍。
那什麼逍遙居士,眼見三個兄弟出手圍攻,仍舊岳峙淵渟的抽菸。
看似高手,越看越像裝模作樣。
俗話說得好: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周威信聽人說過,二百年前有個叫做裘千丈的傢伙,武功平平,時常靠著魔術手段招搖撞騙,甚至差點忽悠了郭靖郭大俠,最終被黃蓉識破。
莫非這五人便是「裘千丈」?
想到此處,周威信信心大增。
鞭鐧屬於重兵器,至陽至剛,信心越足,勁力越猛,威力越強。
鋼鞭好似兩條黑龍,圍繞著三人上下翻飛,打的三人左支右絀。
俗話說得好:做賊的心虛,放屁的臉紅。
太岳四俠不能說是花架子,卻也不是什麼高手,屬於九流中的九流,只是能說會道,擅長裝模作樣。
不認識的人,很可能被唬住。
若非鏢貨太過重要,周威信很可能花錢買路,絕不會與他們動手。
眼見蓋一鳴三人越來越險,開心無奈的走上前去,也不見他有何動作,身子輕飄飄到了周威信身前,周威信下意識揮鞭打出,想要打爆光頭。
在周威信眼中,被太岳四俠脅迫住的開心,武藝顯然不怎麼樣。
萬沒想到,開心白白嫩嫩的小手輕輕一抓,便把鋼鞭抓在手中,周威信千錘百鍊的鞭法,竟完全失去力道。
周威信難以置信的看著開心,開心沒讓他失望,手腕稍稍用力,把鋼鞭抓在手中,用力晃了幾下,鋼鞭從中間斷成兩截,嚇得眾人再不敢動手。
周威信滿臉都是絕望。
俗話說得好:晴天不肯走,等到雨淋頭。
周威信此時便犯了這個錯誤。
俗話又說得好: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只不過,太岳四俠是小山包,開心則是三山五嶽,是汪洋大海。
周威信從未見過這等高手,下意識覺得禿頭天王,或許是真的。
開心在他身上輕輕一抓,抓碎他背後鐵鏈,拿出一對寒光閃閃的彎刀,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鴛鴦刀」。
周威信滿是絕望的說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如何知道這個秘密?我想死個明白,請讓我死個明白!」
開心看向蓋一鳴。
這個消息是蓋一鳴告訴他的。
蓋一鳴聳了聳肩:「這個消息來自於你的下屬,你們在太原喝酒時,有幾個人口無遮攔,泄露了出去!」
周威信怒喝道:「是誰做的!你這是害死全鏢局上下百餘口!」
俗話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周威信自從得了和珅的任務,一直都是貼身保存鴛鴦刀,從未對外泄露過半句,趟子手只知此次押送的是一批絲綢瓷器,鏢師們則是知道,瓷器裡面藏著從黑市購買的上等精鹽。
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
一個鏢師壯著膽子說道:「其實這是您告訴我們的,您說夢話……」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由於此事關乎自己後半輩子,周威信日思夜想,就連晚上做夢,想的也是鴛鴦刀,早就已經泄露目標。
按理說,鏢局押鏢不能喝酒。
但是,周威信為了魚目混珠,接了別家的鏢,在太原的時候,完成閻家交付的任務,給鏢師發了薪水,讓他們去青樓酒館快活,發泄火氣鬱氣。
萬沒想到,竟因此泄露秘密。
這可真是:千算萬算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開心輕撫刀刃,笑道:「不愧是郭大俠留下的寶物,果然是好刀!」
說著,輕輕一揮,半月刀氣向著遠方斬去,只聽得一聲輕響,遠處三株大樹晃了幾晃,飄落數百片枯葉。
周威信看不懂這招的精要,只覺得如此恢弘的刀氣,本以為能斬斷七八顆大樹,怎麼只晃下來幾片樹葉?
如果有識貨的老江湖,便知道開心這一刀已經登堂入室,刀隨心走,開心沒有殺意,便只震碎一些樹葉。
待到刀氣划過樹枝,卻不損傷枝葉分毫,刀法便算是大成了。
開心距離這個境界有很遠距離。
因為他不喜歡用刀。
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拿起刀。
樹葉漱漱落下,緊跟著傳來一陣刀兵碰撞的聲音,定睛看去,一男一女揮刀對砍,兩人約莫三十來歲,容貌都算是上等,女子手中抱著個孩兒。
開心本以為兩人是為了搶孩子,但只看了幾眼,便知道他們必然相識。
——他們的刀法是合擊招數!
