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2024-08-10 03:41:59 作者: 笑佳人
  本文訂閱率≥50%就能正常閱讀最新章啦,否則要多等24小時哦  因為他忙了一日差事累了想要睡覺,便在納妾這樣的大事上,也要求她不哭不鬧,理智地等到明早?

  殷蕙怎麼可能睡得著?

  這一瞬間,殷蕙想到了小時候跟著祖父出門,在路邊看到的一幕,有個婦人手裡攥著燒火棍,追著自家漢子喊打喊殺。記住本站域名

  殷蕙想,如果魏曕不是王爺,她也不是王妃,魏曕敢納妾,她也敢拿燒火棍打他。

  可惜,他是王爺,是她不能以下犯上的貴人。

  身份的差別讓殷蕙一動不動地躺著,別說鬧了,她連一句氣話都沒有說,任憑怒火痛苦在胸口./交織翻滾。

  時間久了,精神終究熬不過這長夜漫漫,殷蕙翻個身,睡著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有人親上脖子,殷蕙才猛地驚醒。

  帳內仍然是一片漆黑,屬於魏曕的灼熱呼吸從脖頸一側傳過來。

  他從來不親她的嘴,每次都是從脖子開始。

  殷蕙都快傻了。

  他要納妾,把她氣得要死,居然還有心情做這個?

  殷蕙抬手去推他。

  可能連著兩頓沒吃了,上半夜又沒睡好,力氣不夠,他也當成了欲迎還拒,給按住了。

  殷蕙掙了兩下,他突然欺了進來。

  再掙也沒有意義,殷蕙咬牙罵道:「你混蛋!」

  一個商女居然敢罵一位王爺是混蛋,殷蕙活了二十五年,都沒想過會有這一日。

  身上的男人頓住,殷蕙眼淚一滾,又罵了一句:「混蛋。」

  或許是委屈,或許是怕了,這一次她聲音低了很多,嬌嬌弱弱的聲音,更好像撒嬌似的。

  魏曕若是停下來教訓她,殷蕙肯定會縮起膽子,可短暫的停頓後,魏曕越發混蛋起來,殷蕙忍了一會兒,怒火又竄起來,發泄般朝他身上招呼了幾下子。

  成親十年多,這事第一次變成了打架一般,一個不服氣,一個想鎮住對方的性子,最終殷蕙還是吃了體弱的虧,被他按在錦被當中,一邊嗚嗚哭著一邊罵他混蛋。

  也不知過了多久,殷蕙縮在被窩裡,聽他穿好中衣,搖鈴提醒丫鬟們備水。

  備水需要時間,魏曕靠在床頭,看著她露在外面的幾縷長發,道:「我這次進京,可能要九月里歸,你好好照顧衡哥兒,不必掛念我。」

  殷蕙一肚子氣與委屈,沒細想這話。

  外面丫鬟們端水進進出出,很快,金盞來報,說水已經備好。

  魏曕先去洗了,出去前用火摺子點了兩盞燈。

  殷蕙不想動,可身上黏糊糊的,不洗也不行。

  她抿著嘴坐起來,視線一掃,發現肚兜中衣丟在里側,水紅色的睡褲一半壓在被子底下,一半冒了出來。

  有什麼念頭從腦海里浮過,殷蕙皺皺眉,只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清楚。

  她默默地抓起幾件衣裳穿好,穿鞋的時候,魏曕回來了,修長挺拔的身影,漸漸靠近屏風,面容朦朧。

  殷蕙盯著那架屏風。

  那是一架四幅的紫檀木蘇繡屏風,乃是她的陪嫁之一,精美的蘇繡在名貴的絹紗上繡出牡丹、桃花、喜鵲、鴛鴦等寓意夫妻美滿的圖案。


  可是這屏風只用了三年,三年後就收入庫房,換了新的。

  殷蕙對這架屏風印象深刻,從燕王府遷往京城之前,她還在庫房裡見過這架屏風,到了蜀王府,庫房收拾妥當她去查驗時,也見過這架屏風。

  怎麼就重新用起來了?

