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番外2

2024-08-10 03:41:58 作者: 笑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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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蕙坐在車中,能聽見路邊百姓們的議論與猜測,等馬車來到殷宅所在的獅子巷,就有人猜到她的身份了:「是不是殷家二小姐回家探親了?馬車前面掛著的是燕王府的牌子吧?張叔認字,快叫張叔出來看看!」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對,是燕王府的馬車,是殷家二小姐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獅子巷仿佛都沸騰起來,有閒散的百姓跟著馬車朝殷家的方向走去,喧譁聲帶起更多街坊出來看熱鬧。Google搜索

  畢竟,殷家是燕地第一巨富之家,整個平城更是沒有不知道殷家的,其中最熟悉殷家情況的,莫過於獅子巷裡的街坊。

  「二小姐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喜歡出來玩,長得水靈又漂亮,說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為過,哎,我一早就看出來她命好,瞧瞧,果真高嫁了,人家現在可是燕王爺的兒媳,與京城國公府、伯府家的貴女做妯娌,就是知府家的千金都嫁不了這麼好!」

  「是啊,二小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我記得她小時候特別喜歡吃我們家的乾果,每次出門都要來買……」

  「胡說八道,人家二小姐明明更喜歡吃我們家的豆沙包!」

  百姓尤其婦人們議論地熱熱鬧鬧,好多聲音都是殷蕙熟悉的,縱使兩三年沒見過了,她也還記得。

  金盞眼眶都紅了:「怎麼感覺咱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似的。」

  她很懷念在殷家做丫鬟的日子,小姐受寵,喜歡出門遊逛,她與銀盞跟著小姐好吃好喝好玩,多麼逍遙自在,然而到了燕王府,別說其他幾房的小丫鬟們都瞧不起她與銀盞,就連小姐,也在紀纖纖、魏杉等人面前受了不少委屈,甚至三爺,待小姐也是冷冰冰的。

  「別哭,傳出去不像話。」殷蕙提醒金盞道。

  不是所有街坊都高興她高嫁的,若是被人瞧見金盞落淚,散播一些她們主僕在燕王府受了委屈的傳言,王府眾人怎麼想?

  金盞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把那股酸澀咽了下去。

  殷宅到了。

  金盞替殷蕙戴上帷帽,哪怕街坊們都見過殷蕙的面容,現在她是燕王府的女眷,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

  準備好了,金盞先跳下馬車,站好了,轉身來扶殷蕙。

  殷蕙探身出來,隔著一層面紗,看到巷子裡密密麻麻地擠了好多街坊,將殷宅門口周圍一圈圍得水泄不通,只是礙於四個佩刀侍衛的氣勢,不敢靠得太上前。

  街坊們將動靜鬧得這麼大,殷家裡面的人也都出來了,乃是殷蕙的嬸母趙氏,堂姐殷蓉、堂弟殷閬。

  祖父二叔他們大概出門了,還沒有得到消息。

  「阿蕙回來了,怎麼沒提前報個信兒,我們好準備準備啊。」

  趙氏親熱地來到馬車前,就要拉住殷蕙的手。

  殷蕙不著痕跡地避開,輕聲道:「咱們先進去吧。」

  趙氏掃眼看戲似的街坊們,笑著跟著殷蕙往裡走,金盞從車上取下那支用錦盒盛裝的人參,昂首挺胸面上帶笑地跟在後面。

  「呦,看看金盞這丫頭,在王府住了一年多,氣勢都不一樣了。」

  「你再看看她手裡的盒子,肯定是二小姐帶回來孝敬殷老的貴禮。」


  「奇了,怎麼只孝敬殷老,沒給她嬸母準備東西?」

  「呸,趙氏算什麼嬸母,想當年燕王欲與殷老結親,是誰散播謠言詆毀二小姐的?幸好燕王沒信,不然二小姐就得留在家裡,眼睜睜看著堂姐嫁進燕王府嘍。」

  這些議論聲音不高,已經跨進殷宅的殷蕙等人是聽不見了。

  大門一關,管家德叔難掩激動地朝殷蕙行禮道:「二小姐。」

  都是自家人了,殷蕙取下帷帽,忍著心中的激動朝德叔笑了笑,道:「祖父去哪了?」

  德叔道:「有批貨要出城了,老爺帶大少爺去看了,二小姐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請老爺回來了,您安心等著就是。」