合擊招數和正常刀法是不同的,相互之間取長補短,攻守契合,充分發揮合擊威能,單挑會削弱威能。
兩人對戰雖然激烈,邊打邊罵,但招數互補,且招招迴旋,多有收斂。
這兩人確實是一對夫妻,只不過兩人脾氣暴躁,互不相讓,三句話不合便會打起來,每天至少打三次。
五年前,蕭峰偶然見到他們,傳授他們一套合擊刀法,心說兩人日日夜夜合擊出手,就不會再打架了。
事實證明,蕭峰想的實在太多。
蕭峰創出的合擊刀法很厲害,但夫妻兩人脾氣實在是太暴,出手兩三招便各打各的,不僅沒有配合,反而會互相干擾,越是配合,越容易吵架。
開心不知具體因果,但擔心兩人誤傷孩兒,揮手點出兩指,讓他們暫時安靜下來,轉而看向周威信。
「說說鴛鴦刀的事情。」
「這個……我……」
「你要考慮清楚,這對寶刀關乎威信鏢局滿門,你可要考慮清楚。」
開心露出可愛的笑容,但在周威信眼中,可愛的小虎牙堪比嗜血殭屍,嚇得心驚肉跳,竟直接尿了褲子。
看著眼前的開心,周威信自知沒有任何籌碼,只能老實交代,希望眼前的小禿驢慈悲為懷,饒自己一命。
開心撓了撓光頭。
周威信犯的事情不大不小,說的嚴重是私通滿清,說的簡單……這就是貪慕富貴,一念之差,自蹈絕路。
開心天生一片佛心,相比於沈煉的鐵血作風,更傾向於佛法教化。
如果周威信引起嚴重後果,自然是不能寬恕,交給官府即可,現在這種不痛不癢的情況,小懲大誡即可。
「現在的情況,你回中原,多半會受到排擠,去滿清,自尋死路,只要你保證悔過,我給你一條活路。」
「請聖僧開恩,弟子願意拜在大師門下,宣揚佛法,普度眾生。」
周威信立刻跪地磕頭。
「我算不上什麼聖僧,更不懂如何普度眾生,距離這裡五六百里,有座州府名為通遼,那裡有一座牧馬場,馬場主人是昔年的丐幫幫主蕭峰,你去牧馬場放牧,直到培育出三千馬駒。」
蕭峰原本住在雁門關外,只不過最近幾年,大明和蒙元衝突越來越多,雁門關並不安全,再加上蕭遠山身上的暗傷越來越重,想要落葉歸根。
新𝟔𝟗書吧
一念至此,便搬去遼國故土。
如果去投靠耶律洪基,肯定免不得參與朝堂之事,蕭峰對於這些事情沒有任何興趣,只想安安靜靜的隱居。
於是,蕭峰選擇名為「通遼」的州府隱居,在通遼開了一家牧場。
周威信驚道:「三千馬駒?」
開心翻了翻眼皮:「你以為犯錯不需要受罰麼?要麼去放馬,要麼去錦衣衛詔獄,你自己選一個吧!」
周威信:Σ(⊙▽⊙「a
「大師,我不認識蕭峰……」
「我認識。」
「啊?」
「我是去給他祝壽的,這對寶刀正好作為壽禮,你也算有些緣法。」
「敢問大師法號?」
周威信武功不高,但見多識廣,心知眼前這位小神僧,必然大有來歷,多半是皇覺寺、少林寺的高僧。
俗話說得好:惹不起,就慫著。
「貧僧法號開心!」
「原來是開心大師,開心!莫非是武成王義子,皇覺寺下任主持?」
周威信徹底失去跑路的想法。
說自己不幸吧,自己還活著。
說自己幸運吧,只能去餵馬。
開心笑道:「做弼馬溫挺好的,我聽師父說過,有位縱橫無敵,修為齊天的絕代高人,就做過弼馬溫。」
就在開心「渡化」周威信時,太岳四俠自覺失了顏面,悄悄離去。
這四個活寶運氣極好,走了數里,遇到一個書生,立刻包圍過去。
書生邊走邊吟詩:「黃金逐手快意盡,昨日破產今朝貧,丈夫何事空嘯傲?不如燒卻頭上巾……」
太岳四俠聽不懂詩詞,但聽到詩歌中的黃金二字,誤以為他有錢。
「你嘰哩咕嚕的囉嗦什麼?吵得大爺們頭昏腦脹,快快賠來。」
「請問仁兄,要賠什麼?」
「賠我們四個的頭昏腦脹啊,每個人一百兩銀子,一共四百兩!」
「這麼貴?便是沈萬三頭疼,也不用這許多銀子醫治。」
蓋一鳴冷笑道:「沈萬三算是什麼東西?你拿我們比作他,當真大膽,這一次不成了,四百兩得翻上一番,共是八百兩,少一個大子,剁了你!」
書生道:「仁兄比財神還要尊貴,當真令人佩服,請問仁兄尊姓大名,是什麼來頭?是哪裡的大俠?」
蓋一鳴最愛聽吹捧,聞言大喜,立刻說道:「本大俠姓蓋名一鳴,江湖上人稱八步趕蟾、賽專諸、踏雪無痕、獨腳水上飛、雙刺蓋七省。」
「久仰,久仰。」
書生看似唯唯諾諾,實際上卻頗為健談,不著痕跡的套話。
花劍影冷笑道:「你剛才說什麼黃金白銀的,你的黃金呢?」
書生打開背後的書箱:「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我這些書卷,裡面藏著黃金,諸位可懂四書五經?」
