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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第二百二十六章 急轉直下

2024-08-10 03:47:53 作者: 染夕遙
  大戰終於宣告結束,以沈濟舟全面敗退,蕭元徹連下灞水北大營、臨亭兩座重要戰略據點,並解了灞津渡之圍為最終的結果。

  沈濟舟十五萬兵馬,在這場大戰中遭到重創,騎兵加上步軍統共只剩下八萬餘人。

  更損失了渤海四驍之一的顏仇。

  而蕭元徹雖然勝了,但也是慘勝。

  帶出來的八萬兵馬,步軍幾乎消耗殆盡,只剩下最後的一萬餘,加上又在臨亭、灞津渡招兵,大營駐防以及招降沈濟舟的步軍,勉強湊了近四萬餘。只是,戰力可以忽略不計。

  騎兵雖然損失較小,也有一萬眾。

  一戰之後,蕭元徹全部兵力還有六萬,然而卻要分兵駐守臨亭和灞津渡。

  他可以調動的兵馬,滿打滿算也不過四萬多。

  沈濟舟撤退,蕭元徹的軍馬也到了人困馬乏的臨界點,也就象徵性的追了一陣,便收兵撤隊。

  如今沈濟舟無力再反身奪回灞水北大營,蕭元徹亦無力乘勝追擊。

  雙方竟然形成了一種奇妙的相持。

  入夜,蕭元徹灞水大營。

  中軍大帳。

  此時的中軍大帳一片燈火通明。

  謀臣武將分列兩廂,蕭元徹居中坐在帥案之上,滿臉都是喜色。

  眾人先是恭喜了蕭元徹獲勝,說了些過場話。

  蕭元徹這才笑吟吟的瞅著關雲翀和蘇凌,哈哈笑道:「記得,蘇凌和雲翀奔襲臨亭之前,本丞相曾許下諾言,一旦得勝,便為兩位英雄親自溫酒!今日便是我蕭元徹履行承諾之時!」

  再看蕭元徹向大帳外朗聲喊道:「來啊,抬上來!」

  但見帳外走進六名士卒,頭四名兩兩一隊,正用粗杆挑了兩大壇酒,身後兩名士卒手中捧著十數個酒碗。

  「嘭——」的一聲,將酒罈放在地上,這才行禮轉身離開。

  蕭元徹大步流星,親自將那兩大壇酒的酒封拍掉。

  頓時,滿帳酒香四溢,果真上好的美酒。

  蕭元徹拿過酒篩,篩了兩碗酒來,轉身來到桌案前,將這兩碗酒親自放在溫酒的瓮中。

  當真溫了兩碗酒。

  隨後蕭元徹自己篩了一碗,也溫好,將之前溫的那碗酒擎在手中,先是笑吟吟的看向滿營眾將和謀士,這才朗聲道:「今日能打得沈濟舟潰不成軍,雲翀和蘇凌乃是首功,不負眾望,奇襲臨亭,雲翀、蘇凌,蕭元徹敬你們一碗酒!」

  關雲翀和蘇凌忙拱手謝過,蕭元徹又親自端了這兩碗酒遞給二人。

  遞到關雲翀近前時,哈哈笑道:「雲翀啊,我可兌現諾言了,你來嘗嘗,這酒溫熱還是當年灞城下的那卮酒溫熱啊!」

  關雲翀忙一抱拳道:「雲翀何德何能,敢勞煩丞相親自溫酒!」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美酒配英雄,蕭元徹榮幸之至!」

  蘇凌也端了酒笑道:「此次能夠陣斬顏仇,拿下臨亭,的確是雲翀大哥的功勞,我不過是運氣好,沾了雲翀大哥的光,雲翀大哥,當得這碗酒,你就別客氣了!」

  關雲翀這才點了點頭,端起酒碗,跟蘇凌和蕭元徹示意,三人這才共同飲了一碗酒。


  大帳之中,此時卻是眾生相。

  謀臣皆是一臉讚賞神色,尤其是郭白衣,看向蘇凌和關雲翀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可是武將們,卻神色各異了。黃奎甲、張士佑、徐白明自不必說,向來不是跟他倆中的一人親近,便是跟這兩人都十分親近。