  殷蕙對著屏風出神的時候,魏曕終於繞了過來。

  殷蕙無意識地瞥過去。

  魏曕也朝她看了過來,清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詫異,詫異她怎麼還坐在這裡出神。

  殷蕙則瞪圓了一雙清澈的桃花眼。

  眼前這個魏曕,太年輕了,劍眉鳳目,面白如玉,眉眼雖冷卻依稀能看出屬於年輕人的幾分青澀,哪裡是昨晚殷蕙見到的那位三十而立肅穆沉毅的蜀王?

  殷蕙呆呆地看著魏曕的鼻子下面,三十歲的蜀王開始蓄鬚了,威嚴更重,然而此時此刻,魏曕還是魏曕,卻沒有了鬍子。

  她失態太久,魏曕皺眉:「為何這樣看我?」

  殷蕙卻在這瞬間忽然低頭,看向身上的中衣。

  她終於記起哪裡不對了,昨晚入睡前,她穿的不是這身,顏色繡樣完全不同。

  再看這間屋子,雖然多年沒住過,殷蕙還是認得的,這是他們夫妻在燕王府的院子。

  殷蕙怔怔地走向梳妝檯,兩盞燈提供了柔和的光亮,殷蕙雙手扶住椅背,心情複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的她,看起來比魏曕還要稚嫩,十五六歲的年紀,烏髮凌亂,臉頰因為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房事而嫣紅靡艷。

  殷蕙摸了摸自己的臉。

  鏡子裡的她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突然,另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鏡子裡,魏曕眉頭皺得更深,清冷目光審視地落在她身上。

  腦袋裡亂糟糟的,殷蕙攏了攏中衣,本能地想要先逃離這裡,想一個人靜靜。

  備水……

  對了,她還要沐浴。

  「我去沐浴。」

  丟下這句話,殷蕙匆匆離去。

  西裡間便是浴房,裡面有沖澡間也有泡澡的浴桶,魏曕大多時候都是沖洗,浴桶里則漂浮著一層花瓣。

  殷蕙先走進沖澡間。

  丫鬟金盞熟練地伺候她擦拭。

  殷蕙目不轉睛地看著金盞,同樣變成十五六歲的金盞。

  「夫人怎麼了?」金盞奇怪地問。

  夫人……

  如果是在景和二年,如果是在京城的蜀王府,金盞該叫她王妃的。

  「我做了一個噩夢,糊裡糊塗的,你告訴我,今年是咸寧幾年幾月?」殷蕙難掩顫抖地問。

  她知道自己肯定回到公爹登基之前了,但具體是咸寧幾年,她需要確認。

  金盞的神色更古怪了,前半個時辰多三爺與夫人鬧得動靜那麼大,夫人居然撒謊說她做噩夢?

  但金盞還是如實回答道:「今年是咸寧八年,今日是七月初九。」

  腦海里轟的一聲,殷蕙險些站立不住。

  她是咸寧七年春嫁給的魏曕,咸寧八年春生下的兒子魏衡,也就是說,她在睡夢裡回到了十年前,她才十六歲,兒子也才幾個月大?


  身子擦好了,殷蕙一個人坐在浴桶中,讓金盞退下。

  是做夢嗎?

  水是熱的,殷蕙掐了下大腿,疼得她直吸氣,甚至方才與魏曕的那一場,也真實無比。

  .

  殷蕙一直在浴房待到水涼才跨了出來,金盞服侍她換上了新的中衣。

  「什麼時辰了?」殷蕙低聲問。

  金盞道:「剛過子時。」

  說完,她繼續替主子系腋下的盤扣。

  殷蕙看向窗外。

  魏曕的話重新響在耳邊:「我這次進京,可能要九月里歸……」

  殷蕙徹底想了起來。

  這年的八月二十,魏曕的皇祖父建隆帝要慶六十歲大壽,這等大日子,建隆帝沒有召見三個王爺兒子進宮,而是命兒子們選派兩位皇孫進京祝壽。

  燕王府這邊,公爹定了由世子爺魏暘與她的夫君三爺魏曕進京。

  既然明日就要遠行,今晚魏曕睡到三更天忽然又來了興致,也是情理之中。

  弄明白了一切,重新回到內室時,殷蕙冷靜了很多。

  「怎麼這麼晚,滅燈吧。」

  帳內傳來魏曕不悅的聲音,大概是在嫌棄她耽誤太久,讓燈亮了太久,擾了他休息。

  殷蕙默默滅了兩盞燈,走到床邊,從床腳爬到內側,鑽進屬於自己的被窩。

  「之前為何罵我?」

  旁邊的男人突然問道,聽起來似乎還不困。

  殷蕙隨口編了個理由:「我很累,只想睡覺,你卻來折騰我,不過我已經知錯了,還請三爺恕罪。」

  魏曕沉默。

  以前他也有夜半忽然起興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柔順配合,嫁過來一年多,也再知禮謹慎不過,何曾對他失禮?