蓋一鳴心說我懂個狗屁。
太岳四俠的知識水平,差不多和韋小寶是同一級別,那些外號,都是在書館聽到的,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書生抱拳拱手:「四位既然是大名鼎鼎的俠客,專門扶危濟困,如果在下有困難,諸位可否拔刀相助?」
蓋一鳴拍了拍胸脯:「當然,我們太岳四俠最愛打抱不平!」
書生面露哀愁之色。
蓋一鳴道:「你有什麼困難?」
書生苦笑道:「今日得見大俠,當真是三生有幸,在下眼前恰好有一件為難之事,在下江湖飄泊,道經貴地,囊中羞澀,只有求懇四位大俠相助,大俠義薄雲天,樂善好施,在下拜謝。」
四人:!!!∑(Дノ)ノ
他們萬沒想到,打劫竟然會賠錢。
有心不給,但這書生說話好聽,左一句大俠,右一句義薄雲天,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只能忍痛拿出錢袋。
四人都是窮鬼,哪有什麼錢?
四個錢袋全都倒光了,也才只有三四兩碎銀,若是給了別人,他們這四位大俠,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蓋一鳴當即說道:「這樣吧,你跟我們一起走,我們包你食宿!」
書生:(`Д)!!
書生名叫袁冠男,父母本是遼東有名的俠客,與朝堂並無關聯,怎奈十年前的「阿其那之亂」影響深遠,滿清大肆誅殺遼東的遊俠,袁冠男的父親被滿清鐵騎殺死,母親下了牢獄。
袁冠男找了數年,得知母親被某位姓蕭的俠客救走,心說整個北地,最有名的「蕭大俠」莫過於蕭峰,便想趁著蕭峰壽辰,去查探母親的下落。
萬沒想到,竟遇到這等情景。
事實上,以袁冠男的武功,足以輕鬆擊敗太岳四俠,但孤苦至今,著實有些沉鬱,太岳四俠武功不高,但說話非常有趣,就當是半路上解悶吧!
蓋一鳴道:「蕭大俠何等人物,豈能沒有賀禮?咱們在這裡等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珍貴的寶物。」
袁冠男:你們真是個活寶啊!
這地方怎麼可能有寶貝?
事實上,真的有!
等了不足半個時辰,就聽到一陣馬蹄聲,赫然是通遼馬場的管家蕭半和的女兒蕭中慧,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蓋一鳴大笑道:「這匹馬是難得的寶馬良駒,咱們去給劫了吧!」
不等袁冠男反對,四人一窩蜂的沖了上去,然後,包括袁冠男在內,五人盡數被繩捆索綁,吊在了樹上。
蕭中慧雖未拜入蕭峰門下,但蕭峰教導孩兒習武時,也不避諱她,時常指點她的武藝,蕭中慧內功平平,但輕功和鞭法極佳,輕鬆擒住了五人。
太岳四俠道:「俗話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們義結金蘭,自當一同死去!」
袁冠男道:「姑娘,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我是被他們打劫了!」
蓋一鳴怒道:「呸!你這窮酸真是不講義氣,本大俠剛剛幫了你,你轉臉就不認人,真是壞心眼子!」
花劍影道:「俗話說,小白臉子,壞心眼子,說的就是這種人!」
太岳四俠拳頭不硬,嘴巴很硬,就算燒成灰,也能剩下一張嘴。
袁冠男口齒伶俐,鐵齒銅牙,順著四人的話頭胡說八道,好似兩千五百隻鴨子亂吵亂叫,惹得蕭中慧暴怒,甩了兩下鞭子,詢問五人的來歷。
得知五人是來給蕭峰祝壽,蕭中慧心說這些人武功不高,但說話非常非常的有趣,去祝壽肯定很熱鬧。
想到此處,拔下頭上金釵。
「諾!你們把這件東西,作為給蕭大俠的賀禮,他會很高興的!」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姑娘有什麼事,需要我們相助?」
「我想知道鴛鴦刀在哪裡。」
蓋一鳴搖了搖頭:「不行,我們太岳四俠絕不會出賣朋友,開心禿驢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能出賣他!」
蕭中慧:能交到你這種朋友,真是積了八輩子的霉運!
