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之中,天似乎亮的很早,似乎亮在了公雞打鳴之前,東方魚肚之色的初現,那蘇家村中的打鳴公雞才慵懶的啼鳴了幾聲,刷了下存在感,便再無聲息。新𝟨𝟫書吧→
一絲清晨的微光透過薄薄的紙窗照在房中熟睡的少年臉上,那少年似乎覺得被什麼亮光晃了晃,眼眉微微的翕動,翻了個身,臉朝著背光之處。少年依舊在睡夢之中,不知道做著什麼美夢,臉上還掛著幾絲狡黠的笑容,細細聽去,他竟不知低低的說著什麼夢話。
「你出對2?勞資四個a炸你!哈哈怎麼樣?我還剩一張三」
「我勒個去!你還真有王炸?要不起!」
少年這夢似乎不怎麼美
睡榻上的蘇凌仍舊閉著眼睛,只是雙手雙腳在空氣里胡亂的撲騰了幾下,這才微微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恍恍惚惚中,他只覺著一雙大牛眼放著光芒,有帶著幾分好奇的瞅著自己,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媽呀一聲,從床上跳將起來。
那牛眼一樣的人躲閃不及,碩大的頭不偏不倚的正跟蘇凌的腦袋撞在一起。
這人倒沒有什麼,只是苦了蘇凌,只撞的眼冒金星,吭哧癟肚的哎呦了半天,這才抬起頭來。
床邊,那個黑大漢,眨著一閃一閃的大牛眼,朝他嘿嘿的笑著。
「我碰見你我倒了八輩子霉了,大早上你不睡覺,跑來我這裡幹什麼!是不是腦子不好使?」蘇凌沒好氣的衝著床邊那黑大漢嚷道。
豈料那黑大漢把嘴一咧,露出兩排大板牙,也不生氣,只瓮聲瓮氣道:「你咋知道俺腦子不好使?在俺那裡,他們都這麼說俺嘿嘿」
蘇凌一時無語,指著黑大漢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得將手無奈的放下,有些喪的問道:「這麼早,你跑來幹什麼?」
黑大漢轉身朝屋中一指道:「我不幹什麼,俺家公子要跟你說話」
蘇凌這才注意到,房中的桌旁還坐著兩個人,正是白衫公子和青衫公子。
蘇凌打了個哈欠,這才從床上慢吞吞的出溜下去,走到了兩人近前,朝他倆咧嘴訕訕一笑,方道:「額,兩位客官起的早啊看在你們昨天出手救我和我爹的份上,昨天的事情呢,咱們就一筆勾銷了,是不是還沒吃早飯?飯堂出門右拐,慢走不送!」
豈料,這二人坐著連動都沒動,也不說話,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蘇凌只得搖搖頭道:「行吧,我去給兩位把飯菜端過來」說罷,轉身便想溜。
昨天這幾個人雖然出手救過自己,但他們曾經那般審問自己,又掩飾自己的身份,肯定不是尋常之人,沒有搞清楚他們來路之前,蘇凌一分鐘也不想跟他們單獨待在一起。
蘇凌一腳剛跨出門檻,那白衫公子緩緩開口道:「慢,你先別急著溜,我還有幾句話想要問你!」
蘇凌聞言頓時頭大如斗,但沒有辦法,他知道那青衫公子輕輕一揮手的功夫,十幾個大漢都人仰馬翻,像自己這小雞子的身板,恐怕一百個也不夠他揍得。
只得無奈的把腳收回來,轉頭哭喪著臉道:「你們有完沒完啊?不要以為你們昨晚幫了我,就問東問西的問個沒完,我忙著呢,有什麼話趕緊的!」
那白衫公子仍舊不緊不慢的道:「我們已經問過那白書生,他的確跟你提過一些朝局中的事,但也不過寥寥數語,你怎麼會說出那麼許多?你到底是誰?」
蘇凌有些想罵人,快步走到白衫公子面前,沒好氣道:「我是誰?我是誰?大哥,能問點有新意的東西不?你就那麼想知道我是誰?」
見白衫公子仍舊穩穩噹噹的坐在那裡,動都沒動一下,蘇凌只得一聳肩膀,無奈道:「好吧,隆重介紹我自己一下,蘇凌,國內985名牌大學主修中文系的高材生,輔修歷史專業!你信不信?你懂不懂?」
白衫公子仔細的聽著,想了半晌也沒懂蘇凌話的意思,疑惑的問道:「985名牌大學是個什麼?可是說的太學麼?太學的先生我認得幾個,你是哪個先生的門下」
蘇凌直接蒙圈,只得使勁擺手道:「什麼太學,我跟你說過了,這蘇家村的大山我都走不出去,我上的哪門子太學?算了,你要非讓我說個一二的,那我是聽白書生說了之後,自學悟出來的,行了吧!」