  今晚如此撒野,撓得他後背全是血印子,可見怨氣之深。

  魏曕只能想到一件事。

  這次他與大哥進京,大哥帶上了大嫂,他卻沒有帶她。

  「衡哥兒太小了,父母都不在身邊,我不放心。」

  殷蕙不懂他怎麼突然提到了兒子,她也不記得十年前的今晚魏曕有沒有說這個,愣了片刻,殷蕙背對他道:「三爺儘管放心,我會照顧好衡哥兒。」

  魏曕:「嗯,睡吧。」

  殷蕙馬上閉上了眼睛。

  也許明早醒來,她就又回到蜀王府了,而不是留在這場荒誕的夢中。

  .

  「夫人,夫人,該起了。」

  殷蕙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睛,面前便是自小伺候她的丫鬟金盞、銀盞。

  都是十六歲,金盞俏麗,銀盞柔靜,水靈靈的像兩朵花。

  殷蕙又在被窩裡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看來這不是夢了,她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王……三爺何時離開的,怎麼沒叫我?」殷蕙坐起來,心神不寧地問。

  金盞笑道:「是三爺囑咐奴婢們別驚動您的。」


  雖然她也奇怪夫人竟然睡了懶覺沒有起來伺候三爺更衣,不過三爺難得對主子溫柔一回,金盞很替主子高興。

  殷蕙看向窗外:「什麼時辰了?三爺可出發了?」

  金盞道:「等會兒全府里的主子們都要去送三爺他們,奴婢哪能讓您睡到那個時候,只是夫人再賴床下去,咱們可要遲到了。」

  殷蕙忙坐了起來,縱使不懂為何會變成這樣,她也不能在整個燕王府面前失禮。

  洗漱更衣梳頭,金盞、銀盞做得十分熟練,一刻鐘後,殷蕙吩咐銀盞去廚房傳飯,再派銀盞去請魏曕過來。

  乳母與衡哥兒就住在後院的耳房,這會兒也抱了小公子過來。

  殷蕙迫不及待地將兒子接了過來。

  這會兒衡哥兒才四個月大,白白淨淨的,長得很像魏曕。

  小小的男娃看到娘親,開心地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一對兒月牙。

  殷蕙差點哭出來。

  公爹對孫子們教導嚴格,所有小少爺們到了四歲就要去書堂讀書,打那之後,兒子的脾氣與魏曕越來越像,很少在她面前笑了,就像一顆小太陽,漸漸變成了一顆清清冷冷的月亮。

  魏曕過來時,就見那位素來看重禮儀的妻子正將兒子抱在懷裡,低頭與兒子貼臉。

  看到他,妻子皺了下眉,抱著兒子換個方向站著。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她待他總是小心翼翼唯恐哪裡做錯了被他責罰,從昨夜開始,她的態度明顯變了,不再恭敬,倒好像……嫌怨。

  魏曕不太高興。

  女人偶爾耍耍脾氣無傷大雅,可他已經解釋過為何不能帶她進京,她身為母親,竟然還在為此怨怪於丈夫。

  太不懂事了。

  整個燕王府,真正讓燕王破格寵愛的,只有郭側妃的女兒魏楹。

  其他子女包括世子爺在燕王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唯獨魏楹,敢與燕王頂嘴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前世殷蕙與魏楹並無什麼密切的來往。

  她恪守規矩,魏楹卻是個喜歡舞刀弄劍的,殷蕙陪著妯娌們賞花喝茶打牌時,魏楹要麼在練武場練武,要麼出府去玩了,或是逛鋪子逛廟會,或是跑馬踏青,據說她還跟著燕王去過軍營,總之魏楹並不喜歡像其他大家閨秀那樣乖乖地待在內宅。