蕭中慧套了幾句話,向著開心的方向追過去……
……
通遼馬場。
今天是蕭峰的生日,雖說不是整數的壽辰,卻也該慶祝慶祝,遼東的掌門來了數十個,有的是為了查探情報,有的則是想抱上蕭峰的大腿。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滿清撐不了太長時間,倘若大明軍隊北上,他們能不能有安身之地,就要看蕭峰了。
畢竟,蕭峰是沈煉的好兄弟,沈煉是大明的鎮國武成王!
蕭峰雖然不喜歡這些蠅營狗苟,但來了這麼多人,大家熱熱鬧鬧,喝上一天一夜,也算是平生快意之事。
這也無奈,蕭峰平生最愛喝酒,但從三年前開始,阿朱便限制酒水,每天只能喝半斤,逢年過節喝五斤。
對於好酒的蕭峰而言,哪怕是十斤高粱酒,也只是解解渴,酒水到了肚子就會轉化為豪氣和戰意,好不容易有了喝酒的機會,自然要暢飲一番。
喝的正痛快,見到一番奇景。
一個小和尚帶著數十鏢師,帶著四個裝模作樣的高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兩個點穴不能動,但互相吐唾沫的夫妻,還有蕭中慧,浩浩蕩蕩的到了牧場之外,高聲道:「伯父,開心來給您祝壽了,祝您年年都開心。」
蕭峰問道:「開心,你這是表演的什麼節目?這幾位朋友是誰?」
開心笑道:「這兩位,是您當年開導過的那對夫妻,您的開導已經徹底宣告失敗,不過您創出的刀法,已經傳給這兩位,這位是袁冠男袁少俠,和蕭姑娘不打不相識,如今兩情相悅,練了夫妻刀法,肯定能夠琴瑟和鳴。」
阿朱打趣道:「開心,你也到了成親的年歲,想不想找個小姑娘,一起練夫妻刀法啊?我可以教你。」
開心滿臉通紅,趕忙說道:「貧僧是個小和尚,我有戒律的……」
阿朱道:「我記得皇覺寺的和尚洗澡的時候,都會唱一首歌,那首歌應該怎麼唱來著?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走過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為什麼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你這趟出門,遇到了幾隻小老虎?」
開心立刻擺手:「小老虎,那是我的師妹,我怎麼可以……」
阿朱逗弄開心,蕭峰則是看向自己幫助過的那對夫妻,兩人見到蕭峰,頗有幾分慚愧,轉而大罵對方,把責任都推給對方,繼續開始唾沫攻擊。
就連開心也沒想到,自己為了一路之上耳朵清淨,點了他們的穴,免的夫妻二人打架,沒想到兩人只要醒著就肯定不會消停,哪怕點了啞穴,也能憑眼神打架,然後互相的吐唾沫。
蕭峰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看向書生袁冠男,問道:「袁小哥兒,敢問你來自何處?在哪裡讀書?」
袁冠男趕忙說道:「蕭大俠,在下名叫袁冠男,家父遭滿清害死,家母據說被一位姓蕭的大俠救走,此事可是蕭大俠所為?家母如今在何處?」
這事兒確實是「蕭大俠」所為,只不過並非蕭峰,而是蕭半和。
蕭半和當年想刺殺滿清皇帝,但武功著實不夠,便自宮入宮,希望能夠刺殺雍正,不想事情敗露,關入牢獄,恰好袁冠男的母親和蕭中慧的母親同樣被關入牢獄,便帶著兩人越獄逃離。
為了隱藏身份,蕭半和在臉上貼了一大把假鬍子,讓兩位女俠偽裝成自己的夫人,沒人知道他是太監。
如今袁冠男登門,蕭半和把事情和盤托出,嘆道:「當初滿清誅殺諸多俠客的時候,目的是搶奪鴛鴦刀,他們浪費這麼多心思,卻仍舊失敗,當真是時也命也,只不過江湖傳聞,此刀蘊含天下無敵的隱秘,不如讓諸位都看看,哪位英雄能解開天下無敵的隱秘。」
蕭半和在皇宮那麼多年,自然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心知蕭峰雖強,但利令智昏,肯定會惹來諸多麻煩。
不如趁著壽宴,讓人一起過來看看鴛鴦刀,試試能不能解開秘密。
如果不能解開,此事就此結束。
如果能夠解開,獲得高深秘籍,這裡的人,難道有人能勝過蕭峰?
