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們分別忙碌。
先是為陳長安清理的傷口,隨後端來大補的藥湯。
陳長安依舊是沉沉的睡著,郎中說他可能會明天甦醒,應無大礙。
陳紅落這才長鬆口氣。
萱兒過來稟告:「長郡主,我通知王妃,讓她過來查看?」
娘親正在氣頭上,她過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么蛾子。
陳紅落搖頭說道:「你回去稟告娘親,就說沒有找到陳長安,我還在尋找。」
「回來去霓裳坊區最好的暮雲紗過來,給九弟穿上。」
萱兒領命而去。
一夜無話。
陳紅落在這陪了陳長安整整一晚,趴在床邊睡著。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陳紅落果斷甦醒,顫抖的說道:「九弟,你怎麼不休息一會兒,感覺好些了嗎?」
陳長安面色陰晴不定,咬牙看了長郡主一眼。
當冰冷的目光射過來,陳紅落不由得一愣。
曾經,九弟見到自己這個長郡主回家,眼睛裡都是溫暖,滿是崇拜,拼命的討好。
可現在,卻猶如萬年冰山,亘古不化。
噗通!
陳紅落正在發愣的時候,陳長安又向她跪下。
「賤民陳長安,多謝長郡主救護之恩。」
「賤民問過郎中,因救治賤民浪費不少珍貴藥材,所以藥費共計四百五十兩!」
「加上淮南王賞賜劉三兒,賤民共欠王府一千兩!」
陳長安心裡恨得半死!
自己還淮南王五百兩銀子都夠了,這下好,陳紅落一下就又搞出來五百兩的饑荒!
心裡雖恨,但陳長安不打算欠債不還。
「賤民會早日奉還!」
「我也提醒長郡主,賤民命如草芥,請您不要多管閒事!」
陳長安跪著後退幾步,起身就走。
陳紅落登時慌了:「九弟,你回來!我是你姐姐就有權管你,來人!」
陳紅落說完,兩個護院就果斷上前。
陳長安一把抄起來桌上的剪刀,抵住自己的脖頸:「別過來,再敢動一下,我就死!」
剪刀劃破脖頸,護院一臉懵逼。
陳長安扭頭,看陳紅落的目光就好像看著陌生人。
「你貴為淮南王郡主,在此欺壓賤民,王爺的臉面不要了嗎?」
陳紅落緊張的回頭:「不要衝動!」
「我奉父王和母親之命前來找你,他們很惦記你,有什麼事回家再說行嗎?」
「家?我哪有家啊!」陳長安都笑出了聲音。
「我若回去,免不了遭遇郡主們的嘲笑,少不得跪在祖宗靈位前,殺威棒已經為我準備好了吧?」
「長郡主,做人還是善良點,不要騙我回去!」
陳紅落當即僵硬。
姐姐們都等著看憨子的笑話,楚嫣然也不止一次的說過,教訓陳長安。
陳長安過得這叫什麼生活?
陳長安越過兩位護院,鬆口氣:「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天不怕!」
「長郡主,我勸你善良!」
「很快,很快你們就會遭到天理循壞,報應不爽!」
「哈哈哈……」
陳長安留下開懷的大笑,轉身跑沒了身影。
陳紅落站起身,雙眼茫然的看著街道,眼裡微微有些泛紅。
她以為找到陳長安,陳長安就會跟他回去……
但沒想到啊,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萱兒目光眯縫:「長郡主,需要我將世子抓回王府……」
啪!
陳紅落回身,狠狠地抽了萱兒一個耳光!
「你是嫌淮南王府丟人丟的還不夠?」
「廢物,給我住口!」
萱兒被打的懵逼,唯唯諾諾的退下。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天不怕。
想到陳長安所說,陳紅落心裡不由自主的升出一團寒意。
她還記得那年,暮雲紗中需要添加紅色的顏料,而最好的顏料莫過於幻日火蓮。
但北山的幻日火蓮有巨蟒守護,她糾結的半死。
十一弟卻找到九憨子,說陳紅落害了重病,需要北山上幻日火蓮才能救活。
九弟根本顧不上自身安危,獨自一人前往北山。
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
三天後,九弟衣衫破破爛爛衝進了家門,正趕上父王宴請其他貴客。
陳長安看到大姐後,眉宇間都帶著笑容:「姐,你吃!」
看到九憨子的舉動,陳浮生笑出了聲音。
陳紅落得到幻日火蓮,大喜過望,根本沒考慮過九憨子是怎麼得到的!
貴客哈哈大笑,楚嫣然勃然大怒!
痛打了陳長安,讓他在門廳之外跪了幾天!
想起這段往事,陳紅落的心猛然抽緊!
對於陳長安來說,她們故意害他性命,就是惡人。
人善人欺天不欺,陳長安做到了。
人惡人天不怕……
陳紅落忽然徹骨的寒!
……
陳長安走了一個時辰的路,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漁船。
周乾坤,李照耀,孫靜怡全部在場,他們支起來大鍋,冒著騰騰熱氣,煮著別人吃剩的東西。
「大哥,你去哪裡了?」
「就是,昨晚你整日未歸,我們都急死了。」
「哥,餓了吧?快吃……」
陳長安坐在兄弟當中,接過飯碗:「我……又欠了淮南王府五百兩紋銀。」
眾人都是不解,陳長安將事情說了一遍。
孫靜怡咬著蒼白的嘴唇:「哥,你沒事就好,欠的銀子……慢慢還就好了。」
「是啊,大哥,你是沒有看到我們賣藥的場面!」
「一晚上,我們就賣了兩百多兩,慈幼坊的人都說,這個藥有效!」
李照耀拍了拍肚子,認真的說道:「哥,不然你再拿點錢,我跟靜怡再去漁陽,多收購一些?」
陳長安搖頭輕笑:「不行,這個機會只有三天。」
「為什麼啊,我們藥有效呢!」孫靜怡不相信。
「藥雖有效,但江都醫館太多,他們不會研究主要成分嗎?」
陳長安聳肩,前世這種藥就賣了三天。
「膿包病大面積爆發出來後,各個醫館加大研究,很快就占完了市場。」
「咱們的藥包裝簡陋,不適合跟他們長期糾纏。」
幾個人都面帶失望,沉默著坐在火堆旁,不言不語。
他們都想著能安穩下來,以為今後就能考藥在江都立足,沒成想,還是水月鏡花。
陳長安摸了摸孫靜怡的腦袋:「沒關係,我既然敢叫你們,保你們吃飽穿暖。」
「先賣藥,有的是賺錢的買賣!」
幾個人情緒這才好轉:「我們信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