  內心深處,殷蕙很喜歡魏楹,因為魏楹喜歡做的事,也是她愛做的,只是身份不同,魏楹能做的比她更多罷了。

  但魏楹是燕王的愛女,她只是燕王的兒媳,又沒有強大的娘家靠山,那十年裡的殷蕙處處小心翼翼,剛嫁過來的時候魏楹還試著與她相處過,發現大家不是一路人,魏楹就不再來找她說話,兩人也就在去給徐王妃請安時或是在燕王府的宴席上能見見面。

  今日魏楹又是為何而來?

  短暫的思索後,殷蕙安排金盞去把魏楹請到後院來。

  換成魏杉,來者不善,殷蕙就去前院見她,魏楹與人和善,這輩子,殷蕙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挽回曾經錯失的友情。

  魏楹已經在前面的廳堂坐下了,等著三嫂像之前那般客客氣氣地趕過來,拘謹小心地與她說話。

  沒想到,出現的只有三嫂身邊的丫鬟金盞,笑著請她去後院。


  魏楹奇怪了一下,但也沒有想太多,跟著金盞往後走。

  魏楹身邊還帶了一個叫阿福的丫鬟,金盞見阿福手裡抱著匣子,就猜楹姑娘是因為吃了海鱸魚,來給夫人回禮的。

  那麼受寵還如此懂禮,楹姑娘可真好,不像杉姑娘,鼻孔仿佛長在了腦門上。

  魏楹一直走到後院的東側間,才見到了殷蕙。

  明亮的陽光透過琉璃窗照進來,殷蕙盤腿坐在榻上,正拿一個小撥浪鼓逗弄五郎,五郎仰面躺著,一會兒晃晃小手一會兒踢踢小腿兒,眼睛追著撥浪鼓,不斷發出獨屬於嬰孩的歡快笑聲。

  五郎笑,殷蕙也在笑,穿件海棠色的褙子,笑得比花還好看。

  「妹妹來啦,快上來坐。」

  見魏楹怔怔地看著自己,殷蕙笑著招呼道,再把兒子抱起來,指著魏楹介紹道:「小姑姑來看五郎了,五郎快認認。」

  衡哥兒靠在娘親懷裡,黑葡萄似的眼睛稀奇地盯著魏楹。

  魏楹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三歲以前的孩子,又小又軟又好哄,再大些就不好玩了,譬如家裡那幾個侄子,大郎、眉姐兒太守禮沒意思,二郎霸道無禮令人厭惡,三郎任性什麼事都要依著他。才一歲的四郎年齡正好,可惜身子骨弱,常常生病,魏楹不太敢去逗。

  「五郎越長越漂亮了。」

  原本打算回完禮就告退的魏楹,這會兒不自覺地就脫了鞋子,來到殷蕙身邊坐下。

  殷蕙將兒子交給魏楹。

  家裡侄兒多,魏楹很會抱孩子,一手托著衡哥兒的背,一手捏著衡哥兒的小胖手,低頭逗弄起來。

  「今兒個天氣好,妹妹怎麼沒出去玩?」殷蕙語氣熟稔地問。

  魏楹:「前陣子出去太多,被我娘訓了,最近先裝裝老實,不過我與四哥五弟他們都約好了,明晚出去放河燈,三嫂要不要去?」

  最後一句,魏楹存粹是出於客氣才問的,而她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三嫂太重規矩,一定不會去。

  殷蕙果然想了想,然後湊近魏楹道:「我是想去,不過二嫂他們剛挨罰,我昨日又才回過娘家,明晚再出門不合適,等中秋二嫂他們可以出來走動了,妹妹再約我,我肯定與妹妹同行。」

  魏楹驚訝地眼睛都更亮了。

  殷蕙瞅瞅衡哥兒,半真半假地道:「去年我剛嫁過來,不懂府里的規矩,做什麼都緊張,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知道父王開明母妃也是和善之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魏楹喜道:「確實如此,三嫂這麼想就對了,那你等著,以後我會常來找你的,對了,昨日吃了三嫂送的魚,我很喜歡,又不知道該送什麼回禮給三嫂,就把我小時候玩的一個玩物翻了出來,給五郎玩吧。」

