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陳碧君,陳長安自然能聽出她的聲音。
周乾坤三人都是緊張。
孫靜怡遲疑的看著陳長安:「哥,怎麼辦,好像是……」
「你們先進屋,不要跟她們照面。」
陳長安擺手安撫了眾人,走到自己的包前,拿出一本靜安詩集。
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雙膝跪在塵埃。
「賤民陳長安,見過二郡主!」
「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長安根本沒有看來人,反正主動下跪就對了。
王猛有些發愣。
九世子是郡主的弟弟,按理說……
不需要下跪啊!
陳碧君有些慌亂,俯下身:「九弟,你不要這樣……」
「二郡主,賤民身體很髒,不要髒了你的手。」
陳長安後退兩步,將靜安詩集高舉過頭:「賤民離開淮南王府才發現,包裹當中帶著二郡主手寫的靜安詩集。」
「千錯萬錯都是賤民的錯,今日我將詩集奉還。」
靜安,是陳碧君的詩號。
集合了這些年陳碧君做的詩,被楚嫣然送給了陳長安。
得知這件事的時候,陳碧君還老大的不爽,憨子這狗雜種,也會讀詩,配讀詩?
此時,這本詩詞竟以這種方式回來了!
陳碧君感情豐富,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九弟,你是在往二姐的傷口上撒鹽!」
「跟我回家,姐姐給你開後門,讓你去聖子監參加科考,入朝為官!」
「不要這樣,行嗎?」
陳長安抬頭看著陳碧君,忽然笑了。
笑的很陌生!
笑的陳碧君心裡頭很涼!
「二郡主,別演戲了吧?」
「還我往你傷口上撒鹽……哦,我知道了,要有懲罰對吧?」
陳長安放下詩集,反手就是一個嘴巴!
「啪!」
「這樣夠不夠?」
「啪!」
「拿著貴府的詩集,離我遠點好嗎?」
「啪!」
「你們不走,只有我走,給我留條活路吧!」
「啪,啪,啪!」
陳長安不停的抽打自己,臉頰腫起,嘴巴流血!
他是抽打以前的自己!
怎麼就沒早點看出來二郡主才是噁心的人?
剛回到王府,陳碧君指使下人往陳長安床上扔蛇,嚇得陳長安驚呼連連。
二郡主這麼做,只為博陳浮生的笑容!
自己在聖子監被打,被推進滿是污水的池塘,二姐看著他在髒水中掙扎卻無動於衷,拍著手說好。
編造他有傳染病,聖子監所有人都不跟他往來!
可前世的陳長安,還一直舔著陳碧君!
認為她是女神,高貴,純潔……還不可侮辱!
……腦子真他娘的壞掉了!
「九弟,不要打了,不要……嗚嗚,你這是幹什麼!」
陳碧君想要攔著陳長安,陳長安卻根本不讓。
她們尊貴不尊貴陳長安不知道,但碰了自己,自己恨不能搓掉一層皮。
「二郡主,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行了嗎?」
陳長安心裡覺得暢快:「拿上你的詩集,回去護著你的陳浮生,我已經離開了淮南王府啊。」
「你想『身死道消,永無輪迴』?」
陳碧君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陳紅落輕聲說道:「九弟,二姐很擔心你,不要執拗,你的前程重要……」
「長郡主,我什麼前程跟淮南王府有什麼關係?」
陳長安不想跟她們囉嗦,語氣嚴厲的一些:「別人以為我在淮南王府是一步登天,可這些年你們做了什麼,心裡沒數?」
「或許你們都忘了,但你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心裡!」
「就好像釘子一樣,扎的我日日夜夜都睡不著覺!」
「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都會死!」
陳長安說著,站起身就要走向門外。
他走了就沒什麼,淮南王不會對周乾坤等人動手。
王猛攔住陳長安的去路。
他想走,哪裡會那麼容易?
陳紅落顫抖的說道:「九弟,我們知道錯了,跟我回家,父王、娘都在等著。」
「他們很生氣,如果不回,我都幫不上你!」
「用他媽的你幫我?」
陳長安都氣炸了,雙目圓睜:「陳紅落,不要自作多情,你對我的傷害不比陳碧君少!」
「我簽署了離身契,今後我就在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沒爹!沒娘!只有幾個兄弟!」
「乾坤,跳牆出去,稟告江都府尹,看看最後是誰丟人!」
周乾坤等人在房間裡一直看著,都是咬牙出來。
陳紅落慌了手腳,陳碧君也是搖頭。
如果稟告江都府尹,淮南王府出了這樣的醜事,父王的臉面就丟盡了!
「九弟,不要衝動!」
「我們過來只是徵詢你的意見,你不想回去,就在外面待幾天。」
「我們走,這就走!」
陳紅落拉起陳碧君,陳長安忽然開口:「拿上你的靜安詩集!」
「我這人心善,奉勸你們離開淮南王府,否則……哈哈,你們會遭報應,永世為娼、為妓!」
陳紅落心臟都要裂開!
九弟這是有多大的仇,居然詛咒自己的姐姐淪為娼妓!
這可是她們誤會陳長安了。
不是詛咒,而是提醒。
……
兩個人上了車,默默無語。
良久,陳碧君眼含熱淚,咬牙說道:「姐,完了,完了……九弟不會回來了,嗚嗚!」
陳紅落心煩意亂:「老二,我不回家,去霓裳坊。」
「九弟最喜歡我的暮雲紗,我打算親手給他做一件衣服,當做賠禮道理的禮物。」
「你也看看九弟的日誌……想想怎麼挽回。」
陳紅落將陳碧君放在門口,去了霓裳坊。
陳碧君看到大姐離開後,只覺得心情壓抑,發悶發堵。
王府里傳來唱戲聲,一片歌舞昇平。
陳碧君失落的一笑。
王府雖大,卻無陳長安的容身之地,豈不是天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