  所以也是一臉替他們高興的神色。

  可是,有高興的,便有嫉妒紅眼的。

  譬如許驚虎、夏元讓、夏元謙、蕭子真、蕭子洪。

  皆皮笑肉不笑,顯得十分的不自然。

  蘇凌和關雲翀皆砍在眼裡,也不點破。

  總是不能壞了這裡其樂融融的氣氛不是麼。

  蕭元徹又滿了一碗酒,讓大帳中所有人皆去到桌案前滿了一碗酒。

  他這才朗聲道:「此番大戰,幸賴諸位勠力同心,奮勇殺敵,蕭元徹在此敬諸位一碗酒!」

  眾人忙舉起酒碗,剛要說話。

  卻見蕭元徹神情一肅,正色道:「然而,沈濟舟敗雖敗矣,卻未傷元氣,我軍現在所處的地方,除了大營、臨亭和灞津渡,滿眼望去,還皆在沈濟舟的控制中,所以,此僚元氣並未大傷。因此,勝利固然可喜可賀,但也只有這一碗酒!我料沈濟舟只是一時被打蒙了而已,等他反應過來,必定會重新糾合重兵,發動更猛烈的戰事!」

  蕭元徹說到這裡,聲音一頓,朝每一個人臉上看去。

  但見眾人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皆深以為然。

  蕭元徹這才仰天大笑道:「諸位,戰爭還未全勝,大家仍需盡力!我記得蘇凌那篇討賊檄文曾有一言,甚得我心,不知諸位可還記得?」

  見眾人皆是一副回憶思考的神色,他這才一笑,朝著蘇凌笑道:「那就麻煩蘇長史,將那句話再吟誦一遍,如何?」

  蘇凌點頭,他不過粗略想了一下,便已然知道了蕭元徹指的是哪句話了。

  「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蘇凌的聲音,起初平緩,隨後越發的激昂起來。

  待到他吟誦完畢,這才昂然向所有人拱手。

  在場眾人,皆是一臉激昂之意,無不深以為然。

  蕭元徹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聲音也變得渾厚而鄭重起來道:「這一碗酒,敬此言,也敬諸位,更敬自起兵討賊以來所有死難的英靈!諸君,與元徹滿飲之!」

  聲音冽冽,鄭重而渺遠。

  所有人神色一肅,皆是慷慨激昂之意,皆拱手應命,烈酒入喉,更顯莊肅豪邁。

  蕭元徹見眾人皆飲了酒,這才將手中酒碗啪的摔在地上,酒碗頓時四分五裂。

  蕭元徹朗聲一字一頓道:「蕭元徹在此立誓,此役若不盡全功,此生再不迴轉龍台!」

  眾人見此,皆拱手應命道:「臣等定當同心竭力,共助丞相!」

  蕭元徹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示意大家坐了。

  正在這時,營帳之外有士卒撒腳如飛,跑進帳中,單膝跪地道:「報!報丞相,緊急軍情!」

  蕭元徹臉上的笑意逐漸凝重,沉聲道:「講!」


  「沈濟舟自灞河以北敗退,一路收攬殘部余兵,又聚攏兵士共計十萬眾,如今正盤踞在石倉,更星夜修書令渤海再發五萬援兵,星夜馳援石倉!」

  蕭元徹點了點頭,那士卒這才行禮退下。

  士卒退下之後,蕭元徹的神情變得凝重無比,低頭沉思,半晌無語。

  郭白衣忽然出聲道:「主公,石倉在灞津渡以北,離灞津渡約有一百三十里。卻是渤海第一座大城,城防堅固,易守難攻!」

  蕭元徹點點頭,沉聲道:「地圖!」

  早有人將作戰地圖展開,掛在大帳之中。

  眾人皆看去,果見灞津渡正北方,大約一百三十里處,有做大城,標註著石倉二字。

  不僅如此,在其左右大約三十多里,還有兩處小城池,猶如石倉兩翼,拱衛著石倉的安危。

  蕭元徹眼神久久的盯著這石倉的位置,沉默不語。

  氣氛頓時有些沉悶起來。

  石倉大城,騎兵攻城,基本白瞎,攻城還得看步兵。可是蕭元徹一戰步兵損耗太多,眼下雖然明著還有四萬餘,便是都是精銳,這石倉城防固若金湯,攻不攻得下,還在兩說之間。

  更何況,這四萬餘,還有新兵和降兵,戰力更要大大打了折扣。

  還有,若是攻伐石倉,蕭元徹便要最少提兵前往灞津渡駐紮,這樣,臨亭和灞河北大營的戰略意義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不僅如此,石倉左右更有兩座小城,若石倉有變,三十里的路程,兩座小城可盡出其兵來源,到時蕭元徹將又一次陷入三面夾攻的境地了。

  在場的眾人,除了黃奎甲之外,都有韜略,這些內情,如何不懂呢?