  說完,魏楹吩咐丫鬟阿福將她的禮物拿出來。

  是一個有成人兩個拳頭大的赤金鏤空球,裡面還有一個金鈴鐺,球壁的金邊都精心打磨過,保證不會割破小孩子嬌嫩的肌膚,金鈴鐺在裡面晃來晃去,發出的聲音清脆又不刺耳。

  普通人家玩的鏤空球都是用藤條編成的,魏楹是王府貴女,玩具也非比尋常。

  殷蕙道:「這麼精巧的球,一定是長輩所贈,妹妹還是自己留著做紀念吧,咱們一家人又何必因為一條魚客氣。」


  魏楹:「以後我不會再跟三嫂客氣了,不過這個都拿來了,還是送給五郎吧。」

  她將球塞到衡哥兒手中,衡哥兒笨拙地抱著,很喜歡的樣子。

  逗逗孩子又說說話,魏楹不知不覺在澄心堂坐了一個時辰才欣然離開,去陪生母郭側妃用飯。

  「你這半晌又去哪裡玩了?」郭側妃看到這個女兒就頭疼,明明是個姑娘,偏養得像個少爺似的,練起武來比哥哥還不怕辛苦。郭側妃有時候甚至都在想,其實當年她懷的是雙胞胎倆兒子,只是因為她太盼著是龍鳳胎,其中一個才不太情願地變成了女孩的身,內里還是男孩的心。

  魏楹笑道:「我去三嫂那裡待了待。」

  郭側妃:「哦,你是去謝她送的魚?」

  魏楹:「也不全是,娘,我今天才發現,其實三嫂這個人很有意思,我們兩個非常談得來,可惜以前沒機會認識,不然我們也許早就做成閨中密友了。」

  郭側妃驚訝道:「竟有此事?」

  在她的記憶里,老三媳婦跟溫夫人的脾氣差不多,都是畏畏縮縮的,只是老三媳婦更美,娘家也更有錢。

  魏楹解釋道:「三嫂不敢流露本性,是因為咱們家的門第太高了,她需要時間適應,說出來娘可能都不信,三嫂還學過劍法呢,找機會我一定要跟三嫂切磋切磋。」

  郭側妃生在平城長在平城,早就聽聞殷老十分疼愛殷蕙這個孫女了,對殷家請的那些各懷絕技的女先生也是有所耳聞,點點頭道:「嗯,這樣才對嘛,咱們燕地第一富商家的姑娘,怎麼可能真那么小家子氣。」

  魏楹為多了一個性情相投的嫂子而高興。

  李側妃一直跟母親對著幹,導致魏杉與她從小就不對付,寄居在這裡的表姑娘溫如月又被魏杉拉攏了過去,魏楹只能跟舅舅家的表妹玩耍。後來大哥二哥娶妻了,大嫂徐清婉知書達理與她不是一路的,二嫂紀纖纖完全站在魏杉哪邊,總算又來了個三嫂,真好。

  .