開心大笑道:「當真是無敵,就算我師父在此,也會甘心認輸。」
如果是尋常人說這句話,只會被當做是不知所謂,但參與壽宴的人,大部分認識開心,知曉開心的師父便是天下無敵的沈煉,頓時充滿了嚮往。
到底是什麼樣的絕妙傳承,能讓開心認為,此物能夠戰勝沈煉?
戰神圖錄也沒有這般威能!
就在眾人好奇之時,蕭峰看了看鴛鴦刀,大笑道:「確實如此,沈老弟看到這四個字,肯定也會承認。」
眾人伸長脖子看去,只見鴛鴦刀上寫著四個大字:仁者無敵!
眾人:Σ(дlll)
除了壽宴,還有袁冠男的認親宴,袁冠男和蕭中慧的定親宴,蕭峰大手一揮,頂著阿朱的白眼,把宴席延長至三天三夜,讓所有人都不醉不歸。
三日時間眨眼過去,就在最後一天晚宴的時候,「大名鼎鼎」的太岳四俠扛著一根竹槓到來,竹槓裡面網著一個白淨富態的男人,留著金錢鼠尾。
周威信驚道:「和……和……這是和珅和大人?這怎麼可能呢?」
卻原來,太岳四俠好面子,先前開心擔心他們惹事,點穴帶了過來,帶來的壽禮是蕭中慧送的,相當於白吃蕭家三天宴席,心中頗有鬱悶之處。
蕭中慧忽悠他們:「通遼牧場不遠處有條污泥河,產有碧血金蟾,學武之士服得一隻,可抵十年功力,只不過甚難捕捉,蓋大俠號稱獨腳水上飛,何不捉幾隻送給蕭大俠,此等禮物,必然能大大露臉,誰都豎大拇指!」
太岳四俠向來是同進同退,立刻帶著漁網去抓蛤蟆,不想污泥河中沒什麼碧血金蟾,反倒有一個白胖子。
——梳著金錢鼠尾的白胖子!
蓋一鳴喜歡聽書,心知滿清高層都是金錢鼠尾,心說這肯定是大魚。
一網下去,當真撈到一個大的!
漁網中的和珅四處看了看,認出旁邊的蕭峰,哀嘆道:「大清亡了,大明軍隊千里奔襲,已經攻入盛京,在下千辛萬苦跑出來,不求生路,只求蕭大俠慈悲為懷,救我孩兒一命!」
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明軍隊能攻破京城,就是借著乾隆壽宴的機會,讓精銳士卒偽裝成送禮的商人以及唱戲的戲班。
他們原本很難偽裝進城,怎奈安排禮物的那些大臣,都給了通行證,他們靠著通行證大搖大擺進城,有些甚至住到館驛之內,待到歡慶之時,這些人悍然發動突襲,內外夾擊破城。
俗話又說:父母愛子,舐犢情深。
和珅作為滿清軍機大臣,蕭峰的面子再怎麼大,也護不住他,他沒有任何的掙扎,只懇求留下小兒子。
蕭峰問道:「你孩兒呢?」
和珅苦笑道:「我大兒子豐紳殷德成為俘虜,小兒子自幼體弱,送到寺廟內養育,被我帶了出來,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山林,他是個和尚,對朝堂之事毫無了解,沒有任何的妨礙!」
俗話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蕭峰當年便是「漏網之魚」,如果和珅的兒子,真的是個小和尚,把他留在牧場,倒也不算什麼大事!
和珅知道蕭峰的經歷,故意擺出極低的姿態,以此來懇求蕭峰。
蕭峰點點頭:「可以,只要他安心在牧場生活,我可以保他安全。」
開心道:「如果不想在牧場,可以隨我回皇覺寺,或者見我師父。」
蓋一鳴道:「和珅,你小兒子叫什麼名字,不對,應該是法號。」
和珅道:「他法號心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