白衫公子盯著蘇凌半晌,見他神情沒有什麼異常,心下覺得或許這少年沒有說瞎話,料想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這才伸出手來道:「拿來。」
「什麼?」蘇凌疑惑道。
青衫公子一笑道:「昨晚給你的東西,只是為了讓你救命,如今事情辦完了,是不是該物歸原主了。」
蘇凌這才知道,他們要的是昨晚那枚古怪的金令。
蘇凌嘿嘿一笑道:「金令牌?在我這兒啊不過」他邊說,眼珠不斷的轉動著。
青衫公子問道:「不過不過什麼?」
「這令牌金子做的,能花上一陣子我料想這是你們家自製的東西,你們想要再做一個就是啦,這樣吧,這金令牌我就勉為其難的留下吧,一則當做你們住店的費用,二則我們好歹相識一場,我留個紀念,嘿嘿」
說著蘇凌拔腿就跑,怎料他眼前人影一晃,那青衫公子早來在他的身前,左手已然按在了他的肩頭,稍一用力,蘇凌就呲牙咧嘴的叫了起來:「疼,疼輕點輕點」
「令牌在哪?」青衫公子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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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我左邊褲兜子裡我又沒說不給你們,有什麼不能商量,幹嘛動手動腳的」蘇凌嘟囔著道。
青衫公子從蘇凌的褲兜里將令牌掏出來,放開蘇凌,轉身將令牌遞還給白衫公子。
白衫公子將令牌帶好,這才笑著問蘇凌道:「怎麼,你想要這令牌?」
蘇凌揉著肩膀,小聲嘟囔道:「想要,你們也不給啊」
「想要令牌,也不是不可以」白衫公子頓了一下道:「那你跟我們走」
「走?去哪?」蘇凌疑惑問道。
「跟我們一起去宛陽城。」白衫公子緩緩道。
蘇凌聞言,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道:「哪裡不好玩,我才不去呢」
「真不去?」
「真的不能再真,不去!」
「好吧,那當我沒說。」白衫公子也不勉強,站起身來朝外就走。
那黑大漢跟過去問道:「公子去哪?」
「吃早飯」「好耶!俺早就餓了!」
中廳的飯桌之上,幾碗粟米湯,一籠雜麵餅子,三人圍坐,蘇凌在旁邊站著。69🅂🄷🅄🅇.🄲🄾🄼
飯食是蘇大娘端上來的,她也知道昨晚是這幾個人救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早上的飯,量給的很足。白衫公子打發了她出去,又說讓蘇凌留下伺候,說完給了蘇大娘一吊錢,蘇大娘樂呵呵的出去了。
蘇凌百無聊賴的站在那裡,瞅著他們吃飯,只見那兩位公子各自喝了一碗粟米粥,籠屜的雜麵餅子一個都沒有吃,那黑大漢卻不管這個,顛起後槽牙,將那幾張餅子一併卷了,一股腦的全塞進自己的嘴裡。
那兩位公子似乎見怪不怪,絲毫不以為意。
吃完早飯,白衫公子三人站起身走到院中,白衫公子對蘇凌道:「你家可有什麼做好的可以帶在路上吃的東西麼?」
蘇凌點點頭道:「醃鹹魚,你要不要?」
白衫公子點了點頭道:「也行,給我們包五六條,我們路上吃。」
蘇凌回到灶房,將醃鹹魚包好拿出來,見三人已然簽了馬匹,來到了大門口處。
青衫公子將魚接過,拴在馬上。
蘇凌見他們這般架勢,問道:「三位要走?」
「不想我們走?那我再問你幾個問題」白衫公子戲謔道。
「走好了您吶」蘇凌忙一哈腰,擺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右手做了請的姿勢。
三人哈哈大笑,各自上馬,揚起馬鞭,輕輕朝馬身上一抽,那三匹馬同時動了起來,盪起一陣塵埃,朝著進山的路跑了下去。
總算是送走了三位瘟神,蘇凌長出了一口氣,剛轉身想要回去,卻聽見一陣馬蹄聲,蘇凌轉頭看去,只見一陣煙塵,那青衫公子竟策馬而回。
「怎麼又回來了?」蘇凌不解的問。
青衫公子並不下馬,抬手朝蘇凌面前扔下一個包,坐在馬上朗聲道:「我家公子給你的,你收好,我家公子還說,或許不久,咱們還會見面的,後會有期」