  八月初十,魏曕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一個月,終於抵達了都城金陵。

  三位藩王在金陵也有各自的王府,只是府邸與高級官員的府邸差不多,遠遠不如就藩之地的王宮豪華氣派。

  金陵的燕王府常年有丫鬟僕人打掃,魏曕、魏暘兄弟倆分別挑了一個院子居住。

  魏曕只帶了一文一武兩個隨從,行囊簡單,魏暘這邊夫妻倆再加上兩個孩子,下人們忙忙碌碌,黃昏前總算都安置好了。

  大郎、三郎累得洗完澡就趴床上去睡了,徐清婉與魏暘精神好一些,吃完晚飯又說了會兒話。

  魏暘道:「我叫人去打聽過了,咱們最先到,秦王叔、代王叔那邊的堂弟們都還在路上。」

  從平城到金陵,既有運河水路方便於行,陸路也暢通,秦地地處西北,代地地處西南,來金陵都要繞過崇山峻岭。

  徐清婉:「應該也快了,雖然皇祖父的生辰是八月二十,可馬上中秋了,宮中必有宴請,他們還能不趕來過節?」

  魏暘:「是啊,就是不知道四位堂弟性情如何,大家離得太遠了,別說見不到面,連個音信也難聽到。」

  徐清婉翻個身,手覆到丈夫的手背,憂道:「諸位皇孫進京,皇祖父會不會安排什麼比試考量你們?」


  魏暘笑道:「考量也不怕,文有我,武有三弟,兩樣都不至於墊底,丟不了父王的人。」

  提到魏曕,徐清婉輕聲道:「三弟這一路,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瞧著怪冷清的。我身為長嫂,若是不管,顯得不夠關心小叔,可若是安排丫鬟過去伺候,三弟收了,又擔心回去後三弟妹吃味。」

  魏暘:「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三弟不好女色,別說普通丫鬟了,你就是挑個容貌不輸三弟妹的美人送過去,三弟也不會碰的。」

  說者無心,徐清婉的心弦則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容貌不輸三弟妹的美人?

  丈夫與殷蕙才見過幾面,之前殷蕙又是那麼瑟縮的性子,丈夫卻也注意到了殷蕙的美貌?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徐清婉一邊說著,一邊往丈夫懷裡靠了靠。

  魏暘舟車勞頓,今晚並沒有什麼興致,拍拍她的背,睡了。

  翌日,魏暘帶著家小,與魏曕一塊兒進宮給建隆帝請安。

  六十歲的建隆帝精神矍鑠,看起來就是長壽相,而同在場的太子,明明才四十五歲,精氣神反倒不如建隆帝。

  建隆帝似乎很喜歡大郎、三郎這兩個曾孫,一手抱著一個,心情不錯地同魏暘、魏曕兄弟倆說話。

  「一轉眼老大都當爹了,上次見你的時候,你跟大郎差不多吧?」

  魏暘頷首,微露傷感。

  上次他進京,是皇祖母去世,他隨父王進京弔唁。

  建隆帝也嘆了口氣,又問魏曕:「怎麼沒帶你媳婦來,開春你們父王給我寫信報喜,你們家五郎也快會爬了吧?」

  建隆帝有仨兒子在外就藩,每個兒子又分別給他生了一堆很少見面的孫子,就這樣他居然能說出魏曕的家事,魏曕登時露出感動之情,垂眸回道:「謝皇祖父關心,五郎太小了,孫兒便留他娘在家裡照看,孫兒啟程時,五郎能趴著抬起頭了。」