  殷蕙點點頭,祖父聽說她回家了,肯定會放下手頭的事趕回來的。

  這時,她才看向趙氏、殷蓉母女。

  母女倆也在悄悄地打量她。

  殷蕙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五官艷麗,便是素麵朝天瞧著也像精心打扮過,睫毛濃密卷翹,眼眸黑亮,朱唇豐盈。

  自從殷蕙嫁到燕王府,趙氏等人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聽說殷蕙懷孕生子,趙氏琢磨著殷蕙或許會產後發胖壞了身段,亦或是臉上長斑什麼的,哪想到從馬車上跨下來的殷蕙腰還是那麼細,身段還是那麼窈窕,摘掉帷帽後,臉依然還是那張牡丹花似的臉,甚至褪去了幾分青澀,變得更加嫵媚起來。

  趙氏想到了殷蕙的母親,然後就在心裡嘆了口氣。

  也許美人都是這樣吧,無論生沒生孩子都是美人,不像她,生一個胖一點,生了仨,現在的身材已經沒法看了。

  趙氏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殷蓉。

  怎麼說呢,單獨看女兒時,女兒明明很漂亮,可往殷蕙身邊一站,立即顯得平庸起來。

  注意到母親眼中的比較與惋惜,殷蓉暗暗咬唇,若不是想聽聽殷蕙在燕王府過得怎麼樣,她馬上就走。

  「阿蕙,你快跟嬸母說說,怎麼突然回來了?」趙氏一邊跟著殷蕙往裡走,一邊撓心撓肺地問。

  殷蕙淡笑:「想祖父了,便回來看看。」

  趙氏:「燕王府是那麼好出來的?我聽說王妃她們都很少出門,阿蕙啊,莫不是你犯了什麼錯,被罰回來了?」

  這個猜想讓趙氏痛快又忐忑,她希望殷蕙被燕王府厭棄,卻又怕連累殷家。

  殷蕙沒有理會趙氏,一直到進了廳堂坐下,殷蕙才看著趙氏問:「聽嬸母的意思,怎麼好像盼著我犯錯一樣?」

  趙氏就嗔怪道:「你這丫頭,都當娘了還喜歡跟長輩開玩笑。」

  殷蕙看趙氏虛偽的笑臉只覺得膩味,故意道:「我在王府過得很好,不勞嬸母掛念,倒是姐姐,嬸母還沒挑好合適的姐夫人選嗎?」

  殷蓉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嫉恨地瞪著殷蕙!

  她一直都覺得不公平,那年燕王需要殷家的銀子解決軍需,又不願明搶,便對祖父提出想與家裡結親,如此殷家姑娘可以高嫁,燕王也能得到銀子,兩全其美。

  按理說,她是殷家的大小姐,祖父該把她嫁給燕王府的三爺才是,可祖父卻偏心,將機會送給了殷蕙!

  殷蕙知道殷蓉在恨什麼,只是想到那十年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丈夫也從未給過她呵護與關心,殷蕙倒很像問問殷蓉,如果她知道嫁給魏曕後會過那種日子,殷蓉是否還會嫉妒她。


  不過,殷蕙並不認為自己搶了殷蓉什麼,燕王要結親的時候並沒有指定非要娶殷家大小姐做兒媳,所以她與堂姐的機會是均等的,再說了,殷蓉與她同歲,只是生辰大了幾個月,姐妹倆誰先成親都沒關係。