待蘇凌反應過來,青衫公子早已走了,只留下盪起在山路上的陣陣煙塵。
蘇凌撿起青衫公子扔在地上的包,一邊打開,一邊小聲嘟囔道:「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個大頭鬼啊我娘耶」蘇凌最後說的那句話幾乎是喊出來。
他手托著那個包,眼珠子都快瞪裂了
包里全是白花花的銀子,看分量足足有100兩還多。
「一百兩啊」蘇凌這話音有些咬牙切齒。
日近中午,宛陽城。
宛陽城是方圓最大的城池,高聳巍峨的堅固城牆,恢弘如雲的瞭望塔,無不彰顯著這座城池的固如金湯。
阡陌縱橫,車水馬龍,大街之上各色買賣旗幡飄擺,紅塵男女比肩繼踵,做買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酒樓的划拳聲,妓館的絲竹樂聲,一派紅塵喧囂的景象。仿佛這大城與這亂世沒有半點牽扯,竟有一股說不出的祥和與繁華。
大街之上,走來三個人,一白衫,一青衫,還有一個黑大漢,三人皆牽著馬,在這鬧市之中,隨著人流緩緩的走著。
正是那白衫公子和青衫公子,還有那如牛的黑大漢。
三人似乎也被這繁華之景吸引了,左右的看著,臉上也浮現出淡淡的興奮之色。
「真沒想到,在這十城九荒的亂世,還有這方世外桃源啊!」那白衫公子輕輕的讚嘆道。
青衫公子點點頭道:「是啊,雖然不及龍台城的規模,卻也已然不易了。」
白衫公子頗以為然的道:「是啊,鳳槍將軍張驍,毒心秀士賈文栩,果然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如果一切順利,他們都為我父親所用,我們對上北方,勝算就又大了不少啊!看來咱們白衣神相的主意是對的,這樣的一等人物,能收降才是上策。」
「收降個鳥啊郭先生就是不想讓俺們在戰場上打個痛快,費這鳥勁,以俺看,殺進鎮東將軍府,把俺那大戟架在那什麼叮咚將軍的頭上,看他降是不降!」那個黑大漢有些高聲的道。
青衫公子低聲道:「老典低聲,這裡不是咱的地盤,你咋呼什麼?在這那是鎮東將軍,不是什麼叮咚將軍,你這話讓叔父聽了,還要罰你念一百遍之乎者也!」
「我」那黑大漢將大手一捂自己的嘴,似乎對之乎者也這東西十分害怕。憨態可掬的樣子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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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公子哈哈大笑。
白衫公子也壓低了聲音道:「子期說的不錯,我方才細細觀察了,這裡外松內緊,只明哨這半刻鐘的功夫,已然從街上過了6次,我還看見街上有很多穿著百姓衣衫,但從眼神和身段上根本不是尋常百姓的暗哨,我們行事更要小心謹慎,我們只去我們要去的地方,不要閒逛,趕緊走」說罷當先邁步朝前去了。
剛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麼,回頭對那黑大漢道:「對了,在宛陽城期間,老典你必須滴酒不沾」
「什麼!那俺嘴裡要淡出鳥來了嘿嘿,能不能喝一點,就一點」那黑大漢嘿嘿笑著,滿是商量的語氣。
白衫公子不搭話,青衫公子輕輕的晃著腦袋,似念著咒語道:「之乎者也」
「不喝了俺不喝了」
三人的身形緩緩的消失在長街之上。
三人再出現的時候,已然來在了一家客棧門前,如這客棧占地不小,幾乎占了半條街去,拔地而起的主樓,竟有五層之高,後面更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院落,客棧的樓閣皆是上好的大檀木打造,除了這些為了堅固紮實,還鑲嵌了不少的整塊整塊的大青石。更顯的富麗堂皇。
客棧的正門兩旁各掛著六盞紅色燈籠,正門正中一塊鑲金的楠木大匾,上書三個大字:「聽濤樓」。