  蕭元徹半晌無語,大約就是在做決定,到底是固守灞津渡,還是攻打石倉。

  正在蕭元徹舉棋不定的時候,忽的帳外又有士卒飛奔入帳,神色有些慌亂,急聲道:「報!報丞相!灞城有緊急軍情!」

  蕭元徹聞言,神色一凜,疾道:「快講!」

  未曾想,那士卒向左右環視了一圈,臉上竟顯出為難的神色來。

  蕭元徹本就心情沉重,又聽說自己的軍事重地灞城有了緊急軍情,更是五內如焚。

  見這軍卒吞吞吐吐,內心十分不滿,冷哼了一聲,厲叱道:「這裡全是我的大將謀臣,好不曉事,有什麼不能說的,快講!」

  那士卒見蕭元徹動了怒,這才顫聲道:「大公子六百里加急來報錫州牧劉劉玄漢已與前日起兵相應沈濟舟,更帶領錫州兵和半路匯合而來的渤海兵,共計四萬眾,來犯我灞城了!如今離著灞城不足二百里了!」

  他這話剛一說完。

  大帳之中,兩個人霍然站起,皆顫聲大喊道:「什麼!」

  眾人看去,這站起來的兩個人皆是神情巨變。

  一個是蕭元徹。

  而另一個卻是關雲翀!

  蕭元徹等自己出言之後,便覺得有些失態,這才緩緩坐了下來,看到關雲翀也神情大變,心中也不由得懊悔不已。

  劉玄漢的下落,整個蕭元徹的陣營都瞞著關雲翀,結果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被這士卒的一席稟報,揭了個底朝天。

  怪不得這個士卒一臉的難色,原來他看到了關雲翀


  蕭元徹也懊惱自己實在太過心急了。

  果然,那關雲翀忽的出列,朝著蕭元徹大禮一拜,沉聲道:「丞相!我兄長真的已經做了錫州一州的州牧了不成?這小卒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蕭元徹一怔,眼中滿是無奈。

  只得悄悄的向郭白衣和蘇凌使眼色。

  郭白衣也沒轍,他跟關雲翀沒打過多少交道,這糊弄人的事情,他也做不來。

  不過,自己做不來,這不還有個糊弄人的高手在座麼。

  於是,郭白衣一拉身邊蘇凌的袖子,朝他眨眼,那意思是,蘇凌,請開始你的表演。

  蘇凌一陣無語,暗道,你們做的好事,屁股不擦乾淨,讓我出面這關雲翀可不是黃奎甲沒腦子,我怎麼糊弄?糊弄個鬼啊!

  可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蘇凌只得硬著頭皮,朝著關雲翀訕笑道:「雲翀大哥啊,現在丞相正有緊急軍情,你不要著急,再說你兄長的事情,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你若是信我,等這裡散了,我去你帳中,咱們再說,如何啊?」

  關雲翀心中一陣急切,剛想出口回絕,可是又看了看滿營眾將,看向自己的神情皆有慍色。

  關雲翀並不是那尋常武夫,這才壓住自己滿心的疑問和急迫,點了點頭,低聲道:「蘇兄弟我還是信得過的,既然如此,關某就再等一等。」

  他忽的朝蕭元徹一拱手道:「丞相,關某心亂如麻,不能自持,先告退了!」

  言罷,他竟不等蕭元徹說話,一甩衣袖,轉身逕自走出大帳,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蕭元徹一臉的尷尬和無奈,忽的氣惱攻心,兩隻胳膊一使勁。

  只聽得嘩啦一聲,將書冊和酒碗等物,全部推下書案。

  眾人見狀,不由心中一凜,皆同時站起身來,頭一低,臉上皆是誠惶誠恐的神色。

  蕭元徹面色冷如冰霜,一字一頓咬牙道:「劉玄漢!蕭元徹不殺此僚,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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