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歇著,我去請少奶奶過來。」
婆子接過老太太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貼心地說道。
陸老太太擺了擺手,疲憊地揉了揉發脹的額角。
「這是要我這個老婆子請她呢,這個丫頭不得了啊。」
熬了一個晚上,老太太肉眼可見的憔悴。
可為了陸寶虎的前程,又不得不走這一趟。
她親自去了祠堂,見司寧正背對著門口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在祈福。
「阿寧!」
司寧緩緩睜開了眼眸,轉身看向了門口的來人。
「母親,您怎麼來了?」
明知故問!
老太太心裡一梗,又不得不陪著笑臉。
「委屈了你一個晚上,母親接你回去。」
司寧聽著慢慢站了起來,等到站定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才看清司寧一身的狼狽。
眉頭皺了皺,一臉的驚訝。
「你這是……」
「母親罰我,司寧是認的。」
這話說的老太太更加的糊塗,朝著身後跟來的婆子看了看。
婆子也是不明所以,上前說道。
「三少奶奶這話從何說起啊,老夫人只讓您抄家規,何時這般對您了?」
司寧聽著,臉色一變,「你是說這不是母親讓人打的,那是……?」
老太太眸光冷了冷,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呢?
顯然這是有人假借她的命令,公報私仇呢。
至於這背後之人,老太太不用腦袋想也猜得出來是誰。
心下動怒,真是個蠢貨,昨天和她說的話都白說了。
心裡百轉千回,面上卻若無其事地安撫著司寧。
「肯定是哪個下人胡亂猜測干出這種蠢事來,放心,母親一定會替著你要個說法的。」
司寧垂下的眼眸儘是譏諷,只是在抬眸的時候,除了委屈再無其他。
「多謝母親體諒。」
老太太見她還算乖巧,點了點頭,吩咐道。
「讓丫鬟來給你收拾收拾,你出去將虎哥的事情給辦了。」
「母親,一百遍的家規不曾抄好,我先將家規抄完,就替著虎哥奔走。」
說著,走到一旁的矮桌旁,跪坐下去就要拿筆。
老太太本以為她學乖了,誰曾想竟然來了這麼一出,當即眉頭皺得更緊。
「家規不用抄了,你先去辦事。」
司寧抬眸,神情堅定。
「母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母親認定我殺了小青,要罰我,司寧不敢違背,現在出去,會讓人覺得我不尊重母親,不將母親的話當回事,更何況……」
她頓了一下,一臉的懊惱。
「聽說因為我,虎哥都病倒了,我一個長輩竟然將晚輩氣成那樣,都是我不對,我應該跪在這裡反省。」
老太太以為親自來,司寧會能見好就收。
可她忘了,司寧哪兒有那麼聽話?
要是真的那麼聽話,也不會折騰她來這麼一趟了。
老太太臉色一沉,語氣不善地命令道。
「司寧,我讓你先將虎哥的事情給辦了!」
司寧竟然敢開這個口,就不怕老太太動怒,神情自得地繼續跪坐著。
「母親,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心裡這道坎過不去,我愧對虎哥……」
老太太見她裝傻充愣,氣到不行,咬牙說道。
「虎哥的事情和你無關,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那婆子說我都將虎哥氣倒了啊!」
「司寧,」見司寧不依不饒,老太太只能坦白,「虎哥的小青還在,是他誤會了你,這事冤枉了你,母親會給你補償的。」
司寧一臉的震驚,不解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面露尷尬,輕咳兩聲才道。
「這事是母親疏忽,沒有查明就罰了你。」
司寧溫溫和和的,「這事如何怪得了母親,母親也是聽了虎哥和二嫂的話才會誤會我的。」
這是讓虎哥和李絮棠來給她道歉,老太太心裡一梗。
「虎哥如今病著,回頭我讓你二嫂來和你說說。」
司寧一臉的擔心,「虎哥真的不是被我氣倒了,那為何就突然病倒了呢?」
「手腕處傷口處理不當,不是大毛病。」
司寧眼底閃過譏諷,老太太這嘴真硬啊。
那蛇可是她讓冥寒專門尋來的,被咬一口不要陸寶虎半條命也差不多。
陸寶虎想要她死於蛇口,她就有樣學樣,也讓他嘗嘗蛇毒的滋味。
蛇又不是人,除了餵養它的人,其他人如何能分辨是不是同一條……
陸家人只會覺得陸寶虎陷害她不成,反而自食其果。
司寧眸光不著痕跡從老太太臉上掃過,淡淡點了點頭。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自是要替著侄兒奔走。」
見她吐了口,老太太暗暗鬆了口氣。
肯去見劉校尉就好,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司寧從祠堂出來,剛好走到前院見到了劉婆子。
劉婆子一見她出來,眼裡全是恨意。
司寧停下了腳步,衝著一旁的管家擺了擺手,管家就不情不願走上前。
「三少奶奶……」
「拉出去仗責一百大板!」
管家不解,見司寧抬手指向了劉婆子。
劉婆子臉色一白,大聲道,「三少奶奶,你有什麼權利下令打我?」
司寧盯著她,倏然一笑。
「有沒有權利,你去問問母親不就知道了?」
她將視線落到了管家身上,「她無事,倒霉的就是你!」
管家見她臉色陰狠,倒不像恫嚇,垂著頭不敢多言。
司寧離開,劉婆子去求了老太太,想要老太太給她做主。
誰曾想老太太非但沒攔著,又另下了命令。
「直接杖斃吧……」
一個婆子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意,她得讓司寧氣消才行。
劉婆子被杖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各個院子。
下人們都隱隱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也都暗暗想著以後見到司寧千萬不能得罪。
老太太不光杖斃了劉婆子,還送了不少金銀珠寶到司寧的院子。
婆子端著老太太賞賜來的時候,特意將老太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司寧聽。
「老夫人說了,您這邊消氣了,就先出府吧。」
司寧點了點頭,卻半點沒有起身的意思。
李絮棠還沒登門道歉呢,怎麼就能說她消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