  殷蓉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夠穩重吧,正式定親之前祖父跟她說過心裡話,說殷蓉的脾氣嫁進王府肯定會闖禍,祖父不放心,所以才定了她。

  姐妹倆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趙氏插話道:「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要不阿蕙你幫你姐姐牽牽線?」

  殷蕙轉向趙氏:「我如何牽線?」

  趙氏充滿希望地道:「燕王手下那麼多官員,裡面或許有年輕有為的,若是你姐姐能嫁過去做官夫人,以後也能幫襯你與三爺嘛。」

  殷蕙上輩子沒機會回娘家,也就沒機會聽趙氏說這些,如今才知道趙氏打了什麼好算盤。

  她再次看向殷蓉。

  上輩子,殷蓉一直拖延到十八歲才出嫁,難道就是在等她幫忙牽線?因為她一直不回門,趙氏不等了,最後將殷蓉嫁給了一個舉人為妻,那舉人卻不成器,考了兩次春闈都沒考上,最後居然找上魏曕,希望魏曕幫忙舉薦,讓他做個替補知縣。

  還是魏曕跟她提起,殷蕙才知道這茬。

  當時她坐在魏曕對面,羞愧地無地自容,先表示自己不知情,再勸魏曕不用費心去理會。

  後來魏曕就沒有再提此事了,過了半年左右,魏曕才告訴她,他給那位姐夫找了個偏遠地方知縣的替補,如果姐夫有才華,自能憑藉政績一步步升上去,否則這輩子做到底也就是個知縣了。

  殷蕙與殷蓉從小不和,殷蓉總是喜歡跟她搶東西,明明祖父送了她們一樣的首飾,殷蓉總懷疑她的更好一點。

  雖然沒什麼姐妹情,殷蕙卻從未盼著殷蓉發生什麼不好,但殷蓉害她在魏曕面前失了體面,殷蕙很不高興。

  「我平時都在後宅,如何結識那些官員?」殷蕙硬邦邦地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趙氏有求於人,繼續堆笑:「你不認得,三爺認得啊,別的不說,燕王身邊三個護衛軍,每個護衛軍裡面都有統領千戶百戶等官員,總能挑到一兩個條件合適的。」

  殷蕙想了想,道:「好,等三爺從京城回來,我會同他說說。」

  趙氏驚訝道:「三爺去了京城?為何而去?」

  尋常人家,怎會一直留意燕王府眾人的動向,所以趙氏並不知道魏曕等人進京去給建隆帝祝壽的事。

  殷蕙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殷蓉總算找到機會,陰陽怪氣地道:「三爺怎麼沒帶你去?兩個多月呢,你就不怕三爺收通房?」

  魏曕來殷家迎親那日,殷蓉偷偷見過他一面,那般俊美無雙又身份尊貴的男人,哪怕給他做妾殷蓉都願意的,更何況做魏曕的妻子。平時沒有機會也不會妄想,可她曾經距離那個機會只有一步之遙,最後卻被殷蕙搶走,殷蓉如何甘心?

  殷蕙不想理她,看向金盞。

  金盞便笑著回殷蓉道:「瞧大小姐這話問的,咱們五少爺還小,夫人哪裡丟的下手。」

  提到衡哥兒,趙氏、殷蓉母女的嫉妒之色就更明顯了。

  商戶女身份低又如何,殷蕙是魏曕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了兒子傍身,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就穩了。


  而這樣的尊榮,差一點就是她們的!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下人的聲音傳進來,殷蕙頓時忘了趙氏、殷蓉,也忘了什麼燕王府兒媳該有的禮儀舉止,腦海中只剩慈愛的祖父,上輩子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的祖父!

