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夫人垂頭順著手指朝旁邊的人看了看,心中瞭然。
「算了,好好吃個飯,鬧出這麼多事情,真不知道我們寧安侯府欠了你什麼?」
她原本是打算將事情壓下來,司寧卻沒打算算了。
「自然是欠了我一個說法了!」司寧笑著道。
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擺手讓下人們將籠子搬下去。
一個丫鬟的命她不放在心上,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陸家的面子不能丟。
司寧卻擋在了籠子前面,左手拂過籠子的邊緣,無視籠子裡殺人的目光,淡淡的道。
「母親,寧安侯府進了賊人可不是小事,對方是要殺我滅口,還是衝著夫君來的,這都未知啊,我看這府邸的護院太過鬆懈了些,不如從官府借些人手,將此事查了再說……」
「司寧,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家醜不可外揚?」
司寧不解,「賊人之事如何就成了家醜了,萬一那人是敵軍派來的……」
「司寧!」陸老夫人一陣心驚,厲聲打斷了她,「只不過是普通偷盜之人,剛巧被你碰上了而已,何必小題大做?」
她看了一眼抬著籠子的下人吩咐道,「趕緊將人帶下去,吵得人頭疼。」
司寧卻沒放手,「母親為何這般確定那人只是普通賊人呢,我本是去你院子吃飯的,卻被這丫鬟七拐八拐帶到了這裡,然後我就遇到了黑衣人,母親覺得這一切是巧合嗎?」
確實是巧合!
司寧本想著看完戲就回去睡覺的,半路卻殺出個黑衣人來,二話不說衝著她就下黑手。
她不懂古代人的武功套路,但是近身搏擊這件事她很擅長。
雖受了些傷,但對方也沒討到半點好處。
陸家人趕來,不但沒將傷她的人抓住,反而放走了。
還說什麼普通小賊,那就別怪她給他們扣帽子了。
她前腳被帶到這裡,後腳就被刺殺,要說巧合也確實巧了點。
正好拿來說事!
老太太臉色不虞,盯著司寧,司寧卻沒退讓。
她擺手讓眾人退到一旁,只留司寧在院中。
「司寧,你到底要如何?」
司寧一臉的不解,「母親,您這話從何說起啊?」
「司寧!」老太太面容兇惡,所有的雍容一敗塗地,「你還和我裝傻,你不會覺得一點小事就能拿捏住我了吧,你知道捏死一隻螞蟻有多容易嗎?」
在陸老夫人眼中,司寧還不如螞蟻!
「捏死螞蟻自然容易,可陸寒驍妻子的身份註定我不能隨意宰殺。」司寧淡淡的道。
「我知道母親不喜我,也不信我,但是我刺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那丫鬟也是眾目睽睽之下將我帶到這裡的……」
「那是你房中的人!」
陸老夫人從牙縫裡擠字,狠戾盯著司寧。
司寧就笑出了聲,「母親真的這麼覺得嗎?」
迎上老太太陰冷的目光,司寧笑道。
「不過母親說的對,家醜不可外揚,我也不是非想要官府插手這事,只是我在府中上次被誣陷通姦,這次又有人要我的命,母親覺得這是為什麼?」
陸老夫人臉色微沉,沒馬上回答。
司寧就繼續道,「因為我人微言輕,因為我不是這府中的掌權人啊!」
「司寧,你這是何意?」
「母親,寧安侯府碩大的榮耀都是我夫君掙來的,以前他沒娶親管家權給了二房也就給了,可現在他有了,母親是想博個好母親的名號呢,還是想看著這府邸被人折騰……沒了呢?」
話一落,老太太眸子眯在了一起,手中的佛珠轉了快了幾分,殺意毫不掩飾。
反了,真是反了!
看來往日裡都是裝的乖巧,實則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這種人絕對不能留!
司寧也沒怕,仰著頭等著老太太的抉擇。
她博了這麼多年的好名聲,司寧相信她不會毀於一旦。
果然老太太鬆了口,「好,管家權可以交給你,但我也要給二房一個交代。」
這是在討價還價,司寧見好就收,點了點頭。
「母親請說。」
「虎哥一直想尋個軍中的位置,寒驍昏迷,這件事辦不了,你替著奔走奔走,要是有了轉機,二房也不會有太多的怨言,司寧……凡事都不能欺人太甚了!」
這算是對司寧的警告了,司寧如若在得寸進尺,她也可以不要臉面了,拼個魚死網破。
如今的寧安侯不是沒有旁的妾室,但是都死了,可見陸老夫人的手段也不是鬧著玩的。
司寧懂得其中的道理,她的目的只是管家權,而不是和老太太真的鬧得你死我活。
她笑了笑,「好的,母親,這事我會盡力達成的。」
「不是盡力,是必須。」
司寧點頭,「必須達成。」
送一個人參軍能有多難,司寧並未放在心上。
兩人達成了共識,陸老夫人就將眾人都叫了過來。
「老二媳婦,你最近先處理虎哥和靈兒的婚事,管家事情先交給司寧。」
李絮棠雙眼瞪大,驚呼出聲,「母親,這在說什麼?」
「絮棠,母親這麼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陸致遠拉住了李絮棠,示意她先別說話。
他母親能當眾宣布這樣的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要麼司寧拿了什麼事威脅她,迫使她不得不這麼做,要麼就是兩人達成了什麼共識。
他相信自己的母親。
李絮棠卻不相信,可對上老太太警告的目光後,只能暫時偃旗息鼓。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司寧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她所求之事達成,至於老太太要如何平息這事,就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本還想著該怎麼將管家權弄到手呢,不想陸家就送了一個現成的機會給她。
真不知道該說她運氣好,還是陸家人太蠢了!
……
「蠢貨!」
一回到院子,不等李絮棠述說委屈,老太太先朝著她罵道。
李絮棠紅著眼眶不敢吭聲,心裡憋屈得要命。
陸致遠見狀,從旁說道。
「絮棠,今天這事你太糊塗了,那麼多眼睛看著呢!」
老太太訓斥李絮棠還能忍,可自己夫君還要這般說,抬眸瞪向陸致遠。
老太太看不下去,尋個藉口將陸致遠支走了。
屋中只剩下姑侄二人,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李絮棠,你還不知錯!」
李絮棠身子一顫,跪了下去。
「母親我……」
她咬著牙,臉上盡顯隱忍。
她知錯什麼?
明明是她被搶走了管家權,她何錯之有?
陸老太太不知她心中所想,可見她這副模樣,到底心軟了,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今天這事你做得漏洞百出,那黑衣人是怎麼回事?」
李絮棠紅著眼眶抬頭看來,「母親,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太太皺眉,若有所思,半響才道。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正好這陣子你也歇歇,靈兒和虎哥的婚事,你多操心操心,都是你自己的孩子,要擦亮眼睛知道嗎?」
李絮棠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問道。
「母親,管家權真的要交給她嗎,要是讓她拿到了錢,我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那個人……」
「她那個人如何都不重要,也只是暫時管著,只要拿到她的錯處,管家權還是要收回來的。」
「她一個黃毛丫頭,沒什麼好忌憚的,凡事不要急於一時,多做多錯。」
她有心提點兩句,可見李絮棠還是不高興的樣子,也就沒在多說,擺手讓人下去了。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李絮棠就將桌上的茶盞全部打翻。
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軟弱無能的司寧,會突然反咬她一口。
垂著的手緊緊攥到了一起,眼裡摒出一道殺氣。
「賤人,我早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