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戰稍稍發怔,眼裡浮現殺機。
陳長安跪地說道:「賤民已和長郡主說過,能高中,是賤民自己的本事。」
「如果不能,賤民甘願做一輩子賤民。」
「無論怎樣,都與淮南王無關,王爺簽署離身契,難道還能說話不算數?」
陳戰狠狠咬牙,臉色鐵青!
離身契成為了陳長安的護身符,他如何能不氣?
陳紅落趕緊走出來:「九弟,不要拿著你的前程開玩笑!」
「父王都肯原諒你,你還不快謝恩?」
陳長安倏然抬頭,眼神當中閃爍六親不認的目光!
陳紅落登時愣住,那是什麼眼神?
帶著說不出的憤怒!
「王爺!賤民無需王爺關心!」
「會試已經入場,請王爺不要打擾賤民!」
陳長安重重的磕頭,隨後根本沒有看淮南王,向著考場走去。
楚嫣然走過來,冷笑道:「王爺,你看見了沒有?憨子是廢了!」
「不用理他,等他落榜,咱們再好好地奚落他!」
「淮南王府振興的希望,全在生兒身上!」
陳戰看到陳浮生,臉色這才好轉。
陳浮生也很懂事:「父王,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
陳戰老懷欣慰:「去吧,好好考。」
「是!」
陳浮生用力的拍了拍胸膛,這才進入考場。
陳紅落呆呆的來到馬車背後,渾身癱軟的萎縮在地上,任眼淚橫流。
陳春花走了過來,詫異的問道:「姐,你這是怎麼了?還哭了?」
「沒有。」
陳紅落扭過頭:「娘呢?」
「娘說生兒準備科考的這些天,將她累壞了。」
「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她跟父王先回去休息,我們在這等著。」
陳紅落點頭:「娘……關心過九弟嗎?」
「憨子?關心憨子幹什麼?」陳春花不解。
陳紅落咬著牙:「我問過清風書院的王夫子,王夫子跟我說,以九弟的才華,可能考中狀元。」
「狀元?就憑憨子?」陳春花大笑出聲。
「姐,你也不想想,清風書院那是什麼地方,怎麼可能出現狀元!」
「要說狀元,還得看十一弟!」
陳紅落嘴唇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聖子監和普通會試的試卷難易程度不一,歷年來狀元都是豪門的。
除非寒門學子真的很有才華,能甩豪門學子十條大街。
但這根本不可能。
陳長安究竟會怎樣?
……
會試考場內。
大楚的會試一人一個房間,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旁邊還有馬桶。
試卷從門口的窗戶遞進來,陳長安恭敬的接過。
第一天,考的是才華。
十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描繪了一個場景,讓考生們創作詩詞。
比如,第一道題。
「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登上城牆,看冰雪世界。
忽心有所感,作詩詞一首,流傳後世。」
陳長安鬆了口氣。
這跟前世的問題差不多,他早有準備。
略一沉吟,在紙上寫到。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做完第一道題,陳長安繼續做第二道。
他的全部精氣神都放在了考試上,對一切都置若罔聞。
中午的時候,考場送來飯菜。
雖然簡單,但對於陳長安來說就很不錯。
吃了飯,繼續做題,好好休息。
第二天,是策論的考試。
陳碧君的消息還是很準的,考察考生治國安邦的謀略,看看是不是胸有山河。
據說策論是皇上欽點的。
陳長安沒有片刻猶豫,在紙上寫下了《美芹十論》。
芹就是芹菜,因陳長安只是賤民,用來謙虛的說辭,提醒那些高官,不足當意。
接下來,陳長安沒有片刻的停留。
序。
審勢第一。
察情第二。
觀釁第三。
……
……
……
詳戰第十。
陳長安結合自己前世的經驗,洋洋灑灑的寫了將近兩萬字。
中途,他問監考要了筆墨、紙張,忙忙碌碌,最後都來不及檢查,上交了考卷。
兩天的科考終於完成。
聖子監的考生得先行離開,隨後才是他們這些賤民。
陳長安跟著一位人高馬大的考生身後,低頭悄悄的離開了考場。
淮南王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陳浮生身上。
楚嫣然摟著陳浮生,開心的問道:「生兒,考的怎樣?都寫完了嗎?」
「娘,很簡單的!」
陳浮生拍了拍胸膛:「比平時的堂考還要簡單,第一天做三首詩詞,二姐都教過我!」
「策論也很簡單,默寫一篇諫文,大姐教過我!」
「我寫了《鄒忌諷齊王納諫》,肯定沒問題!」
楚嫣然心情愉悅!
只要陳浮生完成了考題,聖子監的學生都差不多,到時候再讓淮南王暗中活動……
這狀元不是穩了嗎?
陳戰也很開心,回頭說道:「老大,看到憨子了沒有?」
陳紅落一直盯著西門,但人太多了,沒有看到陳長安。
陳紅落搖搖頭:「父王,九弟是存心躲著我們……」
「哼,躲著就躲著,咱們回家!」
楚嫣然拉著陳浮生的手:「考官批閱完試卷,大概需要幾天時間,咱們好好放鬆放鬆!」
「對了,生兒,你不是要去你父王的軍中?」
「娘帶你去!」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走了。
陳長安沒回到自己的家裡,而是來到了清風書院。
他衝著王夫子躬身跪倒,目光裡帶著巨大的尊敬:「王夫子,陳長安感謝您教導之恩!」
王夫子趕緊擺手,興奮的扶著陳長安:「考的如何?」
「應該……可以吧?」
陳長安搖搖頭:「十首詩詞我完成的很好,策論我寫了快兩萬字……」
「時間有些趕,沒來得及檢查。」
兩萬字的策論!
尋常的考生可能書寫一兩千都了不得,所謂言多必失。
王夫子點點頭:「算了,都已經考完了,就不要想了。」
「長安,夫子問你,淮南王……真是你的家人?」
「曾經是,但我跟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王夫子看過離身契,陳長安自不需要和王夫子多說。
王夫子點點頭:「雖然不想給你壓力,但你務必得高中,哪怕混個文人身份。」
「就算是淮南王,都不敢輕易動你。」
陳長安點頭輕笑,他不在乎!
科考已經完成,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馬車計劃。
為逃出楚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