  視線變得模糊,她不管不顧,一路從廳堂朝外跑去。

  殷墉騎馬回來的,風塵僕僕,才繞過影壁,就見久別的小孫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抹著眼睛,朝他奔來。

  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頭,殷墉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穩身形,張開雙臂,將不知為何哭成淚人的小孫女抱入懷中。

  「祖父!」

  「哎哎,祖父在呢,阿蕙不哭。」

  景和二年,四月初夏。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天地之間織起一張霧蒙蒙的網,微風拂過,有雨絲飄過紗窗落到面上。

  殷蕙覺得自己就是這網裡的魚,看似有雨氣滋潤好像活得還不錯,其實已經快要憋悶死了。

  這種憋悶,貴為王妃的殷蕙,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

  .

  殷蕙是燕地第一富商殷家的小姐,自小錦衣玉食,又生得花容月貌,親戚們見了她,都要誇她一身福相,長大了定會嫁入高門,安享榮華富貴。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殷蕙也的確在燕地無數女子的羨慕中,嫁給了燕王第三子,魏曕。

  商女出身竟能嫁給一位皇孫,誰敢說她命不好?

  可惜嫁給魏曕不久,殷蕙便嘗到了一次胸悶的滋味兒。

  從王府的小丫鬟們口中,殷蕙得知,魏曕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那表妹長得天仙一樣,如果不是公爹燕王需要銀子解決軍需,所以才挑了她這個富商之女做兒媳,魏曕的妻子該是那位表妹才對。小丫鬟們還說,魏曕對表妹痴心一片,被迫放棄表妹成了他的心病,自此再少見笑容。

  初次聽聞這種閒話,殷蕙很是難受了一陣,但很快她就否認了這種謠言。

  因為據她的觀察,雖然魏曕在誰面前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活像人人都欠他幾萬兩銀子似的,魏曕也從未對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但夜裡的魏曕很喜歡與她親近,只要一次水都算稀罕的。再有,魏曕不曾要求過收用通房,哪怕孕時她為了表示賢惠主動提出來,魏曕也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明明重欲,卻只要她一個女人,且長達十年。

  殷蕙將這一切都當成了魏曕心裡有她的證據,他的冷臉也是天生而已,有人愛笑,有人寡言少語,沒什麼稀奇。

  否認了那位表妹在魏曕心中的地位,殷蕙的婚後生活總體還算順利,尤其是公爹登基後,魏曕封了蜀王,她也成了蜀王妃,一家三口單獨住在寬敞氣派的蜀王府,不必伺候公婆,沒有小妾煩心,亦沒有妯娌紛爭,整個王府的內務幾乎都是殷蕙說了算,其他幾位王妃妯娌都要反過來羨慕她。

  然而就在今日,還在外面當差的魏曕,竟讓侍衛護送了一位年輕美婦回府。

  這位美婦,便是魏曕那已經嫁人多年經歷了喪夫守寡卻依然貌美如花的青梅表妹溫如月。

  殷蕙在廳堂里見到人,才從對方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份。

  溫如月穿一襲白裙,跪在地上,眼淚無聲地往下落,宛如一朵雨中戰慄的梨花,聲音亦是楚楚可憐:「王妃莫怪表哥擅做主張,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除了投奔表哥再無去處,求王妃收留我吧,我保證安安分分地做個姨娘,絕不與王妃爭寵。」


  當時殷蕙的胸口便堵住了,喘不過氣來。

  姨娘,成親十年都未納妾的魏曕,都沒有與她商量,直接答應了要收這個表妹做姨娘?

  常年的端莊讓殷蕙保持了體面,吩咐丫鬟先帶溫如月去客房安置。

  溫如月走後,殷蕙坐在房間裡,對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生了一下午的悶氣。

  以前她沒見過溫如月的人,旁人說魏曕一直將溫如月掛在心上,殷蕙也從未真正相信,魏曕若一直惦記著表妹,與她在一起的時候會那麼如狼似虎?

  直到今日親眼見到溫如月……

  殷蕙來到梳妝檯前坐下,看向鏡中的自己。她十五歲出嫁,至今也才二十五歲而已,鏡中的女子黛眉斜飛,桃花眼一如少女時的黑亮清澈,瑩白微豐的臉上也絲毫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

  論美貌,殷蕙自負不輸給任何人,包括溫如月,可溫如月那份弱柳扶風的柔弱動人,或許比她更討男人喜歡?