  建隆帝笑眯眯的,魏家子孫昌盛,是福氣。

  「行,你們先回去吧,趁這兩日好好在京城逛逛,中秋朕再宣你們進宮吃團圓酒。」

  兄弟倆告退。

  回來不久,建隆帝就賜了賞過來,除了金銀珠寶,另有八個環肥燕瘦的歌姬。

  金銀珠寶兄弟倆一人一份,八個歌姬並沒有點名如何分配。

  徐清婉不在,魏暘掃眼八位美人,笑著問魏曕:「三弟先挑吧,大哥讓你。」

  魏曕還是那副天生一般的冰塊兒臉,道:「大哥都收了吧,您知道我不好這個。」

  魏暘故意調侃道:「三弟莫非是怕弟妹拈酸不成?放心,咱們回去時並不會帶上這些歌姬。」

  魏曕扯扯嘴角,算是附和了兄長的玩笑,隨即起身告辭。

  魏暘還要陪徐清婉去鎮國公府探望,讓歌姬們先下去。

  黃昏時分,大房一家還沒回來,魏曕也帶著隨從離開了這座小小的燕王府。

  他的舅舅溫成當年考上功名,在外地任了幾任知縣,前年也調進京城為官了,只是官職低微,六品而已。

  官職高低與否,都是他的舅舅。

  魏曕來到溫家的小宅門前,溫成正好從官署回來了,見到魏曕,想認又不敢認。


  魏曕先行禮,喚舅父。

  溫成眼角發酸,忙把外甥請了進去。

  他外放之後續娶的妻子也出來招待,是個看起來頗為精明幹練的年輕婦人。

  魏曕對新舅母態度冷淡,喝了一盞茶,不見表妹溫如月,主動問道:「舅父,表妹去年來京,可還適應京城的氣候?」

  他三月大婚,表妹二月里主動辭別,來投奔舅舅。

  溫成笑道:「適應適應,她很喜歡金陵呢,說這邊景色好,哦,忘了跟你說了,今年年初如月出嫁了,跟著你妹夫去了紹興。」

  魏曕掃眼年輕的新舅母:「是嗎,不知妹婿是哪家的公子。」

  溫成對女兒的婚事還是很滿意的,解釋道:「是永城侯家的薛七公子,雖然是庶出,但薛七公子出身名門,亦年少有為,你表妹能嫁他,已經是溫家祖宗保佑了。」

  魏曕點點頭。

  永城侯現在正受重用,表妹這門婚事確實不錯,他剛剛擔心的,是表妹被繼母磋磨,所嫁非人。

  在溫家吃了晚飯,魏曕這就回了王府,沒有多加逗留。

  這晚,他依然獨自歇下,世子爺魏暘卻挑了一個美艷的歌姬陪伴。

  很快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對,是燕王府的馬車,是殷家二小姐回來了!」

  一時間,整個獅子巷仿佛都沸騰起來,有閒散的百姓跟著馬車朝殷家的方向走去,喧譁聲帶起更多街坊出來看熱鬧。

  畢竟,殷家是燕地第一巨富之家,整個平城更是沒有不知道殷家的,其中最熟悉殷家情況的,莫過於獅子巷裡的街坊。

  「二小姐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從小就喜歡出來玩,長得水靈又漂亮,說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為過,哎,我一早就看出來她命好,瞧瞧,果真高嫁了,人家現在可是燕王爺的兒媳,與京城國公府、伯府家的貴女做妯娌,就是知府家的千金都嫁不了這麼好!」

  「是啊,二小姐一看就是個有福的,我記得她小時候特別喜歡吃我們家的乾果,每次出門都要來買……」

  「胡說八道,人家二小姐明明更喜歡吃我們家的豆沙包!」

  百姓尤其婦人們議論地熱熱鬧鬧,好多聲音都是殷蕙熟悉的,縱使兩三年沒見過了,她也還記得。

  金盞眼眶都紅了:「怎麼感覺咱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似的。」

  她很懷念在殷家做丫鬟的日子,小姐受寵,喜歡出門遊逛,她與銀盞跟著小姐好吃好喝好玩,多麼逍遙自在,然而到了燕王府,別說其他幾房的小丫鬟們都瞧不起她與銀盞,就連小姐,也在紀纖纖、魏杉等人面前受了不少委屈,甚至三爺,待小姐也是冷冰冰的。

  「別哭,傳出去不像話。」殷蕙提醒金盞道。

  不是所有街坊都高興她高嫁的,若是被人瞧見金盞落淚,散播一些她們主僕在燕王府受了委屈的傳言,王府眾人怎麼想?

  金盞狠狠地吸了幾口氣,把那股酸澀咽了下去。

  殷宅到了。

  金盞替殷蕙戴上帷帽,哪怕街坊們都見過殷蕙的面容,現在她是燕王府的女眷,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