如果是宛陽城的人,自然知道這家客棧乃是整個宛陽最繁華,最氣派的客棧,一間上房,抵得過一個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
三人剛走到沒錢,已然有店內小廝笑著迎了出來,將馬牽了,又有另一個領路的夥計將三人讓進客棧的大堂之內。
三人甫一進入,便聽到不絕於耳的猜拳行令之聲,滿眼望去,各式各樣的食客住宿之人已然將一樓大堂占了滿滿騰騰。
夥計笑道:「三位客官,小店生意有些好,您們是住店還是打尖。」
白衫公子也不說話,示意青衫公子,青衫公子從懷中掏出一枚銀錠遞給夥計道:「夥計,我們要住店,住最好的上房,恐怕你伺候不了,勞駕稟告你家掌柜的。」
夥計識趣的退下,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較好衣衫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朝著三人一拱手道:「小可便是這店的掌柜,三位可是要住最好的上房。」
白衫公子淡淡一笑卻道:「不住店,只問掌柜賣酒不?」
中年人掌柜先是一愣,隨即道:「買酒?你出門右拐,有酒莊。」
「我買女兒紅」白衫公子望著掌柜的,一字一頓的道。
那中年掌柜聞言,並未答言,只打量著白衫公子,過了一會兒方道:「要多少。」
「九錢九兩」
那中年掌柜不再說話,轉身緩步朝裡面走去。
三人對視了一眼,緩緩跟上。
三人隨著中年掌柜離開正樓,穿過一個月亮門洞,來到了後院,那掌柜的仍不停步,繼續自顧自的朝前走去,路上不斷有食客和住客跟他打著招呼,他也寒暄幾句,看不出絲毫一樣。
幾人左拐右拐,穿過了無數個樓閣亭廊,走了好一陣,已然來到了這聽濤閣的深處。
這裡再沒有他人,也聽不到了那些喧譁。
那掌柜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白衫公子三人也跟著他,皆不言語,緩步而行。
幾人又走了一段,終於聽到了嘩嘩的聲音,不絕於耳。
白衫公子三人閃目看去,眼前竟然是一座高聳如雲的假山,假山之上竟造了一個人工瀑布,懸泉飛漱,浪珠迸濺,壯觀無比。
那掌柜的來到瀑布之下,眾人看去,那瀑布不知為何竟改道而落,此處沒有一絲水跡,只是被綠樹掩映,鬱鬱蔥蔥。
掌柜的朝白衫公子三人拱了拱手道:「諸位隨我來吧。」
三人跟著掌柜的,慢慢撥開樹叢,一條鵝卵小道映在眼前。
眾人在鵝卵小道上走了一會兒,竟不知不覺繞到了瀑布後面。
再往前看去,鵝卵小道的盡頭竟仍有一座假山,那假山卻是低矮了不少,被方才那高聳的假山遮了,若從外望去,根本不知道山後還有一山。
那掌柜走到山前,在山石上摸了幾下,似乎摸到一塊石頭,輕輕一扣。
吱吱呀呀————仿佛來自地底的一聲輕嘆,假山之中,竟忽的裂開,原來竟是一道偽裝的石門。
四人似乎都不驚訝,魚貫的走入石門之中,那石門忽的緩緩自動關閉,從外面看仍舊是假山的一部分,絲毫沒有任何異樣。
眾人面前卻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地下通道,通道深不見底,雖然石壁之上有燈火照亮,卻仍舊看不到盡頭。
四人緩緩的在地下通道里走著,起初,通道狹小無比,兩人都無法並排行走,更兼之陰暗潮濕,那掛在石壁之上的燈火忽明忽暗,說不出肅殺冷冽。
走了不知多久,那通道忽的霍然開朗,平坦無比,四周都砌著年代久遠的黑色玄武大石,古樸而無聲,石壁上的燈火似乎也亮了不少。
眾人又走了一會兒,眼前又是一道緊閉的石門,那石門左右兩端皆畫著一頭栩栩如生的異獸。
如果蘇凌在這裡,肯定會驚訝非常。
那石門上的異獸,虎頭蛇神,身體上還有著一對巨大的翅膀,張牙舞爪,振翅欲飛,宛如活物。
這分明和那金令上的異獸一模一樣。
石門的正中央,寫著三個氣勢壓人的大字,每一筆每一划似乎都深深的嵌在堅硬的玄武岩上,筆筆鋒利,如刀似劍。
那三個字正是:
暗影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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