  魏曕竟然喜歡那樣的美人嗎?

  他怎麼好意思?就溫如月的小身板,能受得了他幾晚?

  殷蕙一會兒不信,一會兒又信,魏曕都應了讓溫如月做姨娘了,青梅竹馬念念不忘的情意,還能作假?

  越想越氣,傍晚魏曕回府時,殷蕙再也無法維持平日的端莊賢惠,再也無法對他笑臉相迎。

  「王妃,您真不去迎王爺嗎?溫姑娘日頭一偏西就去門口守著了,您這一下午都沒有招待她,她會不會惡人先告狀?」

  丫鬟金盞憂心地問。

  殷蕙根本聽不得溫姑娘三字,聽見了,就好像看見魏曕與溫如月花前月下的畫面。

  「世子還沒回來嗎?」

  皇帝公爹要求所有到年齡的皇孫都去宮裡讀書,因此兒子魏衡每日也與父親一樣,早出晚歸。

  金盞有些詫異地看向主子,提醒道:「今日是楚王府世子爺的生辰,提前約了世子今晚過去吃席,王妃您忘了?」

  殷蕙抿唇。

  她就是忘了,氣忘了。

  「王妃,您還是過去看看吧,興許王爺根本沒有納妾的意思,是溫姑娘會錯意了呢?」

  或許這種猜想更讓人舒服,殷蕙動搖了,重新換了對兒紅寶石的墜子,更加襯托自己的明艷,殷蕙對著鏡子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端莊美麗的笑容,這才往前面去了。

  沿著走廊往堂屋那邊走,就見魏曕的心腹太監安公公微微彎著腰站在堂屋外,瞧見她,遠遠點個頭,馬上對堂屋裡面道:「稟王爺,王妃來了。」

  殷蕙並不高興他的通傳,若悄無聲息地走過去,興許還能偷聽到裡面的表兄妹倆說話。

  如今偷聽無望,殷蕙將腰杆挺得更直。

  來到堂屋門口,就見魏曕坐在左邊的主位上,仍是一身白裙的溫如月身如蒲柳般纖細婀娜地站在他一側。

  「民女拜見王妃。」

  殷蕙還在打量魏曕的神色,溫如月走上前,怯怯弱弱地行禮道。

  「表妹不必客氣。」殷蕙心不在焉地道,徑直走到魏曕旁邊的主位前,坐好了,她微微偏頭,看向魏曕。

  魏曕一身墨色蟒袍,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與她對視一眼,再看眼溫如月,開口道:「表妹遠道而來,王妃叫丫鬟替表妹收拾一座院子吧,再挑選幾個丫鬟好生伺候。」


  殷蕙強顏歡笑:「王爺覺得哪個院子給表妹住更合適?」

  魏曕沉默片刻,道:「竹風堂吧。」

  殷蕙再也笑不出來了。

  蜀王府有大大小小的上百間院子,如果魏曕只把溫如月當表妹看,更適合將溫如月安排在離主宅遠一些的院子,可竹風堂就在主宅的西側,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魏曕到底安得什麼心?

  「我還有事,晚飯你們先吃,不必等我。」

  無視殷蕙與溫如月的表情,魏曕大步走了。

  溫如月目送他的背影,回頭朝殷蕙盈盈一笑:「給表嫂添麻煩了。」

  殷蕙心裡很亂,越亂越不想見她,叫她先回客房休息,明日竹風堂收拾好便讓她住進去。

  至於晚飯,殷蕙一粒米都吃不下。

  她提前回房歇下了。

  睡是睡不著的,殷蕙亮著燈,在等魏曕,她不信他帶個女人回來,真的就沒有其他話了。

  等待的時候,殷蕙想到了這十年來與魏曕的相處,除了夜裡的溫存,白日夫妻之間仿佛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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