  準備好了,金盞先跳下馬車,站好了,轉身來扶殷蕙。


  殷蕙探身出來,隔著一層面紗,看到巷子裡密密麻麻地擠了好多街坊,將殷宅門口周圍一圈圍得水泄不通,只是礙於四個佩刀侍衛的氣勢,不敢靠得太上前。

  街坊們將動靜鬧得這麼大,殷家裡面的人也都出來了,乃是殷蕙的嬸母趙氏,堂姐殷蓉、堂弟殷閬。

  祖父二叔他們大概出門了,還沒有得到消息。

  「阿蕙回來了,怎麼沒提前報個信兒,我們好準備準備啊。」

  趙氏親熱地來到馬車前,就要拉住殷蕙的手。

  殷蕙不著痕跡地避開,輕聲道:「咱們先進去吧。」

  趙氏掃眼看戲似的街坊們,笑著跟著殷蕙往裡走,金盞從車上取下那支用錦盒盛裝的人參,昂首挺胸面上帶笑地跟在後面。

  「呦,看看金盞這丫頭,在王府住了一年多,氣勢都不一樣了。」

  「你再看看她手裡的盒子,肯定是二小姐帶回來孝敬殷老的貴禮。」

  「奇了,怎麼只孝敬殷老,沒給她嬸母準備東西?」

  「呸,趙氏算什麼嬸母,想當年燕王欲與殷老結親,是誰散播謠言詆毀二小姐的?幸好燕王沒信,不然二小姐就得留在家裡,眼睜睜看著堂姐嫁進燕王府嘍。」

  這些議論聲音不高,已經跨進殷宅的殷蕙等人是聽不見了。

  大門一關,管家德叔難掩激動地朝殷蕙行禮道:「二小姐。」

  都是自家人了,殷蕙取下帷帽,忍著心中的激動朝德叔笑了笑,道:「祖父去哪了?」

  德叔道:「有批貨要出城了,老爺帶大少爺去看了,二小姐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請老爺回來了,您安心等著就是。」

  殷蕙點點頭,祖父聽說她回家了,肯定會放下手頭的事趕回來的。

  這時,她才看向趙氏、殷蓉母女。

  母女倆也在悄悄地打量她。

  殷蕙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五官艷麗,便是素麵朝天瞧著也像精心打扮過,睫毛濃密卷翹,眼眸黑亮,朱唇豐盈。

  自從殷蕙嫁到燕王府,趙氏等人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聽說殷蕙懷孕生子,趙氏琢磨著殷蕙或許會產後發胖壞了身段,亦或是臉上長斑什麼的,哪想到從馬車上跨下來的殷蕙腰還是那麼細,身段還是那麼窈窕,摘掉帷帽後,臉依然還是那張牡丹花似的臉,甚至褪去了幾分青澀,變得更加嫵媚起來。

  趙氏想到了殷蕙的母親,然後就在心裡嘆了口氣。

  也許美人都是這樣吧,無論生沒生孩子都是美人,不像她,生一個胖一點,生了仨,現在的身材已經沒法看了。

  趙氏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殷蓉。

  怎麼說呢,單獨看女兒時,女兒明明很漂亮,可往殷蕙身邊一站,立即顯得平庸起來。

  注意到母親眼中的比較與惋惜,殷蓉暗暗咬唇,若不是想聽聽殷蕙在燕王府過得怎麼樣,她馬上就走。

  「阿蕙,你快跟嬸母說說,怎麼突然回來了?」趙氏一邊跟著殷蕙往裡走,一邊撓心撓肺地問。

  殷蕙淡笑:「想祖父了,便回來看看。」

  趙氏:「燕王府是那麼好出來的?我聽說王妃她們都很少出門,阿蕙啊,莫不是你犯了什麼錯,被罰回來了?」


  這個猜想讓趙氏痛快又忐忑,她希望殷蕙被燕王府厭棄,卻又怕連累殷家。

  殷蕙沒有理會趙氏,一直到進了廳堂坐下,殷蕙才看著趙氏問:「聽嬸母的意思,怎麼好像盼著我犯錯一樣?」

  趙氏就嗔怪道:「你這丫頭,都當娘了還喜歡跟長輩開玩笑。」

  殷蕙看趙氏虛偽的笑臉只覺得膩味,故意道:「我在王府過得很好,不勞嬸母掛念,倒是姐姐,嬸母還沒挑好合適的姐夫人選嗎?」

  殷蓉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嫉恨地瞪著殷蕙!

  她一直都覺得不公平,那年燕王需要殷家的銀子解決軍需,又不願明搶,便對祖父提出想與家裡結親,如此殷家姑娘可以高嫁,燕王也能得到銀子,兩全其美。

  按理說,她是殷家的大小姐,祖父該把她嫁給燕王府的三爺才是,可祖父卻偏心,將機會送給了殷蕙!

  殷蕙知道殷蓉在恨什麼,只是想到那十年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丈夫也從未給過她呵護與關心,殷蕙倒很像問問殷蓉,如果她知道嫁給魏曕後會過那種日子,殷蓉是否還會嫉妒她。

  不過,殷蕙並不認為自己搶了殷蓉什麼,燕王要結親的時候並沒有指定非要娶殷家大小姐做兒媳,所以她與堂姐的機會是均等的,再說了,殷蓉與她同歲,只是生辰大了幾個月,姐妹倆誰先成親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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